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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往事一 ...

  •   季祈安再度睁眼发觉自己正处在一所庭院中,他深感疑惑:自己不是已经死了?还有这里有是何地?为何自己身处此地?
      屋里一声嘹亮的婴孩的啼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股力莫名地引着他往里走,推开门,床上躺着一位刚生产完的女子,婴孩在婢女怀抱中已经睡着了,季祈安鬼使神差地踏了进去不过里边的人似乎是看不见他,轻呼了声:“门怎么自己开了?”便赶忙过去合上门。
      季祈安皱了皱眉又朝着那产妇走进,他直直地立在她的床沿,刚生完孩子女子的脸是苍白的毫无血色的,细密的汗珠不断涌出,眉紧皱着,眼紧闭着,头发湿哒哒地从床头垂到了地上。
      这张脸已经无美丑可言,五官因为疼痛拧在一块看不出到底是美还是丑,可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令季祈安魂牵梦绕无时不刻想着,泪从他的眼眶里落下滴在地板上一滴接着一滴,就连季祈安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哭了,季祈安是个要面子的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却哭的双眼红肿。
      他缓缓跪在床沿边,他很想抱住她大声喊道:“娘!孩儿好想您!”结果却发现发不了声也抱不住她。
      季祈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现在的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格外宝贵生怕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门吱吱呀呀地被人推开了,一缕光照了进来照到了她的脸上,因为光亮她更加皱紧眉头,季祈安伸手想给她挡挡,光却透过了他的手扔旧照在她的脸上,知道没有用可季祈安还是固执地将手遮在她的眼睛上方。
      进来的是一个男人,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婢女们向着他行礼齐声道:“老爷。”
      他走来显然不是看女子,他甚至连撇都没撇她一眼,大步走向抱着婴孩的婢女,往襁褓里看了眼又将大手覆盖在婴孩的额上,微微的光芒闪了下便黯淡。
      男人放下手摇头不知是气还是无奈或是失望道:“无仙根啊!无仙根!没想到我堂堂绝念君竟又此等资质凡凡之子!”
      女子视乎听到了男人的声音,眼睛渐渐睁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季祈安很想扶她但没有用,好在一旁的婢女眼疾手快将女子扶了起来,她艰难地看着男人勉强地笑了笑虚弱地道了声:“老爷。”
      男人并没有理睬她,又看了看婴孩“哼!”了声便负手而去留给她的是只是背影。
      季祈安在一旁看着心中怒不可遏,想冲上前揪住他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她?她又有何错?但那是徒劳的,他在恨那个男人的同时又在恨自己。
      他走了出去,四处张望着,周围的景物一一与他记忆对上,这是他的家,令他厌恶万分的家,是他亲手毁了的家。
      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可怕,季祈安向着院子的那棵银杏走去靠着它蹲了下来,埋首腿间,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叶轻轻地落在他的头顶,季祈安伸手将它取下,银杏叶已经是枯黄破败不已,抬头银杏树已经是光秃秃一片,只有几片快要掉的叶子挂在上面,季祈安站起身子,看向四周有本生机勃勃的花花草草如今已经枯萎。
      怎么回事?这异像令季祈安困惑不已已。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孩童稚嫩的笑声将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春去秋来那个襁褓中的婴孩已经长成了一个满地跑的奶娃娃,奶娃娃追着小猫满院嘻嘻哈哈地跑着仿佛永远不知道累。
      “小心着点!慢点跑!别磕着了。”女人的声音像是在责怪他到语气里无不是宠溺,女人坐在椅子上目光追随着孩子的脚步眼里尽是柔情蜜意。
      孩子跑累了便窝在女人的怀里撒娇,女人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嘴里喃喃这:“祈安!祈安!我的宝贝。”
      怀里的娃娃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眨吧着大眼睛看着她软软唤了声:“娘亲。”虽然只是依稀可以听出是在叫娘亲但女人十分开心在他的小脸颊亲了亲接着哄他,季祈安呆愣着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上扬,眼里尽是眼前的一幕。
      在他的记忆中童年时光都是母亲的陪伴父亲可以说是一次都没见过,季祈安并不想姓季他想和母亲一个姓,当他问向她时她却连忙摆手道:“祈安你要跟你爹姓你不能跟着娘姓,娘的姓不好,娘这一辈子都是不幸的,不过幸好娘有你。”
      直到最后在她死之后他才知道他母亲的名字:吴幸即是无幸。
      风渐渐起了,女人赶紧把怀里熟睡的人儿抱进屋里,风吹得季祈安有些哆嗦,接着便下起雪来,起初是细细的小雪慢慢就成了鹅毛大雪,雪穿过季祈安落在地上,雪越下越多地面已积起一层,树上也挂满了雪,屋顶上也是一层雪。
      季祈安不喜欢冬天一点也不喜欢,在那一年的严冬他硬生生地与他的母亲分开。
      雪有一下子没了,草长了出来,银杏也长了许多嫩叶,抽出了许多嫩枝,花开了许多蝴蝶也飞来了一片生积盎然,眨眼间的暖阳变成了烈日炙烤着大地,闷热的天气令人难受,接着烈日退去树叶又纷纷落下花草枯萎,又是一阵寒风袭来周围银装素裹,就这样四季更替了不知多少个,他终究要被与母亲分开。
      寒冷的风拍打着小小的孩子和羸弱的女人,雪掉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和脚上,小孩子的一只手被一个男人拉着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拉着女人的衣袖,脚胡乱踢蹬着。
      “娘,我不想和您分开!求求您了!”小孩儿苦苦哀求着女人。
      女人也不愿分开看着男人眼角流下一滴泪摸了摸小孩儿的头轻声道:“安儿是好孩子,乖!听话随爹去!”女人一狠心使劲将抓着她衣袖的手给扯了下来。
      小孩儿瞪大眼不可置信看着她,一时失力被男人一把抱住离开令他留恋的地方。
      季祈安就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明白即将要被送去哪里。
      这时四周突然变的一片漆黑,接着慢慢又清晰,此时的景像已不是那小小的庭院,已是在云雾缭绕的仿若仙境之地,看着这令他熟悉无比的地方发出一声嗤笑,跟着他们的脚步一同走了进去。
      在清汜堂的十年可谓是季祈安人生中最无聊的十年,清汜堂虽是无妄峰的外门只教世俗才识与伦理道德不教仙术与修仙之法则,但来的世家子弟一直是络绎不绝,门槛都不知踏坏了多少条。
      清汜堂的教书老先生莫清平修为并不高,但教书乃是一绝,在无妄峰声望极高不少内门弟子都曾在他名下学习。
      莫清平老前辈虽说并无世俗的教书先生那般迂腐、呆板,但万分严格若是未及时完成他布置的任务后果便不堪设想。
      若习不得仙术,便可去他那学个几年,正所谓严师出高徒,凡是在他那学习几年,不会仙术也可有一番建树,再不济的也可成个人模狗样的翩翩公子,所以那些世家修仙都慕名将嫡亲弟子送来学习。
      那时的季祈安是极其讨厌他,终日都是读读写写背背无聊透顶,要是没完成任务便要被剥夺唯一的耍乐时间亦或是罚不许吃饭又或是抄个百来遍的圣贤名著。
      这些惩罚对季祈安已是家常便饭,季祈安看着这雅致的地方简直一点都不想再呆下去,季祈安心中念叨着结果眨眼间又回到了那小小的庭院中。
      如今那小孩儿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而女人却变成了一副苍老的模样,母子相见有数不清的话语想说却化为泪水流淌,紧紧相拥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沥沥下雨紧接着又成了瓢泼大雨,季祈安不喜欢冬天同时也不喜欢雨天。
      夜幕来袭,整个小院被夜色紧紧包裹着,雨仍是不停地下着,风吹得树叶刮刮作响。
      女人急匆匆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推开隔壁的门,叫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少年,一看少年醒来女人赶紧把他拉起来,少年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被她一把拉下床,少年疑惑不已揉着惺忪的睡眼张口想说话却被女人一把捂住了嘴,女人拉着他往外走并示意他不要说话,女人拉着他走到一处隐秘的小门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符纸贴在少年的背后,接着又咬破手指弹出一滴鲜血到门上。
      “娘亲你这是在干什么?”少年瞪大着眼不解地看着她。
      女人默不作声地推开门将他一把推了出去,少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站着。
      “祈安,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女人说罢赶紧将门关上颓然地靠着门。
      少年看着面前的门就这样无情的关上心底里不安、恐惧一起涌上来,他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唤着娘亲。
      “祈安你快些走罢!你爹疯了!你快些走罢!”

      “不!娘亲你不走我便不走!”

      “你若不走这世上便再无你的娘亲!”女人的语气绝决仿佛换了一个人。

      少年听着好像说些什么一低头却发现鲜血混着雨水顺着门缝蜿蜒着流出。

      少年看着这令他触目惊心的景像不禁惊呼道:“娘亲!”

      “走!快走不然便不是这样了。”

      少年失魂落魄地看着这扇小门许久,双拳紧握,雨水不断地落下少年似乎没有感觉任凭雨淋着。
      少年已经不是无知的小孩子他知道能让母亲这般以死相逼的赶他走定是发生了大事。
      同时少年也恨他恨自己太过无能不能带母亲一起走,少年想要变得强大可如今又该去哪?马上少年脑海里便浮现出一个地方。
      好在呆在清汜堂的十年将少年的耐力和体力都练的非常好,在大雨下走了一夜竟也走到了无妄峰脚下,正想在往前走几步少年的双腿却越发无力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昏了过去,不过幸而有几个无妄峰的外门弟子发现了他赶紧将他扶起,季祈安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很不是一股滋味,那时的他一心想要变强好回去救他的母亲可却不知道早就为时已晚。
      少年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小巧的屋子里,一问得知自己已然身处于无妄峰时便欣喜不已,当告知他们想要拜入无妄峰学习仙术却被泼上一盆凉水,那时他才明白原来天生的资质仙根是如此的重要。
      不过他到底还是留下了,莫清平老前辈同情他被赶出家门将他留在书堂里当个小书童。
      季祈安站在一旁的角落冷眼看着,心里涌出曾经那一幕幕的讥讽与嘲笑,他不需要同情。
      在书堂里少年安安分分的当了两年的书童,并无往日那般调皮,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季祈安很不喜欢。
      可惜好景不长,莫清平老前辈丢了两本重要的书,一番搜查却在少年的房中找到并还是缺损的,少年百口莫辩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见都没见过这本书却要被诬赖偷窃,少年很不甘正想为自己辩解老前辈却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开口。
      “你走吧,这已留不住你了。”老前辈缓缓开口道。
      这句话就像刀一样剐在少年心头,他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走,但不是因为我偷了书而走,我问心无愧!倒是这无妄峰的人个个都是披着假脸的伪君子。”
      少年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好在这离无妄峰山脚并不远少年走了几个时辰便下了山。
      季祈安跟个游魂似的跟着少年的身后,山下早已是黄昏少年游荡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不知该如何所措,凭着记忆少年又来到了他那所谓的家。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的娘亲了,很是想念不知她过的好不好,想问她当年到底为什么要赶他走。
      少年绕道一处偏僻的地方正想翻墙进去结果却被弹了出去,少年坐在地上揉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一阵高大的阴影将他笼照起来,一阵恐惧感袭向全身不禁令他浑身颤抖,少年颤抖着身子抬起头来不由地惊呆了,这?这!还是他的父亲吗?
      从前他冷漠毫不在意他与娘亲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但是少年只是讨厌他恨他可如今更多的只是恐惧一种直逼内心的恐惧,深陷的眼眶 ,蜡黄的面容身上无不透出一股股死气这还是从前那个人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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