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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酒品极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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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成功的让柳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沂王反而轻松地笑出声来,对他说,孤请你喝酒,去不去?
不去。柳然莫名其妙,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直觉是想那么回答的,话到嘴边却悄悄打了个转吞了回去。趁这个机会打听打听那场边战也好,他想着,上了沂王府的马车。
一路上气氛颇为尴尬,两人甚至都找不出个话头,随着马车速度突然放缓时走时停起来,这种尴尬更是到达了顶峰。
“怎么回事?”沂王忍不住问前面。
“人太多了。”柳然稍微拨开车帘指给沂王看,大道上堵得一塌糊涂。
沂王就着柳然手挑开的两寸空隙向外望,是乐康坊没错啊。况且这还没到晚上呢。
乐康坊是帝京里笙歌彻夜的两个地标之一,夜里巡街的金吾卫街使逮着的得有差不多一半是从这里出来的醉鬼浪子,食肆酒店比唱对台的太平坊多点,各个档次也都齐全,一到饭点多的是拉家带口宴亲请客的活计。不过少了几家青楼楚馆,那些公子少爷摆排场斗气的车马也少了不少,所以虽然坊街规模略小,也从没那么水泄不通过。
至少沂王翻遍自己纵横帝京那么多年的经历还没有见过,特别是现在这种,以姑娘女孩居多的堵法。
车夫一脸苦相探进头来:“殿下,车走不通了,前头金吾卫都出来了。”
两人都一愣,沂王皱眉:“金吾卫,你看清了?他们不是只有晚上才出来溜达吗,难道我哥在……不可能啊。”
话音方落,一个武将逆着人流走至他们车前,看盔甲式样确是金吾卫将领无疑,因甲胄在身仅抱拳为礼:“参见沂王殿下。末将金吾卫右执戟,奉旨封禁燕从楼。这次人多,殿下若想进乐康坊怕是要等上好一阵子。”
这句封禁燕从楼一出来,柳然大致知道在干嘛了。乐康坊的一大招牌就是燕从楼,燕从楼的一大招牌就是小彩选,又称宫门征。小彩选是民间叫出来的,事实上这燕从楼本就是官家开的,算是皇帝的私库,同时干脆揽了招收内廷宫人的活,老天爷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两样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玩意拼到一起去的,偏偏还挺好使。宫门征征不征多半是看皇帝心情,甚至可以连年累月荒淫无度、大征宫女三万,所幸先帝和当今陛下都不是昏君。他模模糊糊记得他还小的时候似乎见过那么一回,也是很久前的事了,而听说当今陛下登基三年还未开过宫门征,怪不得人那么多。
旁边沂王望着人群有些讪讪地揪了揪散落的一绺发丝:“我哥根本没跟我提过……真叫白跑一趟。”
接着大手一挥:“不如请柳侯过府一叙。”
车夫排练过似的,“不如”两个字刚出来就开始掉头,柳然刚准备收拾点场面话出来说几句既然如此改天叨扰,一下子马车一颠给呛在喉咙里,咳得停不下来。
这个时间差,要不是早吩咐过,车夫这样干是要被赶出去的。联合起之前直接在常阳宫门口等着逮人……
柳然侧了侧身躲开沂王小心翼翼来拍背的手掌,坐直身体冷不丁问:“殿下想问我什么?”
“没?”沂王诧异道,似乎十分无辜。
柳然好不容易止了咳嗽,蓦然抬头直接看进对方眼睛里,索性直接挑明:“常阳宫门、乐康坊前,殿下今日如此心急,不是真突发奇想想请柳某共饮叙旧吧?”
沂王静静和那双眼底还泛着咳出的水光的眼眸对视了两秒,偏开头:“柳侯可说亲了?”
柳然:???
“未曾。”
直到落座在王府的亭子里柳然整个人还是懵的,刚才在马车里沂王几乎把他家关于女人的事问了个遍,从可有婚约到家中丫鬟再到当家管家,事无巨细表现地让人怀疑陛下要招他做公主驸马。
这些话问得实在诡异,打探他家情况,哪怕是内院情况,起码有一百种方法,一个堂堂王爷来光明正大的问这……?
倒是面前这人反而很坦然地叫人端酒:“北亦贡的上川酒,陛下那可都没几坛。”
说罢不待他开口,吨吨吨直接下去两杯。
柳然看得目瞪口呆,上川酒是北亦声名遐迩的特产,入口甘美诱人后劲却极烈,连他父亲那么个好酒的人当年不慎稍微喝多了点也烂醉大睡整整一天,他还真没听过这酒能这么豪饮的,顿时心里佩服了一句海量。
然后他意思意思地端起玉盏沾了沾唇:“殿下之前问了那么多,不才愚钝不解何意,请殿下直言。”
“哦,随便问问,随便问问。”沂王状似毫不在意地打着哈哈,“只是好奇你内院无人,府中上下究竟是谁打理的。”
柳然稍微眯了眯眼睛,显然不太相信这个答案:“父亲生前有几位老仆,本来就是他们管着现在自然也是如此,殿下想知道这事直接问就是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走到他们面前福了福身,在柳然越发惊悚地目光下悄悄捧走了玉壶,置换上个一模一样的。
卧槽都喝完了??
他数数自己最多斟了三四回啊,酒倒进沂王杯子里就成了白开水吗喝不停的?
“殿下……”柳然盯了许久,觉得自己有义务劝劝酗酒的王爷。
沂王又是一扬脖,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沿着颧弓烧上一片淡绯:“别叫——本王姓华名诤字令止,随便挑一个都比殿下好听。”
醉了。
柳然有点想收回之前那句佩服:“殿下醉……”
“名字。”沂王纠正道,定定看了他好几秒叹气,“其实是有事,和我去一趟北亦……”
“什么?”柳然喝了口酒压压惊,“……乖,你醉了。”
沂王华诤半个身子搁在台子上,颇有越凑越近的架势,半点也没个王爷样子,一边断断续续地解释,“不是,从三年前……那时候起,我们和北亦零零落落一直在打,直到去年会盟休战,北亦打算送个王女和亲,他们礼仪里死活要我们找八个家宅干净未婚的贵族子弟,还得是当家的,来护送王女入京。”
柳然想了想,眉眼裹上一层笑意道:“就为了这事,殿——你至于喝成这样?”
华诤看得有些呆了,慢吞吞的:“这不是不太好开口的嘛,毕竟你爹……”
……怎么说呢,酒案上谈事是会容易点,被请的没事请酒说事儿的那个能自己把自己灌醉成这样……也,也挺厉害的。
柳然稍微有些无奈:“虽是伤心地,我怎会不知公私?”
对面华诤怔了怔,条件反射地点点头说那就好,眼睛里迷迷蒙蒙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一头砸在他肩窝里。他一下僵住不敢动弹,被中间隔着的案桌硌得生疼,偏偏对方好像没感觉到似的调整下这个别扭姿势,含糊地说了句你真好人也好看就是胸上没肉好硬。
还颠倒循环地说了好几遍。
醉的不轻。柳然恨不得给他扒光了挂门廊上吹吹冷风清醒清醒,咬牙切齿唤被沂王屏下的那个续酒小丫鬟。
“那个谁,姑娘,给我把你们家王爷撕下来换个姬妾让他抱去!”
“前天和柳家大公子在外面?”华诏把书卷一搁,戏谑地对面前华诤道。
华诤点头惊异道:“是……皇兄消息怎么如此灵通。”
“不。”陛下在案上翻找起来,“他今天参了一本,劾你白日饮酒,不端。”
“……我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