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猪的秘密》小小哈哈

61、人类要穿睡衣

　　回到家后，管家依旧毫无存在感，只有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出现。就连让宠物们惧怕的童医生，也不大来这里，时时刻刻都在弄他的向日葵。

　　这偌大的房子，竟除了时归、黑狼犬煤炭、萨摩耶白狗和灰色荷兰猪小灰之外，也就只剩下书房里的卫琦了，太过于安静了。

　　听说黑狼犬煤炭的主人王舒，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事情，从S市跑到了A市，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但时归很满意了，至少黑狼犬煤炭就能暂时地摆脱那个只会打狗的可恶的人类。

　　黑狼犬跟着它们的这段时间，健壮的身上都长肉了，时归还骄傲地说——这叫幸福肥。

　　说得黑狼犬好几天都小心翼翼地吃饭，不肯多吃一口，就算萨摩耶留下骨头和肉给它，它也不看一眼。

　　“时归时归。”小灰趴在人形时归的肩膀上，用小爪子轻轻地戳了戳时归。

　　“怎么了？”时归侧头看向灰团子，问道。

　　“时归是不是不开心呀，时归回来之后都没怎么说话。”小灰用脑袋安抚地蹭了蹭时归的脸。

　　荷兰猪对于人来说，本身就是给人类提供情绪价值的，没想到，小灰这只灰色的荷兰猪，也来用这种方式安抚时归这只身黄脸白的荷兰猪。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在想，人类和荷兰猪是一样的吗？”时归拉开窗户，风吹了进来，吹得他的头发微微上扬。

　　这时。

　　“砰”的一声。

　　伴随着急促的脸刹车的声音。

　　一只浑身雪白的微笑天使萨摩耶就这样从外面撞了进来，它脸着地，下半身因为惯性翘了起来，尾巴还不停地摆动着，活生生地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人”形。

　　“嗷呜呜呜……”萨摩耶疼得惨叫了一声，很快就恢复过来，还不忘和时归说话，“小黄白猪，当然是一样的，人类和狗都是一样的，我就听见他们喊着：你这狗贼，狗拿耗子，狗眼看人低，狼心狗肺，狗仗人势，全都是用来说人类的。我整天听着人类吵架，每次都把矛盾引到我们的狗的身上。”

　　“我也没干什么，就蹲在旁边看热闹，吵着吵着，就来一句，你看，你连只狗都不如，这么一看，我们狗比人类还厉害，连人类都要学我们。”萨摩耶收回自己的下半身，屁颠屁颠地跳上沙发，挤在时归的身边。

　　“小黄白猪，小灰猪，以后我们创造一些新的词语，比如你这猪贼，你猪拿耗子，你猪眼看人低，你狼心猪肺，你猪仗人势，你连只荷兰猪也不如，这样，不仅荷兰猪和人类一模一样了，甚至还比人类更厉害。”萨摩耶洋洋得意得说着自以为是的话，还觉得自己聪明极了，能想到时归都想不到的地方。

　　客厅一阵沉默，沉默得有些可怕。

　　没有人说话，只有萨摩耶炫耀般摇尾巴的声音。

　　时归和小灰看着还特意将下巴压在时归另外一个肩膀上的萨摩耶，萨摩耶的微笑天使脸此刻看上去真的是蠢得无话可说。

　　“……你才猪贼！你才猪眼看人低！白狗，不准骂人，不是，你不准骂荷兰猪！”时归这才刚酝酿好的惆怅情绪完全消失不见了，他气呼呼地一把捏住萨摩耶的狗嘴，压得紧紧的，不让它继续说话。

　　“嗷呜呜呜呜……”萨摩耶喉咙里发出不知所以的呜咽声，好像是在求饶，眼睛也可怜兮兮的眨来眨去，两只耳朵动来动去的。

　　时归手下毛绒绒的一片，手感好极了，见到萨摩耶的保证，时归这才松开手，还无意识地划过萨摩耶的脑袋壳子，心想，难怪卫琦这个男人总喜欢给时归顺毛，原来毛绒绒的摸起来这么舒服。

　　“小黄白猪，小灰猪。”沉稳又带着雌犬的柔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黑狼犬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和萨摩耶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完全就是处于天平的两个极端。

　　只是黑狼犬的狗嘴有点控制不住地咧开，又强忍着收回去，想来它也听到了萨摩耶的狗言狗语和试图灌输猪言猪语的动作。

　　要是好话也就算了，从萨摩耶狗嘴里吐出来的，全是骂人的话，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听来的。

　　“嗷呜。”萨摩耶弱弱地喊了一声，然后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躲在了黑狼犬的身后，还非常听话地用两只前爪压在自己的嘴巴上，眼睛滴溜溜地在这一人一猪一狗身上转来转去。

　　“小灰，你和主人纪泽，也是睡在一个房间的吗？”总算安静了下来，时归这才问起一直憋在他心里的问题。

　　作为一只纯正的荷兰猪的时候，时归是哪哪都能睡，睡在小木屋里，睡在卫琦的床上，睡在管道密室里，睡在卫琦的口袋里，睡在地毯上……总之，除了它专属的小窝，哪里都是它的床，睡意来了倒头就睡。

　　对于一只可爱的荷兰猪来说，没有人会拒绝它的到来。

　　可现在变成人之后，时归听了那两个男人情侣的话，突然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劲了，爱人才能睡在一张床上，即便他每天晚上都喜欢变成原型睡觉，可他本质上也是能够变成一位已经成年的少年的人类啊。

　　“时归时归，我是一只荷兰猪呀，我有自己的笼子。”小灰从时归的肩膀上跳到沙发上，仰着荷兰猪脑袋，对时归说道。

　　“这我知道，我也有自己的笼子，那个小木屋就是我的。那你变成人的时候，住在哪里呢？”时归捧起小灰，放到自己的眼前，看着小灰的豆子眼，问道。

　　小灰总是一副外人面前胆小怯懦，在他面前软萌可爱的模样，有时候连时归都忘记，小灰在人类世界混的年数比他多多了，时归甚至还经常真心实意地将这只青年荷兰猪当做自己要护着的小弟。

　　小灰垂着荷兰猪脑袋，沉默了一瞬间，两只小爪子紧张地纠结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它才回答时归的问题，语气一如以往的轻快：“时归时归，我有自己的房间，只是我很少变成人类，所以不常使用，我平常都是住在自己的小笼子里，自己一只荷兰猪住。”

　　“那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应该和卫琦分开住才好，毕竟我也是个大男人啊。”时归纠结地想着，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只是大男人这三个字用来形容时归也太不合时宜了，这少年皮肤白皙无暇，比别人花费了很多钱精心保养的还要好，他鼻子看上去小小的，却也不失挺翘，自带颜色的嘴唇，比涂了胭脂还好看，最重要的是那双黑亮的眼睛，黑蒙蒙的，珠光宝石一般，清澈见底，加上他有些圆润的脸和略显消瘦的身体，搭配上一米七六的身高，活脱脱的一个精致的玩偶少年，没有哪一点能和男人二字搭得上边。

　　“时归时归。”小灰突然开口打断了时归的思索。

　　“嗯？”时归下意识地反问。

　　时归看过来的时候，只见这只灰色的荷兰猪，用从未出现在时归面前的成熟，非常严肃郑重地对时归说道：“时归，你喜欢就好，不用管那么多其他的东西。”

　　“嗷呜呜……就是就是。”萨摩耶跟着点头。

　　虽然它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只荷兰猪要想着和人类分床睡，种族都不同，这有什么需要考虑的，人类和荷兰猪有生殖隔离呢。

　　“汪！”黑狼犬也紧跟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到了晚上，总是在这里玩得乐不思蜀的小灰被纪泽接了回去，临走前它还用爪子勾起时归的衣服，死活不肯放手。

　　而萨摩耶被它主人揪着耳朵拎了回去，它主人一只鞋子都飞了，光脚踩在地上，头发乱七八糟的，语气骂骂咧咧的，像是要和萨摩耶同归于尽：“石头，我就不信你明天还能溜出去，要是再治不了你我就跟你姓！”

　　回应他的是萨摩耶得意又骄傲的呜呜呜声，似乎在说，那就试试看。

　　黑狼犬看着萨摩耶和它的主人斗智斗勇越走越远，又看着时归挥着手和它说晚安，它狗脸上难得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然后就像是在守卫自己的家一样，尽职尽责地巡逻着房子的周围。

　　而时归这边，温暖的小木屋和旁边的人类大床，一左一右，一木色一灰色，明明毫不相关的两个物件，在灯光的照耀下，倒是显得一点也不突兀。

　　木屋旁的地毯上，一个还穿着小马甲的贵气少年，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着今天最后的一点青圆椒，吃完之后，他这才拍拍手，就要往浴室里走。

　　“小……小时归。”卫琦那向来游刃有余带着慵懒优雅的声音，此刻竟然有着些许的不自然。

　　时归歪着脑袋，黑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卫琦，用肢体语言询问着什么事情，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荷兰猪探着脑袋的模样。

　　“小时归，作为一名合格的人类，你得学会晚上穿睡衣。”卫琦低着头，将一套衣服放在了少年的怀里。

　　他漆黑的眼睛对上时归黑亮如宝石的眼睛，同样的黑，却带给人不同的感觉，那样的黑，在卫琦身上，是深不可测的复杂，让人见了就想躲避，而在时归身上，是清澈无痕的干净，让人见了就想靠近。

　　“睡衣？可是我晚上睡觉不……”时归一脸不解地看着怀里柔软贴身的衣服。

　　还没等时归说完呢，卫琦就已经替时归关上了门，只留时归一个人有些莫名的看着这套睡衣。

　　用人类的身体行走在外，的确很方便，可时归更喜欢的是变成荷兰猪的原型，荷兰猪的眼睛能够看到周身三百六十度的大范围，舌头还能舔到背上的毛，用人类的身体，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

　　每次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刻，时归都会变成荷兰猪的原型，睡得舒舒服服的，不像人类的身体，笨重。

　　“我才不穿睡衣呢。”时归嘀嘀咕咕地将睡衣随手挂在架子上，然后手脚利落地脱下身上的衣服，进了浴缸。

　　人形洗澡，擦干之后再变成荷兰猪，就是一只干净的香喷喷的荷兰猪，毛发都不带湿的，免除了烘干毛发的过程和讨厌的吹风筒的呼呼声，日子倒是舒坦了许多，简直就是荷兰猪的猪生之幸，猪生天堂。

　　时归仰躺在浴缸里，舒服得都闭上了眼睛，他自言自语道：“下次得告诉小灰这个技巧，总是变成荷兰猪，都享受不到人类的好处了。”

　　门外，卫琦正靠在床头上，床头的夜灯浅浅地照在他的身上，他手里翻着一本故事书，视线却一直落在那紧闭的浴室的门上。

　　这时，一张资料卡片从故事书里掉了出来，卫琦随手捡了起来，浅浅地灯光照在了资料卡上，一只额头上用烙铁刻着数字“2”的黑猫正龇牙咧嘴地正对着镜头，卫琦将资料卡重新放回了上着锁的抽屉里。

　　也不知道是想起来什么，卫琦突然看向自己的掌心，他漆黑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和宠溺，手指轻捻。

　　“咔嚓。”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隐约能看到一只光滑的手，就和荷兰猪的爪子一样，细细长长的，好看极了。

　　卫琦手上的动作停顿住了，他侧头看过去，那眼里的笑意却愈发深厚了。

　　只是，下一秒，门开了，而卫琦眼里的笑意却突然停滞了一秒，再次抬眼，又恢复成时归熟悉的模样。

　　只见大开的浴室门的门口，空无一人，而地上，却蹲着一只身黄脸白的荷兰猪。

　　那荷兰猪的毛发极为特别，全身黄灿灿的，就那张脸，却布满了不规则四边形的白色短毛，不论在哪，都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