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同人/风满江乡(萧峰×慕容复)》合金培根

8、第8章

　　乔峰领着丐帮众长老到一处树林安顿下来，树林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突兀的鸟叫，拉长的啼鸣声显得林子幽深难测。然而更难测的是人心。长老们解了毒还没有完全恢复功力，只能虚弱地坐在树下，他们对此刻的狼狈毫无掩饰能力。但最狼狈的是在他们背叛乔峰后毫无还手之力地落入西夏的圈套，又被他们背叛的人所救。于是，当难堪让谢字缺席，沉默就成了对峙。
　　乔峰背对他们，这群人在杏子林背叛了他，把他逐出了丐帮，视他为仇雠，要他为没有做过的事血偿。如今他又再一次面对他们的质疑。如果此时与杏子林有区别，那就是这片林子中所有的古树都不是新植的杏子树。
　　烟笼着这片古老的树林，林外是农田阡陌，那里曾经也是树林，先民的刀耕火种，让这些土地长出茁壮的禾苗，几世的耕作才能让这片土地沟渠纵横，泥土松软，然后才能让五口之家免于饥饿，这样的熟地是农家的性命保障。一旦他们付出了辛劳，将生地变成熟地，他们就对这片土地投入了一万分的信任，这是天道酬勤的法则，有几分耕耘便有几分收获。然而，人生很多事情却不是这一个道理，犹如人对人的信任，这样的东西，有多来之不易，就有多稍纵即逝。
　　打破不祥沉默的必是那些耿直不阿之人，执法长老吴长风就是这样的汉子。他所以能够坐到执法长老的位置，又怎能不是因为他的刚肠嫉恶。他能够张善惩恶，却不能对捕风捉影之事信以为真，他的执法位置让他行事必要有确凿证据。吴长风一拍大腿，用爽朗掩盖了难堪道：“既然乔帮主归来，又救我丐帮于水火之中，众兄弟应该尽弃前嫌，一心退敌。”
　　一旦有人开口打破沉默，余下的人似乎不再难以启齿。四大长老中宋奚陈吕面色各异，宋慈率先附和吴长风的意思，道：“丐帮与西夏嫌隙由来已久，此番他们深入我大宋境内，存的必是灭我丐帮的心。我们在杏子林行事太过急切，又不顾乔帮主往日情面，差一点酿成大祸。”奚三祁叶于是也道：“宋长老和吴长老说得不错，一品堂来势汹汹，在这个节骨眼上，丐帮不能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乔帮主愿意前来相救，他必定是以丐帮为念。再说，兄弟之间有一些不快在所难免，却不能给敌人可乘之机。”
　　两人这一番话说得极是巧妙，乔峰契丹人的身世是真是假他们一字未提，只说外敌来犯，兄弟情谊不可废。乔峰暗笑，自小师傅教他练武，教诲的就是宝剑锋从磨砺出，学武艺，下几分功夫，就有几分积累，如今不正印证这话不假，若非他武功高强，此刻还有人会为他说话吗？他转过身，看着四大长老脸色各异
　　“什么兄弟，乔峰是契丹人，谁与他是兄弟！”有人突然高声说道，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屈服于情势。此人乃大智分舵的长老全冠清，他在丐帮外号“十方秀才”，这四个字足以概括他的全部，因他无论相貌还是才智，在丐帮皆数一流。然而他在杏子林中受制于乔峰，更是被乔峰一顿当众羞辱，有马夫人和徐冲霄在背后撑腰才不至于当场死于乔峰的法刀之下。此刻，他断然不容乔峰再有登上帮主之位的机会，他道：“乔峰，你既然走远为何又回来？”
　　这话说得极是无礼，乔峰嗤道：“我去哪里，需要你来过问吗？”
　　全冠清道：“那好，你如何得知西夏一品堂在此，又怎知丐帮受困？”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乔峰既然已经走远，又如何回转并且还恰巧伸出援手？
　　乔峰道：“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好了，不用这样遮遮掩掩！”
　　全冠清怕他又拿出杏子林的手段，几步走到四大长老身边道：“乔峰，你是不是勾结西夏一品堂？那李延宗又是什么人，我们在天宁寺里听得清清楚楚，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契丹人，你们是不是早有勾结，是不是早就投靠了辽人！”
　　乔峰怒而笑道：“你说我勾结西夏，又说我投靠辽人，西夏和辽国都是大宋的敌人，这确实说的过去，不过西夏和辽国什么时候也蛇鼠一窝了？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勾结的是哪国？”
　　“你既然是契丹人，那自然是勾结辽国了！”忽然有人喊道。乔峰一双眼睛闪电一样扫去，说话之人是大智分舵新任的一个副手，乔峰道：“乔某是不是契丹人，尚且没有定论，你算什么东西，就敢这样辱我？”那人见全冠清气焰正盛，才敢开口，此时见乔峰威仪尽露，便畏缩起来，道：“全……全舵主说的，定然……定然不会有错！”
　　全冠清见有人同他是一样的想法，便放心许多，嘿嘿笑道：“乔峰，你敢不敢说出来，是谁透露给你消息，说丐帮有难。还是说，丐帮近日遭难早有预谋？甚至与马副帮主的遇害密切关联？你跟这些夷狄早就打算好了，就要让你假意施恩，用这翻云覆雨的手段掌控我们丐帮？你说是不是？”
　　这言语，字字寒心，句句污蔑。乔峰打定主意撇清慕容复与此间的干系，一字一句道：“全冠清，你说乔某假意施恩，真是笑话。乔某在丐帮八年，哪一次丐帮大事乔某不曾协力，哪一个丐帮兄弟有难乔某曾置身事外？这些难道都是假意施恩？不说乔某对诸位兄弟有什么恩德，乔某自认十几年来在丐帮所作所为都只求对得起一个义字，充任丐帮帮主八年，行事只为对得起丐帮历代帮主创下的基业。”
　　也许是乔峰这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又或许是众人因这一席话想起了乔峰的情谊，一时间竟无人敢回应。
　　全冠清却已全然不顾，他打定主意，破罐子也要摔到底：“那好，你说出来，谁给你报的信？杏子林我们大伙说慕容复杀了马副帮主，请你为马副帮主报仇，你不答应；如今你又要袒护谁？”
　　乔峰道：“我早已说过慕容复与马大哥之死毫无关系，至于谁与我报信，也与丐帮毫无瓜葛。全冠清，你所图不就是这帮主之位吗？乔某从不贪权恋栈，此来不过看在和诸位兄弟多年的份上。”
　　吴长风在一旁焦急万分，几次想要插嘴，却被全冠清的咄咄逼人盖过，这回他急道：“全冠清，你休要罗织罪名，强行构陷。乔帮主在丐帮，与帮中兄弟一体同心，为丐帮殚诚毕虑，对外敌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去年在西夏，马副帮主和诸位长老身陷西夏，若不是乔帮主，你们还有命站在这里吗？”
　　全冠清道：“吴长老，我知你向来对乔峰敬服，又顾念往日旧情，虽然你位列四大长老，今天我这话却不得不说，我这都是为了我们丐帮百年的基业和名声，也是为了大宋的江山稳固。乔峰是契丹人之事，汪帮主的遗书可以作证，若他要撇清干系，我们也不是没有给他机会。但是，我们让他杀慕容复为马副帮主报仇，他拒绝了，我们问他与西夏一品堂是否有勾结，偷偷报信之人是谁，他却遮遮掩掩、顾左右言他。他去年在西夏就遇到李延宗，也很可能早就勾结上了。你说，这叫兄弟们如何相信他能够一心为丐帮，一心为大宋！”
　　此话一出，群情激愤之下，众人喊道：“乔峰，杀慕容复，说出报信之人是谁!\"
　　此时，陈孤雁却站出来，他外号”长臂叟“，自恃比乔峰年高，资历比乔峰老，一向倨傲无礼，又颇有城府，只听他道：“眼下重要的还是怎样对付西夏人，他们觊觎我大宋数十年，丐帮一心相抗，几代丐帮弟子为此惨死边关。一品堂乃西夏的走狗，行事向来毒辣，此番竟在我大宋境内兴风作浪，不知要为害我大宋多少子民。所以在这个时候，丐帮不能不防来历不清之人。乔峰兄弟，我陈某于私仍与你是兄弟，于公却要对不住你了。”吕章不冷不热地接道：“我同意陈长老的看法，乔峰兄弟，对不住。”
　　吴长风愤愤地望向宋慈和奚三祁，两人皆默然无语，他又转向白世镜道：“白长老，你说句话。”白世镜喏喏道：“乔帮主……乔峰兄弟，你的身世还未有定论之前，丐帮实不能冒险。望你能明白我们一片苦心，若你去少室山求证清楚，白世镜必然第一个到你跟前请罪，请你再回丐帮。”言下之意已经再清楚不过。
　　乔峰怒到极点反而大笑道：“好！好！好！一个全冠清，就叫我乔峰众叛亲离。你们宁可听信谗言，相信我乔峰是契丹人，也不肯认我乔峰真正的为人。那好，我乔峰就要证明我不是契丹人给你们看看。”说着一掌击倒身前一棵大树，那树虽不是合抱之木，却也是粗壮非常。全冠清惊吓间连连后退，然后看见乔峰眼神霍地闪过来，听见他道：“若乔峰不是契丹人，今日冤枉我者就如此树！”
　　这一掌太过骇然，众人齐喑。就在此时，一声轻雷响，万丝春雨幂幂而下，润物与无声之中。乔峰甩袍走得毫无留恋，投入濛濛春野之中。如果说乔峰来时，尚且存一线希望，此刻就真的只剩下避无可避的决裂，他满腔忿恨不知要向谁言说，茫茫世界，归无路，进又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