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告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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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一幕，花京千里觉得，自己大约会一生都无法忘记。
她恍然间想起多年前两人曾在神殿前谈起的笑话，那个男人漫不经心地哄她，叫她将他当做预备神明去祈愿，花京千里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时在心底许下的愿望好像也的确成真了。
就在她情绪到位，两行热泪从眼眶滑落的时候，立在空中的男人突然‘啊’了一声，随即从口袋中翻出了手机。
照相功能‘咔嚓’的声响回荡在这片气氛紧张的废墟上空。
“……五条悟！！”刚到嘴边的哭喊变成了愤怒的质问，花京千里不敢置信地叫道，“我在这受苦受难等了你这么久，你见面居然先拍我丑照？！”
他还是人吗？！
“因为千里这么狼狈的样子可不常见，当然要先拍个照留念一下，”五条悟毫无悔改之心地随口安抚道，“回头会带你去吃草莓大福的，这样可以了吧。”
“可恶，不要小看我——”
从地上爬起来的面具人怒吼着，刚举起手想使用异能力，就见五条悟弹指间打出了一点猩红的光。
[术式反转·赫]
轰——
红光炸裂开来，卷起的气流将方圆五米的面具人们都吹下了楼，本就岌岌可危的天台上再添一处深坑，花京千里却没有丝毫分心，说不清是委屈还是被气的，她坐在原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混、混蛋，五条悟大笨蛋，你都、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还拍照…呜呜呜呜呜……”
“哎呀哎呀……”
一旁的太宰治都无奈地摇起了头。
与横滨各势力周旋了几天，面对费奥多尔的死亡威胁都能不假颜色的少女，在见到那高挑的银发男人的一瞬，突然像是年龄倒退回十岁以下，所有沉稳与忍耐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肚子的抱怨和想告的状。
她站起身，也没有了计较的心情，跌跌撞撞地向那人跑去，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地往下流：“听我说啊，我、我前几天明明在家呆得好好的…呜呜呜一群人突然就冲进来打我……我又不能还手，他们还打我肚子呜呜呜……”
她一头撞进男人的怀抱里，在闻到熟悉的冷水调的香味后，眼泪愈发汹涌了起来。
嘴角啜着一抹游刃有余的浅笑，五条悟一手将小姑娘圈进怀中，一手还不忘给背后偷袭的人一记术式，轰然的爆响声中，他轻拍着女孩的小脑袋，恍然大悟道：“啊，说起来一路追着你的残秽满横滨跑的时候，的确遇上过几个碍眼的犯罪团伙，以西南的仓库作为窝点的。”
“呜呜…那、那你……？”
“唔，普通地开了几秒领域，然后把他们全都交给伊地知去处理了。”
五条悟的领域[无量空处]，可以向对手的知觉系统中瞬间灌入大量信息，仅仅只是几秒的领域展开，也足够那些人傻上大半年。
是无可指摘的处理方式，但没有杀掉。
花京千里‘唔’了一声，将脸再度埋入男人的外套，让他身上的冷香灌满自己的肺叶。
“怎么了，不尽兴？”
“……不尽兴，”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姑娘抽噎了一下，尔后嘟着嘴继续告状，“还有个讨厌的俄罗斯人，他…差点就要把我绑走了，还威胁我要杀掉我……呜呜呜……”
提起这个她又有得哭了。
“俄罗斯人啊……”男人抬头环视了一圈天台上剩余的残兵败将，“暂时没找到的说，是不是跟刚刚那个想旅游的家伙一起送走了？”
“没、没有……那家伙早就跑了…呜呜…嗝……”
小姑娘哭得打起了嗝。
“这样啊……”五条悟伸手帮她揉捏着后颈，“那就只能等下次再会会这位异国朋友了。”
太宰治静默地坐在原地，暗自观察着眼前拥抱的两人。
在这个男人出现后的72秒内，涩泽龙彦一手建立的、颠覆了横滨地下世界的组织顷刻间土崩瓦解，残余人员目测至少被消减到了原来的五分之一，而涩泽龙彦本人，在吃了一记轨道炮般夸张的攻击后，已经与他的彩玻璃房一起消失不见。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那个男人甚至没有多留眼神给四周的敌人，只顾着安慰怀中的小姑娘，变着法子想逗她笑起来。
“这就是咒术师吗，真是耳闻不如一见，”他暗自低笑了一声，“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存在，实在是…有点意思。”
森鸥外要是知道自己地盘上住着这么个怪物，怕是晚上连觉都要睡不好了。
余下的面具人势力已经溃不成军，全都扔下武器鬼哭狼嚎地往外逃去，五条悟倒是不在意这些人的去留，因为他怀里的小姑娘还在继续告状：“他们…他们还一直不给我饭吃，五条悟，我好饿，我现在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捆绑的绳索已经被解开，长时间的束缚让她两臂都使不上劲，但花京千里还是抱着男人的腰不撒手，五条悟缓缓拍着她的脑袋，说道：“好好，那过几天一起去神户，你可以当场挑选一头看得顺眼的小牛，直接把它端上餐桌，怎么样？”
“……也不是非要出去玩，”小姑娘把脸埋在他的外套里，闷闷地说，“想要悟陪我几天，这样就可以了。”
她的全部信赖与安全感都来自于他，经历了这几天的颠沛流离后，那种深入骨髓的依恋好像更加严重了，明明还赖在他的怀里，她却已经开始害怕起离开的事情。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五条悟故意调笑道，“今天是特例，让你撒娇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只不过那边的小子，是认识的人吧，不先介绍一下吗？”
花京千里这才想起在旁边默默围观的太宰治，她有些尴尬地放开了手，却还是拽着男人的衣角不放。
那边的太宰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行解开了手铐，从角落站起身，向两人招手：“呀，托这位先生的福，看来是没有小矮人出场的机会了。”
“他是太宰，”花京千里拽着男人的外套，仍旧缩在他的臂弯之下，小声介绍道，“太宰治，也是被涩泽抓过来的，还给了我一根美味棒。”
如果没有太宰治先前的调侃，她肯定还要当场给他发一张‘好人卡’。
“原来如此，我们家千里受你照顾了呢，”五条悟扬起另一只手，笑眯眯地回道，“五条悟，我是这家伙的监护人，多谢啦太宰君。”
“不，我和花京也只是互利互惠的关系，”黑发的少年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嘴角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咒术界的事情很有趣呢，这场灾难如果是为了让我认识花京，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原来如此，好奇心旺盛的小鬼，”男人似乎并不太在意咒术界的事情流出的事，只是提醒道，“既然已经知道那就算了，只是追逐刺激还是要适度哦，青春可就这么一次。”
太宰治不说话，状似乖巧地盯着他看，在亲眼见识过五条悟超越阶层的强大之后，就算被对方当做小鬼也无所谓了，更何况有些时候，年龄是一块好用的伪装。
两人离开天台后不久，太宰治的耳麦里终于传来滋滋的声响，他一手按在耳边，听见了自己搭档在另一头咬牙切齿的声音。
“啊，中也，”顶着对面健气十足的骂声，太宰治淡淡地说，“很遗憾地告诉你，事情已经结束，不需要你再像个慢吞吞的蛞蝓一样拖着粘液爬过来了，在居民区外面踩到地雷然后被炸死吧。”
“什么？！混蛋太宰，你这是求人来救你的态度吗——”
轰。
爆炸声让少年皱起了眉头，他抬手把耳麦抠掉，随手丢下楼顶。
————
回到一片狼藉的别墅打包了一下行李，五条悟直接带着少女瞬移到位于东京的咒术高专。
食堂的大叔被他敲着休息室的门赶到了厨房，没过一会儿，花京千里的面前就摆上了一桌清淡养胃的食物，久违的米香勾动着胃液，她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碗小米粥，这才抬头挑着小菜，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几天的颠簸下来，少女原本还有不少可爱婴儿肥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肤色和唇色都变得如出一辙的苍白，栗色的长卷发纠结披散在身后，显得整个人愈发地娇小可怜，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大病。
估摸了一下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五条悟又等了一会儿，才伸手按住她的筷子：“好了，先这样垫一下吧，再吃下去胃要撑爆了。”
“……可是我三天没吃了，”望着面前还剩大半的酱菜和小米粥，花京千里依依不舍地道，“怎么说也得把三天的量先补回来吧。”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做都可以，先好好休养两天，”今晚的五条悟好像特别好说话，他起身走到了少女身后，托着双臂将她带离餐桌，“这么喜欢的话接下来每天都会带你来吃的，别这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啦。”
听到这话，花京千里才低低‘哦’了一声，缩在他的怀里不说话了。
15岁的小姑娘并不算矮了，可190的男人抱她仍然跟抱个孩子一样，两手一捞将她稳稳抱在身前，平日里的花京千里很讨厌被当做小孩，总是不愿让五条悟将她整个人抱起，但是今天却安安静静的，像只温驯的小兽，乖得不可思议。
一年多不见，五条悟的宿舍多了不少新的家具，原本摆放在墙角的沙发被搬到了落地窗前，曾经的小圆桌和高脚凳却不见踪影，从男人的怀抱中跳到地上，小姑娘仍旧牵着他的衣角不放手，像个赶不走的粘人精。
忙活了一通将少女赶去洗漱，五条悟在客厅环视半晌，将沙发又拖回了原来的墙角。
沙发背上搭着的是花京千里换下来的外套，米白色的布料上每一点污渍都异常显眼，男人两只手捏着将其抖开，只见那不大的一件外套上，枪眼、刀割、烧穿的痕迹密密麻麻，间或有着几个清晰的脚印，灰尘和污渍凝成了一团，昭示着少女这几天来的所有遭遇。
他的嘴角缓缓拉平，最终向下垂去，诚实地显露出不高兴的情绪。
几秒钟的无量空处还是有些不太够，找个时间再去补一分钟吧。
正当男人如此打算着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推开，粘人精以从未有过的光速完成洗漱走了出来。
小姑娘刚想像方才一样靠到男人身边，目光就在男人手里的外套上凝固住了，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她出来得急切，连鞋袜都忘记穿，被热水泡得粉红的脚趾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指间探出两株新芽，假如她的注意力再多放到这边一点，就可以控制着咒力不要浸染四周的空间，但花京千里没有在意这些。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相对无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五条悟缓缓放下了手。
“正好，该给你换一批新衣服了，”男人换上轻松的语气说道，“旧的衣袖裤脚都有点短了，这两年也出了很多好看的新样式，给你做条裙子吧，千里？”
“……”女孩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努力也用轻松的语气回答道，“嗯，都行，悟觉得可以就好。”
“女孩子果然都应该有几件连衣裙，不过短裙也很百搭…”男人一手放在下巴上，自言自语道，“啊，不是还有裤裙的选项嘛，干脆三种类型都做来试试吧。”
“裤裙好像会比较方便。”
“但是我想看小千里穿连衣裙啊…”五条悟露出纠结的神色，转眼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对了，索尼要出新一代掌机了哦，据说是添加了触屏功能的大更新，也是时候给你重新定制一副手套了，这次就要能操纵触摸屏的那种吧。”
“嗯…不知道诶，屏幕还可以触摸使用的吗。”
“是啊，现在的技术进步还真是惊人。”
五条悟转头望了眼仍旧没有靠过来的迹象的少女，沉默片刻后说道：“……明天一起去银座怎么样，我想吃若松的红豆蜜了。”
小姑娘仍旧站在原地，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望着他。
尽管早已成为两个孩子的监护人，但五条悟实在说不上有什么经验。
伏黑惠从小与继姐相依为生，本就早熟得不像话，花京千里虽然性子跳脱一点，却也早早担起了照顾外婆的责任，在同龄小孩里都算难得的懂事听话，做这两个早熟小鬼的监护人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他不会哄小孩，说到底他根本就不会哄人，这个世界上需要他五条悟来哄着的人恐怕还没出生，但是面对此刻乖巧却疏离的少女，五条悟第一次反省，哄人到底算不算是项必学技能。
尝试迂回的方法失败，他还是换了自己最熟悉的一种，单刀直入地问道：“还在不开心吗，千里，你应该有什么想说的吧？”
“……”
花京千里低头望着自己的脚趾，终于保持了诚实的沉默。
在原地静默了许久，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有些事情想不懂，悟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我什么时候拒绝回答过你的问题？”五条悟坐在沙发边上，撑着头望向她。
花京千里再度沉默，她的眼神四处飘忽了一会儿，才复又低声开口：“strain…我是说仓库那边的人们，悟可能还不太了解，但我在他们的窝点待了两天，该听到的和不该听到的消息都听到了一些。”
“悟，你知道吗，那些人随身带着枪，开枪杀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习惯，跟所有枪战片里的情节一样…不，比那还要可怕。”
“那些人沾染药品，抢劫商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给想要普通生活的人们带去灾厄，说到底这种人的存在，和诅咒又有什么不同之处呢。”
“可是，尽管这样他们也属于‘不能杀’的范围内吗，只是因为是人，就不能杀吗，”花京千里盯着自己的脚趾，明明是在提问的她此时的模样却像是在认错，“我不太明白…拯救他人是指只能从诅咒中拯救他人，而对人的祸乱视而不见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告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