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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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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过葛青盛宠生子与皇后争锋,皇后告发丞相父子反叛,受牵连远走太阿宫,葛青得凤印接棒陈静淑插手朝政等重要情节。
皇城,昭阳宫
“宫里都已经传遍了,陛下难忍贵妃专权,欲亲自前往太阿宫迎回陈皇后。娘娘,这可怎么办才好?”
春容在软榻前跪着,神色难掩急切。虽然距皇后离宫已是七载时光,但皇后离去前的阴影依然在她心里,以至于她提起这个名字便感到绵延的后怕。
然而,作为皇后过去与现在最复杂的敌人,已贵为青贵妃的葛青却在听到‘陈皇后’三个字后亮起眸光。
“你说,陛下预备迎谁回来?”
“陈皇后,陈静淑啊!”
春容以为是这个消息使得葛青慌乱了,所以才需再次确认。
然而她却看到贵妃脸上出现一抹久违的真心笑容,在情真意切的轻声道:“好啊,她早该回来了。”
“平日我与她写信劝她回宫,她总是不理睬,如今陛下亲自去请,她总该是不能在拒绝吧。”
春容忍不住提醒:“娘娘,陛下目的不纯,倘若陈皇后当真回来,对您绝对是一大威胁。”
“只希望是她自愿回来,不要被陛下逼得太狠。”葛青对春容的话罔若未闻,甚至还在想了想之后,吩咐她:“你快去打听打听,陛下预备何时出发?又计划何时回来?”
“娘娘,您应当……”
“话怎么这么多?让你去打听,便快去。”葛青催促春容,春容无奈只得起身去为她打听。
春情站在小榻边,一直如同塑像般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直到,葛青问她:“想念你原来的主子吗?”
“春情在娘娘身边很好。”春情答非所问。
葛青又问:“那你觉得她会想你吗?”
春情没有回答。
“我猜,她不会想念宫里的任何人。”葛青是自问也是自答,说话间她神色出现深沉的怨怼,又恨恨地咬牙切齿,“她把我们都抛弃了。”
“这整个皇城里的人,都是被她抛弃的。”
“她好狠的心!”
恨难平。葛青总记得陈静淑将凤印交给她时,脸上那一抹讥讽又薄凉的笑容。她说着恭祝她如愿以偿,却在第二天悄无声息的离开远走,就好像不知道她所求的一直是她自己一样。
她给了葛青一个可以在世人面前展现的,所谓赢了的表象,又留给她一个只有自己知道惨败的事实。
葛青想不出来,自己如何能不恨这个人。
春情以一句话安抚了她,“皇后很快便会回宫来。”
“是啊……她很快就要回来了。”葛青脸上多云转晴,不过只有一瞬。
她又忧虑,“她是云中飞鸿,本就不愿被束缚,好不容易飞出牢笼,如今又要被逼着回来。你说,她回来会快乐吗?”
“想来应该是不会的。”春情回答。
“哼。”葛青思虑之余又冷哼了声,自己与自己生气,“管她乐不乐意作甚?左右都是笼子里,我待得,她就待不得了?”
春情又不说话,葛青也不需要她说话。
“她的昭阳宫已经被我占了,她回来之后又要住到哪里去?她定是不愿意同我住的,也不知是住去流光阁还是其他地方。”
“最好是住流光阁,她是皇后,其他地方与她不匹配,若是住了会教人小瞧的。”
“不过,流光阁也不是最好的地方……”她自言自语着,将眉一皱好久都不愿松开,后又叹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妥协,“罢了,待她回来之后我便同陛下商量搬出昭阳宫。这样的话,她也算起到了威慑我的作用,在宫中的近况也会好些。”
春情看她沉溺在一厢情愿的付出中,想了想轻声开口:“或许皇后并不需要娘娘做什么。”
“……”
“你说得对。”葛青脸上的一切神色都冷了下来,淡了下来,冷声道:“她有主意得很,从来都是她算计别人,利用别人。哪里还需别人替她担忧,替她拿主意?”
“那便就让我看看,她回来之后,要如何对付我。”
“奴婢听闻皇后在太阿宫一直虔心礼佛,不问世事。说不定她回来之后,也不愿意理会后宫纷争。”春情道。
葛青听罢,一时无言。
半响之后,缓缓开口。
“从前怎么说都是气话,我是想她回来的。”
“我想念她得紧。”
“只要能让我再看看她这个人,她回来之后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我终究是喜欢她,在意她。”
春情再次沉默,见熏笼中香烟成缕,一丝丝在空中悄然散开,她看着,渐渐有些恍惚。
七年时间,好像也没有过多久。
太阿宫。
等了一季山中终于雪融,虽然春风复又吹,春日常照,但人待在屋中依然还是会觉得寒凉,仍需添衣。
春日雨水足,潮湿,往年这个时候陈静淑都不会过得很好。但今年病痛倒没有找上门来,秦山岚为她这一身的老病沉疴花了整整七年时间,才得到现在这大多是好了的结果。
据说山中杜鹃以开,秦山岚与半秋两位年轻姑娘便呆不住,相约去山上看花。又逢山下城镇集会,小茵也跟着母亲李姑姑下山去看热闹。于是他们这一上一下的,留在太阿宫的便只剩陈静淑一人。
陈静淑在书房看书,小茵临走前怕她一人寂寞,又是将开得最红艳的月季移到窗边显眼处,又是借来秦山岚的活泼鹦鹉挂到书桌前面。
然而秦山岚的鹦鹉却机灵的紧,平日在其他人面前叽叽喳喳狂背唐诗三百首,但一到喜静的陈静淑面前就只有偶尔啾啾两声。
陈静淑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皇宫来的使者。
这使者也是熟人,昭阳宫门口那个叫齐阁的小太监。
“陛下亲自前来迎我回宫?”陈静淑听着小太监的话,感受到了十足的陌生与不可思议。
于是她不禁问齐阁:“莫非是你主子出了什么事,怎么连这种事情都拦不住了?”
“陛下并未将此事告知贵妃,况且就算贵妃知道此事,也不一定会阻止。”
“说不定还乐见其成。”陈静淑轻笑了声,这才放下笔。
然后她叹息一声,烦闷的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用玩笑般语气柔声问:“依你所见,若我不愿回去,她可会助我?”
齐阁答:“倘若娘娘开口,贵妃一定会施以援手。”
“不过,陛下昨日便已出发,贵妃就算是知道娘娘心思,现在插手也是鞭长莫及。”
“这样啊。”陈静淑又笑,起身逗了逗鹦鹉的嘴,不再提此事,“那公公是打算即日回宫,还是待陛下来了之后一同回去?”
齐阁:“既然娘娘已经此事,奴才传达任务已了,应当尽快回去。”
“我看现在时辰尚早,公公不若即刻动身。”陈静淑倒是半点虚与委蛇的意思都没有,逐客令下得毫不留情。
齐阁在室内顿了顿,随后低头道了句:“望主子安好,奴才告退。”
陈静淑看着鹦鹉小口啄米,闻言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小茵同李姑姑在黄昏时候回太阿宫,恰好在路上遇到秦山岚两人。
秦山岚折了一大捧杜鹃花回来,一进门便开始说话:“静淑姐姐今日应当同我们一起上山,这山花看上去就是比人种的花要野性自由些。”
“我往日总不明白,这杜鹃怎么就又叫映山红,今日在山上看到了,才知道将名副其实,恰如其分。”
“喏,我给你折了几支回来,也给你看看这似火烧山的风采。”
秦山岚拖了个椅子在陈静淑旁边坐下,将杜鹃花束往人面前一送,这才结束一大通话。
陈静淑象征性的嗅了嗅花,“难怪刚才突然闻到一阵花香,原来是你们赏花回来了。”
“玩得开心吗?”
“当然开心。”秦山岚点头。
半秋在旁边偷笑,补充:“她在半山腰摔了跤,还差点踩到条蛇。”
秦山岚跳起来反驳:“那蛇在那里你不也没看见吗?况且我之所以摔跤,不也是为了去牵你吗?”
“你这就叫过河拆挢。”
“你又没牵到我,我怎么能算过河了呢?既然我都没有过河,拆个桥又怎么了?嗯?”半秋不仅理直而且气壮,话中还有一点嘚瑟。
秦山岚说不过她,气得耍赖一样嚷嚷:“你这人好烦啊!就仗着我说不过你。”
“错,不是仗着你说不过我。”半秋摇头。
“是仗着你喜欢她。”陈静淑插话,话一说完本来还在秀的两个小年轻顿时老脸一红,就连李姑姑都忍不住轻笑了声。
然而陈静淑又道:“我现在都已经听习惯你们的吵闹,也不知道回宫之后听不到,会不会觉得不习惯。”
话音落下,满室安静。
“回哪儿?”秦山岚打破寂静,僵着脸问。
陈静淑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宫中不知道出了何事,使得陛下要亲自来太阿宫接我回去。听说是昨日一早走的,想来再过几日就该来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半秋也问。
李姑姑道:“此事必有蹊跷,是否需要老奴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陈静淑摇头,“陛下此行连宫中贵妃都有所隐瞒,想来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我们就算知道得再多,也只能等他来,同他回去。”
秦山岚闻言也无办法,便忍不住迁怒:“如此看来,宫中那位也是废物。看着一路高歌猛进,结果竟然在‘贵妃’位置生生卡了五年。太后也倒了,太子也立了,凤印也给了,竟然连这样都还坐不到皇后的位置……”
“她或许就没想过坐这个位置。”陈静淑淡声道,显得很是淡定。
秦山岚:“那她想干什么?”
“她想用皇后之位套住师姐。”半秋轻声道。
“只要我一天是皇后,就一天不得与皇宫脱离关系。”陈静淑也道。
秦山岚恍然大悟:“这就是由爱生恨。”
半秋:“……也算对了一半吧。”
“既然如此,静淑姐姐我陪你回……”秦山岚开口义气十足,说到一半又在全场四双眼睛的注视下怂怂的消了声。
陈静淑逗她:“怎么不说了?”
秦山岚假咳一声,正襟危坐:“我觉得刚才的决定做得有些冲动。”
“知道冲动就好。”半秋瞪她。
陈静淑轻笑,“不错,成熟了。”,随后又道:“不过,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你尽管开口,只要我力所能及,绝对义不容辞。”
“你之前对付匪贼的那种迷香还有没有?就是那种使人昏睡后沉溺美梦的。”陈静淑问。
“有啊。”
“有多少?”
“有多少倒没认真算过,但我自来太阿宫后只要没事情做便会制作这些小玩意儿,想来也有一定数量了吧。”秦山岚想了想回答。
半秋则问她:“是膏体上刻着‘迷’字的吗?”
秦山岚点头。
于是半秋给了陈静淑一个准确的数字:“一百零四盒。”
“可以都给我吗?”陈静淑询问。
“当然可以。”秦山岚毫不犹豫的回答,大概也猜到陈静淑要做什么了。
李姑姑在替陈静淑整理行装的时候,在箱子底下发现了一幅画,她以为是之前见过的那副,但又发现这幅明显是要新些的。
她将画卷拿出来,不留意手肘撞到了东西,画卷恰好掉在地方,铺开了一半。
李姑姑下意识看过去,画上似乎是一双熟悉的眉眼,然而又好像是不一样的。
她想去将画完全展开,但几根葱白的指节按到了画轴上。
陈静淑不知何时进来的,她弯腰将画卷拾起,未挽的情丝如水泄,素净容颜漾出一抹笑意,轻声问:“我画得像吗?”
这一瞬间,李姑姑好像明白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像,像极了。”
“人总是这样的。”陈静淑说着,将画卷又锁回箱子里。
“娘娘是真的放下了。”李姑姑感叹。
陈静淑摩挲着箱子漆面,想到了什么,缓缓道:“再想不明白,就要老了。”
“我已经好多岁,不年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这篇文因为太急功近利所以写得很割裂,个别章节也十分冗长不必要,再加上停更这么久,一些预设的情节也记不清了。所以思考很久以后决定跳着写,基本上需要写给自己看的,成全一点执念什么的。
就随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