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腰奴》柳巷深

7、大雪纷飞

　　莫千邪显然已经阻止不了楼无书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怜的门被轰的一声给踹了个七零八碎，这楼无书现下该是有多生气啊！

　　难道真的这么爱这个青楼女子？莫千邪快逼近房门的脚步凝滞了一下，歌月这小子这档口指不定在对采情干什么好事情呢！就她那三脚猫功夫，这会儿不会已经被楼无书给拍成渣了吧？！

　　如此想着，便听得房间内一声惨叫！吓得众人一哆嗦，头皮发麻！莫千邪急忙冲了进去往床上望去，看到歌月完好无损的靠在床柱上，莫千邪方才松了口气。

　　可这叫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莫千邪低头看着躺在地板上，口吐鲜血的采情，不禁嘴角抽了抽，这……这是什么情况？！

　　“还愣着干嘛？！”楼无书迅速在歌月身旁坐下，双掌打在了她的背上，“快出去帮我护法，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莫千邪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即刻守在了门口，忍不住回头仔细瞧了一眼歌月。

　　此时的歌月表面像是睡着了般，嘴唇却白的血丝尽退，眉毛凝霜，莫千邪心中刺痛了一下，不语，转过了头，认真护起法来，心中默道：歌翩翩，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这头的楼无书已经迅速将自己的元神强行打入了歌月的梦境里……

　　在漫天风雪里，没有古琴的楼无书只好一步一步深陷入雪地里，头顶着雪花徒步而行，大风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束在莲花冠上的两根白带子被刮的直直的，在空中相互打架。

　　“歌月！歌月！！歌翩翩！！！……”楼无书一声声的呼喊被吞噬在茫茫风雪里，伴着呼啸的风，脸颊刮得生疼。

　　在梦境中的世界在时间上会比外面快上三倍有余，现下外面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里面却已经去了近半个时辰，这样找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而且因为梦境里强行闯入了楼无书的元神，风雪也刮得越来越大，能见度低至三步以内，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歌月必然会被冻死，一想到这，楼无书的心紧了紧，这可如何是好？

　　伤神之时，忽有一只粉蝶出现在楼无书的眼前，与方才在贾家告诉他歌月有危险的蝴蝶长得一样，奇在这粉蝶竟然丝毫不受狂风暴雪的影响，悠然翻飞。

　　只见它在楼无书眼前绕了两圈便往前飞去，楼无书未及多想，这困境下只好再赌它一把，跟着粉蝶艰难往前走去。

　　“你是之前在贾家引我一路到芙蓉苑的蝴蝶吗？”楼无书问。

　　粉蝶这次没有说话。

　　走了一会儿楼无书感觉越发吃力，隐约觉得是在走一个非常陡峭的上坡，脚像灌了铅般沉重，他最后只好弓着背艰难爬行。

　　雪大得逐渐迷了眼，眼前的粉蝶却依旧清晰，这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未知的事物上的感觉令楼无书非常的不爽。

　　他心下也很困惑，这蝴蝶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出现在贾家的那一只吗？贾家的那一只还会说话！莫不是妖精？

　　可是斜双谷的妖精不是在几百年前就被杀光了么？！

　　楼无书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又走了许久，这粉蝶才终于停了下来。

　　楼无书扶着膝盖大口喘息着，等了一会儿这粉蝶又飞了起来……还没有到吗？

　　楼无书跟着粉蝶转了几个拐后进了一个山洞，这山洞隐在雪山后面。

　　没了风雪，楼无书眼前清明了不少，一眼便捉住了蜷缩在山洞角落里的一名女子。

　　此女子长得跟歌月一般无二，身着青蓝水裙，骨架匀称，身段细弱，此时环住双腿瑟瑟发抖，脆弱的如一块一碰就碎的薄冰。

　　楼无书心下大惊，一下子抽回了元神回到房间里，额前已是细汗密布！

　　这许多年怎么会有错？！

　　楼无书心情一阵激动，一把掰过歌月的身子，看着眼前已经昏迷了的他，还是她？

　　“冰山少年”一脸错愕，觉得脑海里好像有一根弦崩断了……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探上了歌月的胸……按了按……恩，硬邦邦的……看来是自己想岔了，以这小子平时的作风，身上哪里会有半点女人的影子？！

　　楼无书有些失望的撅起了眉，没想到歌月在梦境里竟有这种男扮女装的嗜好！而且还把女装描绘得如此细致！

　　莫千邪刚把屋外面哄乱的情况控制住，回屋就看见楼无书与歌月换了个姿势……他的手掌正放在歌月的胸前……

　　莫千邪凌乱的看着表情好像吃了屎的楼无书问：“画君兄，怎么了？你这……还需临时换动作啊？”

　　楼无书显然不想与他人分享这个刚发现的“小秘密”，一本正经地还用手掌贴在歌月胸前画了两个圈，道：“啊，是啊！这个……他在里面冻久了，需要传输点真气给他热热身。”

　　“喔。”莫千邪信以为真，毕竟楼无书的人品在书院内还是公认的……信誉度极好！

　　于是，歌月就在自己昏迷，不知情的情况下……生平第一次被人活生生的吃了个结实的豆腐……

　　楼无书说完就将歌月的身子翻回去，又继续闭眼凝神，将元神从歌月背后打入，重新进入了梦境……

　　“歌月？”楼无书试探着对着那角落里的女子叫了一声。

　　见那女子并没有回应，楼无书便几步跨去，单膝跪地将女子捞入怀中，她的身上没有一丝温度，冰冰凉凉地让楼无书不觉心跳漏了一拍。

　　他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脸颊唤道：“歌月？！歌月？？！”

　　“歌翩翩！！”见怀中的女子还是没有反应，楼无书用力晃了晃她的身子。

　　许是感觉到了剧烈的摇晃，有些不舒服，歌月一双秀眉皱起，嘴唇动了动，呢喃道：“少思，你再晃老子，老子弄死你！”

　　这话骂的楼无书心里很是舒服，女子怎么会说出如此粗鄙的话语！歌月果然是男儿身无疑！

　　怀中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灵动的剪秋瞳一不小心直直撞进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歌月瞳孔瞬间放大，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舌头打结道：“楼……楼……画……画君兄？”

　　忽的身下一空，楼无书突然松手起身，歌月重重摔在了地上，她捂着疼痛的屁股怒极起身道：“楼无书！你又发什么神经？！”

　　楼无书负手别过身子，淡淡道：“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莫非他看出来了？！不会吧！自己都装了十几年了，毫无破绽啊！歌月迅速将自己身子左右上下打量了一遍，表情瞬间如遭雷劈！

　　什么……什么情况？？！！

　　歌月不可置信地提了提水裙，一双玉琼小脚即刻暴露在空气中，她红了下脸迅速放下裙子，抬手扯了扯精致镂花的丝绸宽袖，生无可恋：我……我什么时候成了女儿装扮？！！

　　楼无书许久没听见声音，便斜眼看了下歌月，见她现在如霜打了茄子般，浑身散发着忧郁的气息，楼无书心中忽然有些不忍：如果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堂堂男儿也是万万不能忍受在梦里变成了个女人，还被同门师兄给看了去！确实……非常丢脸。

　　毕竟这种恶趣味还是在梦里独自品味的比较好。

　　此刻楼无书脑海中不自觉闪现出歌月各种被师兄弟们嘲讽的样子，他这下竟有些不忍，出声道：“我会替你保密的。”

　　什么？！！保密？？！！！看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歌月叹了口气，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不过好在这楼无书是夺魁师兄，大家其实心里面都比较敬重他，而且他向来也不是什么合群的人，也确实从来没有八卦过什么事情，既然已经承诺了，像他这种言出必行的好学生应该不会把我是女儿身的真相传出去吧。

　　“怎么？不信我？”楼无书见歌月咬着拳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许久不作声，挑眉道。

　　“信！自然信！”歌月含泪上前捉住楼无书的手，面前的已然是揪住自己小辫子的男人，叫她如何不服软？

　　她眼泪汪汪的抬头看着楼无书道：“以后可全靠师兄照顾了！”

　　楼无书眉毛跳了跳，歌月虽在梦境里变成了个女儿身，但是一想起他现实生活里就是个活生生的臭小子，靠的这样近便浑身有些不自在。

　　楼无书即刻抽出被歌月捉住的手，很是嫌弃地拉开距离，咳嗽一声道：“这既是你的梦境，现下你的元神也醒了，可有办法？”

　　歌月见他这么快便不再提女儿身的事，心里直道：这楼无书还是挺有原则的嘛，便不由得对楼无书亲近了些。

　　她老实回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听着采情的琴声，闻着熏香，靠着床头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后来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控制了我的梦境，我道行太浅，凭着意识自然反应的极力抵抗，也只能像这样劈个山洞出来延续下性命。”

　　“若是常人，估计早就死了，此类并非什么善茬啊！不过画君兄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找到芙蓉苑来的？而且梦里风雪着实是大，我这小山洞应该也很难找到吧？”

　　楼无书往洞口望了望，哪里还有那粉蝶的影子，心中狐疑，现在有太多的疑点了，便回道：“出去再说，可知晓那妖物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