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猪的秘密》小小哈哈

60、爱人只能和爱人一起

　　回去的路上，道路拥挤了起来。

　　红灯绿灯交替着闪现，印着车水马龙，照着过路行人，一天又一天，一成不变。

　　时归坐在车里，身旁是存在感十足的卫琦，即便是他什么话也不说，时归侧着脑袋都能感受到来自卫琦的注视，连想都不用想想，只要时归回头，那一定又是漆黑中带着笑意的眼睛，一如他和它初次的见面。

　　就和这道路上络绎不绝的行人一般，一直存在着，却又从未改变。

　　“嗷呜呜呜呜……”最后一排，蹲在宠物专座上的萨摩耶，耐不住长久的安静和无聊，它扯开嗓子就开始高声歌唱。

　　那声调还在高低起伏，颇有节奏，隐隐约约还能听得出调子来，似乎是这段时间非常火的一首广场舞专用歌，听得人是热血沸腾，想要跟着跳舞。

　　见多了这些宠物的人精模样，开车的司机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如果有一天它们当着他的面说话，他说不定也不会觉得奇怪。

　　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打在软软的毛绒上。

　　“汪！”耳边响起黑狼犬的一声低吼，带着警告。

　　“呜呜……”萨摩耶的歌声慢慢地变弱了，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或许是刚才祭拜完孙桥和孙苹果，除了后座上的萨摩耶，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默。

　　窸窸窣窣地袋子的声音从卫琦的身边响起，他修长的手指拿出一盒带着青草香味的木盒，咔哒一声响，盒子开了，香味完全地溢了出来，瞬间吸引了时归的注意。

　　时归鼻子一耸一耸地，闻着味道就蹭到了卫琦的身边，他黑亮的眼睛像是嗅到了香甜味道的兔子一样，蹭的一下就变得更亮了。

　　如果时归现在是一只荷兰猪的模样，那他现在已经早就已经挥舞着爪子，整只荷兰猪像个摊饼一样扒拉在盒子上不肯下来了。

　　只不过，闻着闻着，时归总觉得这个味道闻着有点熟悉，也不知道卫琦又藏起来什么好吃的东西。

　　“小时归，啮齿类动物需要不断地进食，今天给你加餐，吃点好吃的。”卫琦看着黑发少年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漆黑的眼睛全是笑意。

　　时归眼睛也不抬地点着头，身子歪到了卫琦的身上，两只手如同荷兰猪的爪子一样，一把抓住了木盒，就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却被卫琦抓住了木盒。

　　卫琦这边不放手，时归也不恼，他早就习惯了这男人的恶趣味，就这样一人抓着一边的木盒，看着里面嫩绿的果树草就往嘴里塞。

　　只不过这才吃了一口，时归就停住了，长长的干草一端在嘴里，一端露在外面，就着这样好笑的姿势，时归扭过脑袋，一脸气愤地说道：“我也可以以果树草为主食，为什么我这些天我每天都在吃提摩西干草呢？”

　　提摩西干草太硬了，用来编的草绳，只要稍微粗一点，那个坚硬程度都能承受住一位成年人的重量，可想而知，它的硬度连人类都不想啃，更别提像时归这样的荷兰猪了。

　　果树草就偏软一些，比不上提摩西干草的坚硬，但是口感好。

　　“小时归，就算我给了你果树草，吃个两天，你又整天念叨着要吃甜甜的水果蔬菜了。你这牙齿不磨一磨，当心长长了嘴巴都合不上。”卫琦发出一声轻笑，像是想到了好玩的东西，他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

　　不断生长的牙齿，需要以每日坚硬的提摩西干草的供应，磨掉长出来的部分，让它恰到好处地在一个长度停留。

　　“我牙齿好着呢，哪里长了，我每天都在吃提摩西干草磨牙。”时归龇牙咧嘴地露出整齐的牙齿往卫琦身边凑，嘴里还带着果树草的香味。

　　后座上的灰色荷兰猪摸了摸自己塞满了两份提摩西干草的肚子，闭着嘴巴不做声，就那小眼睛一来一回地看着时归和时归的主人，一会儿心虚地看看卫琦，一会儿又看看时归。

　　“好好好，你的牙齿很好。”卫琦将挂在时归嘴角的一根果树草完整地塞进了时归的嘴里。

　　牙齿咀嚼干草，发出略带沉闷的摩挲声，一下一下的，特别有规律。

　　那果树草的味道，就顺着中排，蔓延到了后座上。

　　后座上的萨摩耶耳朵立了起来，咽了咽口水，要不是被这宠物座椅给固定着，黑狼犬毫不怀疑，这只白色的萨摩耶就要飞奔上去尝一尝干草的滋味了，黑狼犬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灰色荷兰猪打了个饱嗝，连忙用两只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巴。

　　然而，驾驶座上的司机，他扭动着方向盘，表面上镇定无比，可那眼睛里却是惊涛骇浪，震惊得他连呼吸都停止了一秒。

　　早就听厨师说，卫先生有给时归少爷吃草的习惯，他当时听了还不相信，以为那就是个情趣，哪有人真的给人喂干草的，没想到今天亲眼见了，还真的在给他喂干草，还咽下去了，这什么果……果什么树什么草，这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卫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在卫氏集团那可是说风不是雨，商界无人不惧怕于他看似慵懒的表情下的狠厉手段，话倒是说得好听，手下的动作却截然相反，就连卫氏集团齐名的纪氏傅氏王氏谭氏，没有哪一个敢不给卫先生面子的。

　　像卫先生这样神一般的存在，竟也有这样的爱好，啮齿动物？是角色扮演哪一种动物呢？白脸荷兰猪少爷好像也要吃干草，难不成卫先生因为太过喜爱荷兰猪，所以让时归少爷扮演一只荷兰猪？就连饮食都要一模一样，难怪时归少爷看上去那么瘦。

　　啧，时归少爷真可怜。

　　心里这样想着，司机的神色却依旧尽职尽责地没有任何改变，淡定得好像这些想法不是从他的脑子里想出来的一样。

　　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这路倒是越来越堵了，都堵得连车子都开不动了。

　　不过，这些对于时归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这车子多舒服啊，就连萨摩耶都快要睡着了，时归抱着装满了果树草的木盒子，嘴里叼着一根干草，昏昏欲睡地想着。

　　“小时归，歇一会儿，到了我叫你。”卫琦将时归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撑着少年的身体。

　　只是突然，车窗外的一个动静，瞬间让车子里的一人一猪二狗精神了起来，一个两个的都爬了起来。

　　那辆恰好在停在时归他们旁边的一辆敞开着车窗的车子，里面传来两个男人争论的声音，一高一低，一个中气十足一个弱弱心虚，一强一弱，声音倒是搭配得挺好。

　　时归兴致勃勃地探着脑袋就要出车窗，差点撞上了车窗的边缘，却撞在了卫琦伸出来的凉凉的掌心，卫琦眼里带着笑意，看着这只炸呼呼的人形荷兰猪。

　　看得时归都有些不自在地避开卫琦的眼睛，而后又理直气壮地撑着腰，抬高下巴先发制人。
　　萨摩耶和小灰探着脑袋去看，黑狼犬也转动了脑袋。

　　“这不是公司安排的嘛，也不是我主动的，我也是去了之后才发现的。”弱弱的男声响起，似乎还带着心虚，他扶了抚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下意识地避开眼神的交流。

　　“公司安排的也不行，他们不清楚你的情况，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强势的男声，说话是一个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他穿着一条白T恤，长袖被卷到了胳膊上。

　　“我……我知道的，我一开始也没多在意，谁知道公司团建中途回不来呀，最后大晚上的，一个房间两张床，一人睡一张，都是男的，别人都没怎么介意，也就过一晚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黑框眼睛男弱弱地、继续反驳道，可语气却听起来一点也不自信，就好像明知道自己没理。

　　“你还想两个男人睡一张床不成？”听了这话，白T恤男看上去更生气了，他伸出手将黑框眼镜男的脑袋转了过来，正对着他。

　　“最……最后你不是过来了嘛，咱们就又找了个理由单独开了间房，晚上都陪着你呢。”黑框眼镜男继续毫无底气地反驳道。

　　“下次记住了，你不能和其他男人睡在一个空间，就算不是一张床，也不可以，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T恤男非常郑重严肃地说着。

　　“我记住了，下次再这样就叫你过来陪我。咱们小点声，周围这么多车这么多人呢，被人听见了多不好。”黑框眼镜男将白T恤男人的手从自己的脸上小心地移了下来。

　　说完这句话，黑框眼镜男还四处张望着，见前后左都没人注意，转向右侧查看的时候，这才刚放下去的心脏又提了起来。

　　只见一只毛绒绒的大脑袋带着微笑天使的笑容好奇地看着他们，一只黑黢黢看上去格外健硕的黑狼犬的脑袋也从车窗探了出来，更令人绝望的是，还有一只拼命从座椅上爬到萨摩耶头顶的灰色荷兰猪，好不容易爬上去了，探头探脑地用侧脸上的眼睛看着他们。

　　这三只动物的旁边还有一张人脸，白白净净的，眼睛黑亮得跟宝石一样在灼灼生光，长得好看极了，也同样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

　　被一人一猪二狗围观的黑框眼镜男：！！！

　　刹那间，红色以肉眼可见速度蔓延上了黑框眼镜男的脸，他慌忙地拿外套盖住自己的脸，手指跟抽筋似的点在车窗开关处，使劲地点点点戳戳戳，直到车窗完全关闭，外面的人再也看不见里面。

　　“卫琦，男性人类为什么不可以和另外一个男性人类睡在一张床上呢？他们都是人类。”时归不太理解其中那个男人的生气，他疑惑地转过头问卫琦。

　　对于荷兰猪来说，经常都是一窝一窝地聚集在一起，它们非常喜欢和同伴们待在一起，有人陪着，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才对。反倒是一只荷兰猪的时候，就会显得很无聊。

　　“嗷呜……”座椅上的带子都被扯开了，萨摩耶探着脑袋就往前面挤，一张傻狗脸都被挤瘪了，微笑天使的笑容却还在，它也同样好奇。

　　黑狼犬没说话，倒是小灰看了一眼时归，然后默默地蹲坐在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十分费力地重新给自己系上带子。

　　“小时归，他们是一对爱人，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伴侣和别的男人在晚上同处一室。”卫琦伸出手，替时归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说来也奇怪，灰色荷兰猪小灰变成人形就是天生的一头灰发，反倒是时归这只身黄脸白的荷兰猪，却长得一头柔软的黑发，不白不黄的，和皮毛的颜色完全不一样。

　　“就和荷兰猪一样，爱人只能和爱人睡在一起的吗？”时归仰着脸，一本正经地问道。

　　“是的。”卫琦漆黑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还有那被笑意隐藏的无法言说的感情，他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少年。

　　听了这话，萨摩耶费力地抽回了自己的脑袋，在黑狼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看了它一眼，却又在黑狼犬注意到它的时候，萨摩耶又转回了脑袋，一副偷偷摸摸想要得到关注，一得到了关注又突然害怕的模样。

　　时归没有关注后座上发生的事情，他黑亮如宝石的眼睛，正好浸入卫琦那双像要吸人灵魂的瞳孔里，在那里，时归看到了自己的任性，看到了自己仗着卫琦的理不直气却壮。

　　时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和卫琦，好像从一开始，就一直睡在一起，不论是荷兰猪时，还是变成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