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小丈夫》藤呀缠树

10、第 10 章

　　洗过手又用朱砂开智最后填写亲供，入了籍以后方能以后一步步上考。末了再规规矩矩的给先生跪着磕了三个头，尊师敬道。教书先生让后日才来上学，这两天就先回去准备好读书要用的。
　　李老四邀张老头今日就一起进城采买，狗蛋儿不乐意，这会子又没有牛车，她可不想走那么远，还不如明儿个坐村里的牛车进城。张老头无奈只好婉拒了，背着狗蛋儿慢慢的溜达回家。
　　“狗蛋儿，进了学堂就要好好的读书，认认真真的学字儿……”背着这个老来子，一路都在唠唠叨叨，千叮咛万嘱咐，不求望子成龙但求读书明理。
　　“爹，读书累吗”一手抱着阿爹的脖子，一手扣着鼻孔，悄悄的把鼻屎抹在张老头的肩膀上。看阿爹没发现自己的小动作，暗自偷笑。
　　背着儿子的张老头走的有些小喘，看着脚下半干的土路，下意识避开有水的积坑。“读书累？读书可不累哩”下巴朝一边的庄稼地仰了仰，语重心长的说道，“瞧哩，东边那个核桃树下的地，村里的赵阿婆七十多了，女儿嫁出去了，老伴儿也走了”叹了口气感叹世事无常，“多恩爱的两口子啊，现在就剩她个老太婆艰苦度日，早出晚归的下地。你说哪个苦？”
　　狗蛋儿脱口而出，“俺觉得俺的命苦！”
　　张老头一听这话，双手一放，狗蛋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
　　“你苦？你苦啥哩？！”这狗东西，吃好穿好，啥都紧着她，她还觉得命苦！张老头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双眼微瞪，“自个儿走回去，这样就不命苦了！”
　　她爹生起气来挺能唬人的，狗蛋儿不敢吱声了，埋着头蹑手蹑脚的爬起来跟在她爹屁股后面，两手抱着屁股蛋揉着。
　　自个儿的命咋就不苦了？爹凶俺，娘……有时候也凶俺，娶个媳妇儿还是凶俺！这日子没法过了都。自欺自艾的觉得自己就像大黄狗，高兴了摸两把，不高兴了踢两脚。
　　回家了娘肯定要说俺，带了一屁股的黄泥回去，指不定臭婆娘还得笑俺！
　　张老头猝不及防的停步，后面跟着的人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转头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儿子，想着九儿孝顺能干、勤劳吃苦，她呢？这一对比心里咋说呢，就有那么点落差感，唉～
　　狗蛋儿委屈着脸，眼睛向上，看她爹浓眉紧锁的盯着自己，没来由的就觉得后背跟阴风吹似的。自己这是哪有惹着他了？

　　后山里，九儿和张老娘一人各背着满满的一背篼，要不是因为装不下了，你看她俩肯舍得走不。身后的背篼里不只有蘑菇，还有湿木耳和一些野菜，九儿一手还抱着草叶子包着的刺泡果，一手扶着树干往下小步的慢走着。倒不是因为背得重，而是下了几天雨的山路着实滑的很，不得不小心的走着。
　　“九儿，你慢些，注意着脚下啊！”走在前头的张老娘不放心的说着，“娘呢是山里来山里去的走惯了，脚下稳当着哩，你呀，慢慢的走，别急”
　　背着背篼抵靠在大石头上，侧头看着九儿抱着东西走起路来实在不便，伸手让九儿把东西给自己抱着，“哎哟，俺说放背篼里背着，你怕刺泡果不好放，怕伤了果，这下晓得抱着不好走路了吧“不是自己打趣这儿媳妇，而是九儿身材太好了，本就胸脯鼓挺着看不见脚尖儿，还要小心翼翼的抱着刺泡果，那还能看得见脚下的路嘛。
　　十八岁的九儿是个能干的，自觉怎么能让老娘多受累麻烦，当然是不肯让张老娘来抱这一大包刺泡果。“娘，没事儿，俺抱着就行哩”
　　见九儿不肯，张老娘也不再多说，总不能真把想的话说出来吧，年轻姑娘脸皮子薄的很哩。
　　拍了拍身后的大石头，让九儿把背篼抵靠在石头的凹陷处休息休息。这下山就这一条路，凡事有石头或是有坡的地方都有人为弄的小坑，为的就是休息时方便背篼抵靠。这样就不用把背篼一背一放的，省力又方便。
　　微曲着腿，慢慢的矮下些身子把背篼稳稳抵靠住，这才打直了腿吐了口气。揭开草叶子露出里面的刺泡果，“娘，快吃些解解渴，俺摘的都是红透了哩，甜着呢”不像狗蛋儿，有些还是青黄的就给摘了，当真是一窝端。
　　抹了把下巴流淌的汗水，随便拿了几个润润喉。笑着问九儿，“累不累？不习惯吧，多休息会儿，看你那脸累的红扑扑的”不得不感叹还是年轻人的皮肤好啊，不像自己这老婆子的脸干巴巴的，黑黢黢的。
　　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说法，苦笑着说，“俺从记事起就在干活，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活儿俺都干，也不知道啥是习惯，只知道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拼了命的干”抬手揉了揉泛酸的眼，继续说道，“只有娘你问俺习惯不习惯...”喉咙有些发紧，咽了咽口水。低头看个脚下粘满泥巴的布鞋子，眼眸有些失神，想着以前的日子，要说习惯那便是苦习惯了，委屈习惯了。
　　听着九儿的话，张老娘心里也共情起来，她知道这世道就不是个好东西！总有那些个畜牲披着人皮作妖。“你嫁到俺家就是俺们家的闺女，不去想那些个不开心的”慈爱的眼神中隐藏着对九儿的怜悯，她心疼这闺女啊，九儿她娘做人没良心的事早就成了十里八庄的人们茶余饭后的摆谈。枉自当娘的人，那颗心啊，偏的厉害哩。
　　想到自己女儿成天的“臭婆娘”喊来喊去，就是个欠揍的！
　　“俺们家虽说就这么个独苗苗，再怎么爱她也不会失了你的份儿，要受委屈了就跟俺说，莫要委屈了自个儿”自己是真心疼这闺女，自己家求都求不来的孩子，别人家轻易得了又不珍爱。你这让人怎么说的好，唉！

　　周富贵晌午后去借了牛车，好明日进城赶集去。正牵着牛回家就眼尖的瞟见张家婆媳俩背着背篼朝后山方向走去，摸了摸鼻子心中有了一计。
　　出了山离山脚不远处有片河滩，水浅不过半腰，河滩里搭了座青石板桥，是村里人进山唯一的路径。岸滩边好大一片沿着河流边儿都是长的极为茂盛的水草。周富贵牵了牛到河滩吃草，特意将牛牵在青石板桥下边吃草，就等着心上人走这过，能近近的瞧上一眼也好。
　　“唉？富贵啊，你喂牛哩？”张老娘和九儿走在桥上，低头同他打着招呼。
　　周富贵眼神从看见她们踏上桥那一刻，眼睛就落在了九儿身上，眼都不带眨的。直到张老娘同他打招呼才不舍的挪开眼。“啊？哦，是，是，借了牛车来这儿喂下牛，明儿要进城赶集，张姨和九儿姑娘可要一趟？”说着话呢，这眼睛也按耐不住的悄悄偷看了几眼。还未等张老娘开口说话儿，立马笑憨憨的说，“可以跟俺一起，有牛车，进城也方便些”
　　“呵呵，这不是巧了嘛，刚好明儿个俺们也要进城。你明儿个啥时候出发啊？”
　　“明儿个辰时，村口儿集合”看了眼九儿，见她一眼都没看过自己，心下有丝落寞道，仍旧笑着说，“俺等你...们”
　　九儿没看向周富贵，只盯着脚下的青石板，透过青石板拼接的缝儿能看到下面茂密的青草儿。她没来由的对桥下的男人感到一丝反感，怪不得大老远的一上桥就感觉像是被人盯着，全身如芒在刺的感觉，居然又是他！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臭男人说话时总偷看自己，心下不喜还不是得忍着。跟他没啥话说，总不能违背自己意愿跟他客套，恶心别人也别恶心自己。
　　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等着阿娘跟人说话儿，反正自己就当个聋子，啥也不看，啥也听不见。
　　几句闲谈终于说完了，九儿在一旁只感觉时间从未过的如此之慢。见她娘迈脚开走，立马跟上，生怕那男人突然跟自己搭话。
　　自打上次狗蛋儿说过那番话，九儿的心里就格外注意男女大防，从不主动在单独的情况下跟别的男人说话。谁让自己男人还是个小娃子，要是传出些闲言碎语还不得浸猪笼哩。
　　她觉得张家好，吃的好住的好，爹娘待她也好，就想一辈子就在这儿。她想都没想过自己也能得到关心和偏爱，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舍不得失去。

　　家里张老娘和九儿都没在，狗蛋儿使气儿不跟她爹说话，自己抬了小板凳坐在堂屋门口，抱着脸盯着院门发呆。
　　张老头看儿子不高兴的样儿想哄哄她，板着脸坐在旁边，想着怎么开口，犹豫着几次张嘴又不知道说些啥。干脆进堂屋里编竹席去，眼不见心不烦。“这狗崽子，娶了媳妇儿脾气还见涨了不成，咋不见多长些肉？吃那么多还跟个竹竿一样”。
　　下午虽说没落雨了，院坝也半干了，可这天依旧灰沉沉的，大黄狗也窝在它的小房子里不出来，鸡笼里的小鸡一直在叽咕叽咕的叫。连着下了几天雨，把桂花树的叶子打的满地都是。
　　啪！脚腕上一只蚊子被一巴掌拍死了，狗蛋儿表情恶狠狠的，这些蚊子忒烦人！
　　“好痒啊！”手指一弹那蚊子就不见了，徒留了印迹在上面。忍不住用手扣了又扣，都起了一块小包了还是痒，大拇指的指甲使劲儿的往上戳了个十字的痕儿，不觉过瘾又反复在那肿起的包块儿上戳了又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