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若命运使我们于战场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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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昏昏欲睡地听着讲台上老师毫无起伏的讲课声，晴奈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打起盹来。
自从两天以前从魔法阵里召唤出名字是夕见的阴阳师小姐，得知自己被卷入了抢夺“圣杯”的战争之后，她每个晚上都处在无法充足休息的状态中。
据夕见说，白天是公认的休战期，而战斗则都集中发生在夜晚。第一晚的时候晴奈想让夕见带她去旁观，结果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不是电影或者漫画啊，晴奈。”
夕见看了一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晴奈这样说。
“你的身份也不是观众，而是他们的对手。别的御主可不一定是普通人，为了胜利，那些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再说，即使你是无关的路人，如果你在夜晚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一定不会对你出手。”
看样子晴奈似乎又被自己吓到了……夕见在心里叹了口气，踮起脚摸了摸晴奈的头。
“人类的生命本就短暂，晴奈，”她轻声说，“虽说见不到许多奇景是件遗憾的事，但不要因为这种事情而断送未来更多的可能。”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啦，我、我都要升大学了……”
“没有把你当小孩子呀，只不过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而已。”
被晴奈拨开了手，夕见干脆把手收回去，拉着晴奈远离了窗口。她们坐在晴奈房间的床上，将可能发生在城市中某处的战斗抛在脑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诶？朋友？”
“是个比你要任性的多的女孩子，”想起之前的种种事情，夕见笑了起来，“但是，怎么说呢，你和她在某些地方实在是太像太像了……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你遇见什么意外。”
说着，她伸手摸过桌子上的草稿纸和笔，裁出几张长方形的纸片之后，笔下不停地画出了几张符咒。
当夕见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几张符咒同时闪过一阵蓝光，然后自动地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散向房间的各个角落。刚一接触到墙壁，几张符咒便如同溶解一般消失了。
晴奈睁大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口中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以真实存在的东西画出符咒的话，即使我消失了效果也能持续下去。”
夕见解释道。
“如果我无法陪同你直到这次的混乱结束，那么这些符咒也能保证，只要你在这间屋子里，就不会被那些人发现。……这也是我能为你做到的事情之一吧。”
而第二晚，夕见在傍晚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虽然隐隐约约有着“她没出事”的感觉，但晴奈还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脸刚贴到桌面，睡了还没几分钟，晴奈被老师突然的咆哮声从熟睡中猛地拉回。
慌张地站起来还把手边的笔碰到了地上，晕晕乎乎的晴奈根本不知道老师刚刚到底讲了什么，自然也答不出老师的问题。眼见讲台上老师的脸色越来越差，晴奈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觉得今天自己怕是要完。
“……是1872年。”
突然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晴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喊道：“是、是1872年！”
老师的表情和缓了一瞬，就在晴奈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又听到老师说：“……以为侥幸答对就能逃脱惩罚了吗？给我出去到走廊里站到下课！”
“被罚站了呀……”
夕见出现在贴着墙站得歪歪斜斜、一脸生无可恋的晴奈身边。
刚才在晴奈耳边说答案的确实是夕见。晴奈对她及时的救场十分感激，然而即使这样也没能逃脱罚站的结果，晴奈又困到头都要爆炸，现在她只想一头躺倒睡一觉。
“去请假吧，接下来几天可能更不能平静。”
夕见这样说，晴奈勉强打起精神思考了一下，觉得特别可行。然而请假也要等到下课……正当她继续绝望的时候，却被夕见拉到了一边。
“真是的，帮你一把好啦。”夕见这样说着，随手扔出一个小纸人。纸人落地变成了晴奈的样子，一脸呆滞地直直站在那里。
“呜哇……那个是式神对不对？！”
“是的哟。”
“那能不能借我一个式神帮我抄作业……啊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事。”
转过一条走廊，晴奈突然问道：“昨天晚上，夕酱去做什么了呢？”
“唔，去完善了一些东西。”
正说着，夕见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停住了脚步。
……从被触动的监视结界传来的这个感觉，这个气息……不会认错的，绝对不会认错的，这是，那个人？
全身就像被冰水浇透了一般，无法停止地哆嗦起来，虽说被这边世界接收的时候她就被告知可能会与迦尔纳成为对手，然而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却还是难以如当初所想的一般保持平静。
如果他的御主想要胜利，那么他们之间就必有一战。而战斗的结果……
夕见苦笑着闭上眼。
那个结果无论对于谁，都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她并非想要如很早之前的自己那样做出逃避的选择，无论如何她也会去面对这一切。尽管心中有着被命运所嘲弄的荒谬感，然而，她却又由心底生出了一丝庆幸。
……如果，是迦尔纳的话，那么是不是应该可以将之后晴奈的安危再委托给他？
“夕酱？”
见夕见突然停下，晴奈有些疑惑地回头。
“啊，没事，”下意识地将表情调整过来，夕见说道，“就是，我可能会再离开一会吧……去见一个……故人。”
“哎？我也想一起去……先不要拒绝！还没有天黑呢！”
夕见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晴奈，许久，才轻声说：“……真是，拿你也没办法。”
“夕酱同意了吗？”
“嗯，但我会在天黑之前把你送回去的。”
“saber和berserker已经对战过了……lancer，你那边有没有新的发现？”
“没有，caster似乎一直在隐藏行踪，而且，master，你对于caster组的情报掌握实际上也并不充分吧，这样的寻找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做无用功。”
赛格里斯神经质地拧着手中钢笔的笔帽，金属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更加增添了他内心的烦闷。此时，迦尔纳平静的声音，以及他理解成隐含责备意思的那句话使得赛格里斯更加恼怒起来。
“……够了！不过是一个无用的servant，找个人都找不到，你又有什么资格反过来指挥我？！”
自从圣杯战争开始之后，无形的压力便时时悬在赛格里斯心中。对着迦尔纳那张似乎万年不变的冷漠脸，他终于失去耐心，冲自己的servant爆发出积蓄许久的怒火。
“或许你说的没错，master，”然而即使是被当面斥责，迦尔纳也没有被激怒，他甚至连表情都没发生什么改变，“无法完成命令，我或许确实是个无用的servant吧……但是，有一点我却必须指出——我之前所说只不过是个事实罢了，并不在是指挥。”
“你给我闭嘴！”
赛格里斯把手里的钢笔猛地摔了出去，笔撞到不远的墙壁，发出一声闷响落到地上。
迦尔纳果真闭嘴了，赛格里斯也安静下来，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发泄过后的懊悔涌上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好像屈服于他自身的某种可笑的坚持，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我大概能收集到一些caster的御主的资料……是个普通人，常在似乎是学校的地方出没。lancer，你再去那边探查，争取能在今天晚上杀死caster。”
又过了一会，他再次下了命令。
“是。”
迦尔纳又一次灵体化离开。
赛格里斯没看他，指挥着使魔也聚集在这座城市唯一的一所高中附近。
晴奈请完假，回到家之后很快便睡着了。夕见坐在她身边，无奈地看着她。
本来她是想趁晴奈睡觉的时候偷偷走的，然而晴奈似乎看出了她想溜的念头，想留下她等自己睡醒带自己一起去，又因为已经困得昏了头，张嘴便说：“我，晴奈，以契约命令夕见在我睡醒之前不许离开这间屋子！”
她真的只是下意识学漫画里大佬们的语气耍了耍威风，结果她话音刚落，夕见便不可置信地呆住了，与此同时，晴奈手背上红色的痕迹也少了一道。
晴奈也被这个突发情况吓得一激灵：“怎怎怎么回事……”
感受到强大的强制约束将自己压制在这间屋子里，夕见有些哭笑不得：“这种话都被判定成使用令咒了吗……”
而晴奈在突然的清醒之后，发现除了那个痕迹少了一道之后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加上她还是困得头脑不清醒，于是直接放松下来栽回了床上，连衣服都没换都睡着了。
“这不是也挺任性的吗……”
夕见随手把一边的被子拉过来给睡得昏天黑地的晴奈盖好，又顺便看了看时间。
现在还不到中午，应该……来得及吧？
晴奈睡醒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外面仍是一片大亮。
她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坐起来的时候发现夕见还坐在她的房间里。
“哎？夕酱真的在等我？”晴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你的命令，我也没办法呀。”
说着，夕见也发觉那个强制约束力终于消失了。她站起来，认真地看着晴奈，向她确认道：“晴奈，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吗？”
“拜托了，夕酱，不是说白天是休战嘛……而且，而且我真的很好奇啊。”
晴奈双手合十，以一种恳求的语气说。
根据自己的感知，夕见带着晴奈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座小公园中。
习惯地隐蔽起身形，夕见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怎样的心情了。
激动吗？喜悦吗？但是这样的心情在此刻又似乎都有些不合时宜。如果见到他，要对他说什么呢？现在是白天，他们的立场又究竟是什么呢？
正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非常非常熟悉的声音。
“那边的servant，无需继续躲藏，我已经发现你了。是不想战斗吗……请放心，现在是休战期，我不会出手。”
晴奈在她身边惊慌地“啊”了一声。
“不要害怕，他说不会出手就是真的不会出手。”
夕见轻声安抚晴奈，自己走了出去。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迦尔纳。”
她以为自己会说出的那些话却统统没能说出口，最终，她只是很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平静到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没有眼泪或是狂喜，在看到对面那人的时候，夕见只是淡淡地笑了。
“……啊，”迦尔纳也瞬间明白过来此时的状况，“我也没有想到，此次的caster……会是你，夕见。”
“是啊，我们谁都想不到这件事情，对不对？”
晴奈的抽气声从她身后传来，或许是因迦尔纳的出现而震惊吧，但夕见没有去看晴奈的反应，她只是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那个人。
“现在还没有天黑，我们便不是敌人，对不对？”
“嗯。”
“见到你……我很高兴。”
“……我也是。”
然而迦尔纳看向她的目光却复杂起来。他非常认真地注视着她，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再一次刻入心底一般。
夕见也发现了他这个反常的情况，她心中微动，想要伸手去触碰他，或是去拥抱他，却突然想到晴奈还在不远处看着。便极力控制住了这样的冲动，而仅仅只是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你很反常，迦尔纳，”她说，“是为什么呢？你得到了怎样的命令？”
“‘杀死caster’。”他平静地说。
然后，停顿了一下，他很快又开口了：“所以，我必然要与你战斗，夕见。”
“这样吗？我知道了。”
尽管说出这话、宣称要杀死她的是她深爱着的人，夕见的表情仍是笑着的。她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普通非常平常的事情一样，轻松地说道：“那么，你的挑战我就应下了。这个可以视作是约会吧？”
迦尔纳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是这样的，他定定地看着她，直到敏锐地注意到她双眼中闪动的水光。心下了然，他的神色也显出微微的动容。
“若你这样认为的话，那便是这样吧。”
“接下来，这一次约会的地点便由你来决定吧，迦尔纳，”虽然仍旧撑着笑，但夕见的声音已经微微哽咽了，“上一次是我定的呢。”
“好。”
“嗯……最后，最后还有一点……”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最后，等到结束之后，能不能拜托你，保护晴奈……？”
迦尔纳沉默着，视线越过夕见落到不远处穿着制服的女孩身上，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应道：“好。”
“谢谢你，这样就可以了……我也该把晴奈送回去了……”
说着，她最后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转身似乎是准备离去。迦尔纳仍站在原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看到夕见猛地转过头来。
“迦尔纳——能再一次见到你，我真的真的很高兴——”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然后，终于头也不回地拉起晴奈，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我也一样。”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两人都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迦尔纳才轻声说。
“我也一样，夕见。”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若命运使我们于战场相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