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初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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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梨四张口说话有多难？
整个黑虎会上下，怕是只有罗半冬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艰巨了。别的不说，北平与广州隔了千里，地方言语里怕是没有几个字是想通的，何况梨四年轻轻小，却不能言语，学习能力就比同龄的孩子弱许多。
偌大的院子里，除了账房徐先生会说几句北方话与梨四交流，其他人说话梨四就如同听天书一般，便是罗半冬，也只能和梨四磕磕绊绊地交流。
柳寻春开了不少药材，均是价格中允性价比高的。实在是梨四安静讨喜，就是徐先生这么精打细算的个性也想着用药材先将就着吊着，等梨四年龄大些再好好治。对此，阖府上下的人都惊呆了——徐先生这是转性了？就这事让徐先生气了老半天。至此，罗半冬对徐先生和何霸天更加感激。
黑虎会的众人都是很忙的，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常常见不到人影。徐先生是少有的每日待在府里的人。黑虎会的宅邸是一个四进的院子，是前朝皇族仓皇逃逸时留下的。房间很多，半冬住在其中一隅的小屋子里。
梨四每日傻呆着着实无聊，徐先生于是每天让他到自己这里来帮忙，每天跑跑腿，跟着小厮送点杂货。过了小几个月，徐先生发现梨四对算盘也有些无师自通的天赋，也开始慢慢教他算账。
这日罗半冬照常起床，梨四坐在床边看着他，等他洗漱好之后，再慢慢地在罗半冬的关照下伸胳膊伸腿穿好衣服。
罗半冬牵着梨四走出房门，梨四虽然正在长身体，可粗略看看，还是只到半冬的腰部。
罗半冬想起昨日何天霸与他说的事情，微笑着揉了揉梨四的头顶：“你今天下午不用去徐先生那里了，我带你出去玩。”
梨四睡得还有些懵懂，揉了揉眼睛，慢慢点了点头。
浅夏的下午，日头有些晒人，梨四在徐先生处用完绿豆汤，便拿着徐先生留下的账目练习题回到了罗半冬的小屋。
过了不久罗半冬就回来了，夏季一到他就裁剪了新衣服，一身湖蓝色夏装，衬着他的身材修长。前几日刚理了头发，又显得清爽。反观梨四，穿着一身月牙白的小衣服，踩着小虎鞋精气神十足，活像个富家小少爷。
罗半冬看到梨四就觉着欢喜，他心里把梨四当做亲弟弟，平常他对待梨四也并无差别。
趁着日光，罗半冬捏了捏梨四白嫩的小脸：“我们走吧。”
广州城近日都在传一个大新闻，自北平来了个戏班子，唱得是门新戏剧，前朝是进了皇宫唱给皇上太后听的。广州人只听过粤剧、花鼓戏，从未听说过什么“京戏”，自然是十分感兴趣的。
何霸天对戏剧之类兴趣不大，倒是徐先生很感兴趣，但这几日繁忙至极无法抽身，只得告诉了罗半冬让他带梨四去。
这个戏班叫三春班，租了广州小剧院，演出一周。小剧院在门边的牌子上挂了一张画像，画的是位花旦，头上戴着点翠头面，衣服浅粉色，眉眼间含着一股风情。
站在画像面前，梨四有些怔愣。……京、京戏？
罗半冬看这小孩傻傻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以为是小孩看见漂亮事物的好奇，于是一字一句解释道：“这个叫京戏，是从北平来的，你没见过吧？”浑然忘了梨四就是北平人。
梨四回过神，低头笑了笑，挣脱了罗半冬牵着他的手，小步跑进了剧院。三春班演出不为盈利，实际上是为了文化传播，所以厅堂满座，此时业已开唱，是《四郎探母》。堂鼓敲得震天响。
罗半冬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是从旁人的谈论中听闻的。他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在舞台前面找到了兴奋非常的梨四。
他旁边的人有些鬼鬼祟祟，罗半冬早也不是那个第一次跑人伢子的罗半冬了，一眼看出了这人是自己的同行，一瞬间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跑了上去，把梨四抱紧自己怀里。像自己这样拐了孩子养的人极少，那人若是将梨四拐走，还不只是如何凶险。
那男人面容凶狠地瞪了罗半冬一眼，转头走掉了。
梨四是听过《四郎探母》这一出的，可几月不闻戏曲，他为这失而复得十分开心，正看那台上公主与杨四郎对白呢，却被人猛地抱住了。
梨四用眼神表达疑惑。罗半冬无法解释刚才的惊险场面，只是摇摇头：“无事，你专心看戏吧。”梨四只觉得这大傻子着实奇怪，摇摇头继续专注台上的戏目。
罗半冬只觉得那一瞬间的惊心动魄，可真不要再有了。那人的手就要碰到的梨四身上的时候，罗半冬真觉得喧嚣的声音都褪去了，一瞬间害怕的无以复加。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初年（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