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一个》木兮火柴

18、《公众舆论》（三）

　　熟悉的魔音又来了，沈依曼按着太阳穴，无力的叹了声，拉着纪嘉时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坐到饭桌边，默默的吃饭，安静如鸡。
　　“怎么了？”察觉到父女两人面上的凝重，再看看沈母脸上灿若桃花的笑容，纪嘉时拉拉沈依曼衣角，睁着无知的大眼睛无言的询问。
　　沈依曼用碗遮住嘴，对纪嘉时比了个口型，“先别说话。”
　　纪嘉时疑惑的移开视线，眼角不经意间扫到沈母手边被指甲划成一片片的面纸，心里一个咯噔，彻骨的寒意迅速蔓延上来，收起不该有的好奇心，捧起碗把头埋进碗里，一门心思的扒拉起来。
　　视频那头的女声通过话筒稀奇洋洋的传来，光明正大的炫耀：“我们家芹芹结婚的日期定下来了，到时候，还要请你做全福太太呢。”
　　“是吗？你好福气啊，你家女人给你找了个那么好的女婿……”沈母攥紧了手心里的面纸，深吸一口气，把胸膛里翻涌的怒意压下去，赞美中带着点恭维，恭维中又带着点嫉妒，嫉妒中又带着点不甘的笑着打趣，说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你看看你，年轻的时候嫁了个那么有前途的好丈夫，现在老了，又得了个家境优渥的好女婿。谁能比你有福气？……”
　　沈母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偏过脸，狠厉的瞪向埋头苦吃的沈父。
　　沈父讪讪的点了点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纪嘉时眼睁睁的看着沈母手边已经被划成一片片的面纸再一次被撕扯开，破成一小粒一小粒的尘埃。他艰难的吞下嘴里的饭团，放下手里的碗筷，端正的坐在桌边。一大团没怎么咀嚼的饭粒聚在一起，被硬生生的压下去，刮得嗓子干疼得厉害。
　　女人啊，女人啊，真可怕。
　　“下午？有空。”沈母向纪嘉时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笑吟吟的转过头，对着屏幕，“打麻将还能没有空？”
　　“噎着了？”沈依曼站起身，从沈母身后穿过，拎起厨房的热水瓶，给纪嘉时倒了一杯，再走回来，把温水送到他嘴边，关切的帮他顺着喉咙，“喝点水。”
　　温水滑进嗓子眼，也有种盐水浸泡的腌渍感，带着铁锈的腥味。纪嘉时疼痛的吐了吐舌头，把这种难受压下去，冲担心的沈依曼摆摆手，大而化小的解释：“没噎到，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曼曼回来了吧？”对面的人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在沈母身后走动的沈依曼，“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沈依曼扯出一丝笑容，面对摄像头，礼貌而得体的打招呼：“杜阿姨。”
　　杜阿姨笑吟吟的答应一声，重新找了话题将沈母拉回来，“我没记错的话，曼曼今年也二十五了吧？时间可真够快的……话说，你们家曼曼，对象找着了吗？这年纪也一年年的上去了，可不能再耽搁了啊！要我说，就不应该再让她念什么研究生，女孩子，青春多宝贵……”
　　女人就是这样，青春的时候比美貌，找对象的时候比条件，生孩子的时候比性别，孩子上学了比成绩……表面上是情同姐妹的好朋友，背地里一个个都憋足了劲的要把对方踩下去。
　　纪嘉时看向沈依曼，后者回他个无奈的笑。
　　“你已经有我了。”纪嘉时拉起沈依曼的手，冲她一字一字的做口型，小狗撒尿般无声的提醒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沈依曼扑哧一下笑出声，惹来沈母不耐烦的一记怒瞪。
　　“知道了。”沈依曼以相同的力道回捏纪嘉时柔软有弹性的掌心，笑容灿烂。
　　“哎呦，忘记告诉你了，谢天谢地，我们家沈依曼有人要了……”沈母观察着另一头短暂的错愕，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故作纠结的回答对方的问题：“男方条件？”她顿了下，审视的眼神落到竖起耳朵、满脸期盼的纪嘉时身上，颇有些下不了口的感觉，扭扭身子，“我们家老沈还挺满意的……”她还就不相信，她这辈子，都比不过这个姓杜的女人了！
　　有人看上沈依曼了，而且家庭条件还挺好。这个包袱一抛出去，对面的人就接不住了，丢盔弃甲曳兵而逃。
　　视频关闭的一瞬间，沈母脸上真诚的笑容即刻消失，她啪一下把手机拍在桌上，冷着脸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仰着脑袋向众人宣布：“不吃了。”
　　沈父瞧瞧她没吃几口的饭，耐心的哄：“再吃点吧。”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沈母站起来，余怒未消的美目瞥向无辜的纪嘉时，从头到脚的扫了一番，眼皮上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转过身往卧室走：“我去睡觉了，下午还要去打麻将。”
　　纪嘉时被沈母瞧得浑身发热，后背沁出一股热汗，他转向老神在在的沈依曼，紧张的询问：“刚才妈妈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沈依曼慢条斯理的把嘴里啃着的骨头吐出来，执起筷子又夹了一块，头也不抬的帮纪嘉时翻译出沈母眼神里的意思：“她想让你下午陪她一块儿去打麻将。”沈依曼对沈母这种好面子的虚伪行为很是瞧不上，好笑的撇撇嘴角，进一步向纪嘉时解释：“为她们虚假的姐妹情谊。”
　　撑场子嘛……
　　纪嘉时了然的点头，摩拳擦掌的莫名有些雀跃。丈母娘肯带他出去见朋友，是不是意味着丈母娘已经开始接受他了呢？这么一想，纪嘉时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浑身充满力量，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那什么杜阿姨面前，好好的为沈母表演一番。
　　这时，沈母扭头，望向鼓足了干劲的纪嘉时，皮笑肉不笑的挑起嘴角，深深的给了纪嘉时一眼，推开房门进屋，再砰的一下关上房门。整个过程短暂的不到一秒。
　　纪嘉时被沈母阴森可怖的一眼看懵了，呆呆的坐在位置上，害怕的直咽口水，耷拉着眉毛可怜巴巴靠向沈依曼：“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呢？”
　　女人的心思太难猜，尤其还是更年期的妇女。沈依曼一时也有点懵，想也不想的抬头求助沈父。
　　两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赤诚的盯着自己瞧，沈父哑然失笑，估测了下刚才自己老婆嘴角勾起的弧度，毫不费劲的得出结论，“你妈妈想让嘉时下午收拾的好看点。”别带出去给她丢人。沈父有意识地只翻译了上半句，乐呵呵的起身收拾碗筷，催促道：“吃完了赶紧睡觉去吧，补补精神，她那帮朋友不好对付。”
　　*********
　　“曼曼，这件呢？”纪嘉时飞快的脱下身上穿着的衣服，变魔术一样换上另一件，尽可能自然的在沈依曼面前走了两步，两眼亮晶晶：“你觉得怎么样？”
　　沈依曼托着下巴顶住笨重的脑袋，撑起沉重的眼皮，点点头，“很好看。”
　　纪嘉时不满的凑到沈依曼身边，搓她的脸，咬牙切齿的指责：“你都没有仔细看。”
　　“我看了啊。”沈依曼摊手，“在我眼里，你穿什么都好看。”汹涌的困意席卷而来，冲垮了沈依曼的理智，她开始不要脸的学撒娇满嘴甜言蜜语的纪嘉时，不要钱的情话嘟嘟嘟的往外冒，盼望着自家幼稚可爱的小男友放她与周公幽会。
　　果不其然，纪嘉时红了脸颊，忸怩的盘弄摊在床上的衣服，手指在上面戳来戳去，等那阵羞红褪去，才再一次苦恼的询问：“那我到底穿哪一件呢？”
　　“这件吧。”沈依曼爬过去拎起一件衣服，剪裁精致的白衬衫，袖口上钉着几颗低调着闪耀的宝石光芒的扣子，“白衬衫加黑西裤，再把那件羽绒服套上。”
　　纪嘉时接过沈依曼手里的衬衫，当着她的面，毫不遮掩的脱掉身上套着的衣服，听话的照沈依曼的搭配换上白衬衫。
　　他胳膊一抬，身上的衣服就轻轻松松的下来了，隐隐的肌肉被柔软的皮肤包裹，轻微的几块，鼓起的恰到好处。不沾染浓厚的侵略性，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一举一动间，都透着诱|惑的气息。
　　沈依曼被眼前的美景逗得心痒痒，抬头唤纪嘉时过来。纪嘉时正认真的和衬衫上的扣子打交道，听到沈依曼的呼唤，捏着不听话的扣子毫不设防的往她身边走。
　　然后，天旋地转间，人就被压在了身下。
　　触感真的好到没话说！沈依曼餍足的过了瘾，勾起慌张无措明显没缓过神来的纪嘉时的下巴，挑逗的亲了亲，“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的？”
　　被蹂|躏过后的纪嘉时失神的望着天花板，老半天，才爬起来气鼓鼓的看向抿唇浅笑的沈依曼，拉起皱巴巴的衬衫给她看，抱怨道：“衬衫都被你弄皱了。”
　　沈依曼打量他这一张堪称完美无缺的脸蛋，“就凭你这张脸，你就赢了。”
　　“……为什么？”
　　“因为，”沈依曼胜券在握的勾起唇角，“杜阿姨她女婿，长得……特别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