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若命运使我们于战场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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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什么？！”
晴奈猛地站起来，差点掀翻了桌子，但她没管被撞得转了个角度的桌子，也没管自己隐隐作痛的大腿，她只是死死盯着夕见，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点开玩笑的成分。
“我没有骗你，”而夕见只是转过头，躲开晴奈的目光，“我说的是事实，今晚我必然要与他对战……我也只能陪你到这里了，晴奈。”
“为什么，夕酱……你为什么不觉得自己会赢呢？明明，明明……”
“……我赢不了他，实际上，或许别的参战者也无法打赢他。而且，对我来说，若是结束在他手上，反而更能够接受呢。”
夕见平静地阐述这这个事实，说到最后，她甚至还笑了起来。
“今天晚上也是一样，不要出门乱跑，早点睡觉……等你明天睡醒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晴奈咬着嘴唇，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他呢？”
“不答应他，最后也会有另外的人来杀死我，”夕见说，“晴奈，你看，就是这么残忍的事情，七个从者，最终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我不明白，”晴奈喃喃道，“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你们选择这么做？”
“因为那些人有着愿望，‘他’则是因为有人需要他的力量，而我……”
夕见看着晴奈。
“我是因为你，因为你很像我曾经的挚友，你和她越像，我就越想保护好你。”
“我现在反而希望我不是你说的那样……”
晴奈泄气地把自己摔回床上，抱着膝盖坐在那里，闷声说。
“好啦，来说正事。”
夕见轻轻拍了拍手。见晴奈的注意力被她吸引过来，她说道：“答应我，今晚不要出门。还有……明天以及之后，我就没有办法保护你了。不过也不要害怕，一，你的房间是绝对安全的，二……我委托了可靠的人。”
晴奈没有说话。
“不要因为好奇就去做危险的事情呀，晴奈。”
“……你、你这么说好像我老妈啊，”晴奈嘟囔了一句，“好不容易那两个人都出差了，还要被夕酱唠叨……”
“抱歉抱歉。”
“我不想你走……”
“哎？”听见晴奈这样说，夕见也愣了一下，“但是，我总是要离开的啊。”
“我不管，你……你让我怎么能安心睡觉嘛……”
夕见沉默着又揉了揉晴奈的头发，二人同时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直到最后一丝晚霞也被夜色吞没，窗外的景色被全部笼罩进了令人不安的黑暗中。
“啊，到时间了，”夕见站起来，理了理衣摆，又抻平了袖口，“我要去约会了哟，千万不要想着当电灯泡啊，晴奈？”
晴奈把头埋在双臂间，一声不吭。
夕见消失在原地，过了许久，晴奈才慢慢抬起头来。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坐在床上。她慢慢蹭到窗边，扒着窗口向外望去，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找到些什么。
突然，在不远处爆发出一阵炫目的光芒。
本能地意识到了那边发生了什么，晴奈疯了似的冲到房间门口，正当她握住门把手的瞬间，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夕见的声音。
咬咬牙犹豫半晌，最终，晴奈还是头脑一热，甩开了房门，飞快地冲了出去。
“这个地方很好找呀。”
夕见出现在约定的地点时，迦尔纳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像是打招呼一般，夕见这样对他说道。
“……嗯。”
迦尔纳轻声应道。
在他的手中，那柄长.枪开始成型。与此同时，幻境也以夕见为中心飞速地展开。原本无星无月的阴沉夜空突然变成了璀璨的星空，升起了一轮虚幻的满月。
“请多指教了，迦尔纳。”
在密集的光点之雨落下的同时，迦尔纳从原地跃起。聚集成束的光点紧紧追着他的行动，几次从他脚边擦过。向侧边一滑躲过最后一轮落下的攻击，迦尔纳神色一凛，反手用长.枪挡下了身后突然袭来的小型流星。
然后，他以远超人类极限的速度向前冲去，手中长枪变换角度，赤红的魔力自枪尖放出，化作火焰向对面的少女袭去。
就在火舌即将触及夕见的衣摆的瞬间，她无声地消失于原地。攻击的落空并没有使迦尔纳停顿，他再次跃起，枪尖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度，魔力凝聚的火球也仿佛流星一般坠落，而攻击范围扩大到了以他自身为半径的一片圆形区域。
“我并不在地面呀。”
突然从前方的半空中传来夕见的声音，迦尔纳抬头，发现少女浮在空中，伸开双手，背后是她所构造出来的整片星空，和似乎明亮到异常的……满月。
“不要那么注视着满月哦，会产生幻觉的。”
少女轻柔的声音似乎是从四周同时响起，迦尔纳警觉起来，紧接着，在他眼中周围的幻境仿佛波动起来，他眼前的夕见也仿佛分成了无数个。迦尔纳集中精神，闭上眼，然后，在睁开眼的瞬间一□□出。
虽然作用于他的时间极为短暂，然而幻觉对他的影响仍然存在。而夕见如同预测到了他的攻击一般，及时转移到了地面，迦尔纳也落了下来，迅速调整着因方才的幻觉而受到些许影响的精神状态。
突然，他侧过头去看向一边，夕见也因他的动作而向那方向看去。
“那边的是你的master吧，夕见？”迦尔纳问道。
“不应该啊……我明明告诉她不要出来……”
确实如他所说，那边躲在一棵树后面探头探脑的，确实是晴奈。夕见被这个事实直接吓到大脑空白了一阵。而迦尔纳也收敛了方才的气势，丝毫没有趁这个时机偷袭的意思。他只是默默地看向夕见，似乎是在等她调整过来。
“真是，这个任性的程度……”夕见终于意识到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如今这个情况的事实，她苦笑了两声，转向迦尔纳，“只能再麻烦你一件事情了，请一会务必将她送回去。”
“好。”
夕见没有再说什么，二人再次同时出手，默契地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对战。
晴奈靠着粗糙的树干，双手紧紧捂住嘴，她的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而她则眼都不眨地盯着那边战斗的二人。
一时冲动跑了出来，被夜晚的凉风吹醒的时候，晴奈已经站在这里了。双腿因为方才不顾一切的奔跑而酸痛发软，身上出了一身的汗，被风一吹，她感觉连牙齿都在打架。
然而更令她恐惧的是，她刚刚躲到树后面，那边白发的男人就发现了她。当他看过来的时候，晴奈只觉得自己要被他冰冷的眼神刺穿了。尽管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又拼命屏住呼吸，晴奈还是怀疑他时刻在注意着自己的动静。
然而，眼前的景象又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这是本来绝不会发生在现实中，如电影那样的，使人目眩的战斗。咆哮的火焰与自天空落下的流星交错，而明亮到仿佛虚假的满月映照之下，如同披上羽衣而升空的辉夜姬那样悬浮在半空的少女与地面上手持耀眼金色长.枪、身后披风像火焰般张扬的男子无声地对峙着。
她听见一片静默之中，自己呼吸的声音是那样刺耳。
“为何不用那个？夕见，你在顾虑什么？”
在又一次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迦尔纳开口了。
“我无法全力展开那个术式，”夕见坦然地说，“晴奈只是普通人，我现在的灵力储量少的可怜……你也并没有用出全力吧，迦尔纳。”
“啊，没错。”
迦尔纳轻轻点了点头，补充道：“虽然我现在的master在魔术师中也算是中上，但他也无法支撑我长时间进行魔力放出，解放宝具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公平吧。”
夕见笑了一下，话音未落，她突然拍了拍手：“小心脚下呀，迦尔纳。”
迦尔纳看出她这话并非真实，谨慎地没有动。然而，就在下一刻，夕见身后的满月倏地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紧接着，像是将月光分成了几千几万束一般，极细而极明亮的光线从四面八方迅速包围而来，恰好是要将迦尔纳限制在原地。
这些光线转瞬间便织成了一张大网，收缩起来。而迦尔纳将会是被这张网所绞杀的猎物。
迦尔纳并没有因突然的变数而乱了阵脚，他挥舞凝聚着火焰的长.枪，将自己身周最近的“网”斩断的同时跃出了“网”所包围的范围。并未停下脚步，他向前冲去，手中长.枪也指向了半空之中的夕见。
然而，在就要被刺中的时候，少女仍旧一动不动，笑盈盈地看向他。
迦尔纳先是一愣，紧接着，他的心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然而，表面上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他仍是直直地把长枪向前刺去——
——就在枪尖即将穿透面前少女心脏的前一秒，迦尔纳眸色一暗，自枪尖突然爆发出方才几倍量的火焰。与此同时，他竟是生生原地转了攻势，没有回头便反手将卷着火焰的长枪向身后劈去。
首先是枪尖刺入血肉的阻滞感，几秒后少女的惊呼声和爆炸声同时传来。他转身落到地上，映入眼帘的恰好是夕见从半空中坠落的场景。
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接住坠落的少女，然而，迦尔纳忽然反应过来，如今他们是敌人，在这场战斗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他的动作顿住了，转而沉默地垂下长.枪，迦尔纳缓缓走向夕见落下的方向。
她看起来非常狼狈，因为直接被他的□□中，腹部的衣服已经破开一个口子，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而被爆炸的火焰正面击落也使得她的半个身体都血肉模糊，原本优雅而美丽的少女，此时却奄奄一息地躺在焦黑的地面上。
听到身边传来脚步声，夕见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了向她走来的迦尔纳。
迦尔纳走到她身边，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她。
“不要看我呀……我这个难看的样子……”
因为疼痛，夕见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迦尔纳闻言，转开了视线。
“你的master，”他的目光转向一边，看见应该是夕见的master的女孩已经捂着嘴跪坐在了地上，“似乎是已经精神崩溃了。”
“是吗，那还、那还真是对不起她……”
说着，夕见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迦尔纳看见她一边撕心裂肺地咳着，口中一边不断地涌出鲜血。咳嗽声停止的时候，他听到了夕见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和虽然极力压抑，但仍不时发出的呜咽。
“……很痛苦吗？”
迦尔纳突然发问了。
“啊，是啊……确实，很痛啊……”
再一次低下头打量着她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迦尔纳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夕见试图伸出手去，却因为牵扯到了伤口，好几次都是中途便放弃了。
“迦尔纳……”
她轻声叫他的名字，或许是要和他说什么话吧。然而，就在那话即将出口的瞬间，仿佛终于下决心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迦尔纳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
夕见的双眼倏地睁大了。她张开嘴，吐出的却是大量的鲜血。她的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然后，那只几次想要被她伸出的手也重重摔落在身侧。金色的长枪贯穿了她的胸口，少女原本华丽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被血液浸染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她的双眼也已经失去了焦距，空洞地大睁着。
迦尔纳方才刺出的最后一枪准确地击碎了她的灵核，很快地，少女的身体开始化作光点，缓缓升向半空。笼罩周围的幻境在此时也无声地破碎了，露出真实的阴沉夜空。浅金色的光点散向天空，第一眼看上去恍若满天繁星又一次同时闪烁起来，而转瞬之间，这些光点也消散了。
若不是与焦黑的地面混在一起的血迹仍未消失，这里甚至已经看不出曾发生过一场战斗。
迦尔纳不发一言，垂眼注视长.枪之上的血迹许久，在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之后，他迈开脚步，向一边已经恐惧到无法动弹的晴奈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若命运使我们于战场相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