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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段正淳快步走来,听见湖中扑腾的声音,才发现渔人在水中。渔人本是水性极佳,可他被缚在网中,四肢动弹不得,顶多是根会动的木头,又不能真像木头一般浮起来,真是有苦难言。段正淳朝湖中一跃,弯腰一抄,将渔人身躯抓起,又轻踏湖面,借力上了岸。
      那少女笑道:“呀,你把他救上来了,不过你肯定解不开绳子。”那渔人被救上来,吐出许多湖水来,道:“这小姑娘会使妖法……”段正淳转头瞧着紫衫少女道:“你得罪了我褚兄弟,没什么好结果的。少女笑道:”是吗?我就是不想要什么好结果。结果越坏,越好玩。”
      段正淳左手伸出,搭在她肩头。那少女陡然向后一缩,闪身想避开。不料她身手虽快,段正淳比她更快,手掌已经跟上,搭在她肩上,牢牢抓住她的肩膀。少女怒斥道:“快放开!”左手在袖底一扬,一道碧绿闪光,向段正淳而去。段正淳只伸手一拂衣袖,一股内劲发出,便将一丛绿色细针扫入湖边泥里。
      那细针颜色,一见便知喂了剧毒,见血封喉。段正淳心下恼怒,要教训这女娃娃,右手跟着挥出,夹着掌力将少女身子带了起来,依着少女炮制渔人的法子,将她扑通一声摔入湖中。那少女叫了声“啊哟!”便落入湖中,就此不见了影踪,如一块大石一般,一沉不起。
      段正淳等了片刻,始终不见她浮上水面。他原本无伤她之意,只是见她小小年纪,行事如此恶毒,才想惩戒她一番,倘若真淹死了她,却是于心不忍。那渔人水性极佳,原可入湖相救,偏生被鱼网缠住了无法动弹。他等的焦急,便大声叫道:“阿星,阿星,快出来救人。淹死人啦。”只听见远处竹林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是不是你淹死了?”
      慕容复识得那声音,是少室山下所见的名叫阮星竹的女子。只听见阮星竹又道:“你淹死了,我就来就,淹死了别人,我爱瞧热闹!”说话间,她便到了湖边。慕容复、萧峰和阿朱瞧去,只见她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贴身水靠,想来她听段正淳大喊救人之际,便将衣衫换好,一面却逗他着急。
      段正淳见她到来,十分欢喜,叫道:“阿星,快快,我将她失手摔下湖去,哪知便不浮上来了。”阮星竹道:“我得先问清楚,是男人我就救,若是女人,你免开尊口。”段正淳道:“唉,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你别多心。这小姑娘这么长时间不浮起来,别真要了她性命。”他着急起来,又道:“阿星,你快救她起来,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阮星竹道:“我叫你永远住在这儿,你也依我么?”段正淳却现出尴尬之色,道:“这个……这个……”阮星竹道:“你就是说了不算数,只嘴头上骗我,叫我心里欢喜片刻,也是好的。你就连这个也不肯。”说到这里,眼眶便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段正淳谈了口气道:“算啦,算啦,不用救了,这小姑娘用歹毒暗器暗算我,死了也是活该。咱们回去罢!”
      阮星竹侧着头道:“为什么不用就?我偏偏要救!她用暗器对付你吗?那好极了,怎么毒你不死?可惜,可惜!”嘻嘻一笑,陡地跃入湖中。她水性当真了得,嗤的一声,水花不起,已然钻入水底。跟着听到喀喇一响,湖面碎裂,那美妇双手已托着那紫衫少女,探头出水。段正淳大喜,阮星竹一探少女的心口,竟然心跳已止,呼吸也早已停闭,阮星竹抱着她一跃上岸,道:“快,快!咱们想法子救她!”抱着那少女,向竹林中飞奔而去。
      段正淳这才向慕容复道:“慕容公子,驾临此间,不知有何贵干?”乔峰见他气度雍容,眼见那少女惨死,仍如此镇定,心下暗暗佩服。慕容复早就想好说辞,道:“段王爷,在下奉舅妈之托而来。”阿朱不禁好奇,舅太太最是不喜他家公子,怎会托他传话?乔峰自然也心生疑惑,他不曾听闻慕容复说起与段正淳相识,心道慕容复此次随他而来,恐怕不好交代来意,遂才假说受他人之托吗?
      段正淳听言,面上果然露出欣喜,问道:“阿萝,阿萝,终究还是记挂我。她可有话要说?”他这般着急,说完自觉尴尬,瞧着乔峰在旁边,于是问道:“这位兄台尊姓大名?”乔峰不等慕容复出言回应,便道:“在下乔峰。”丐帮帮主乔峰之名,段正淳自然听过,也听段誉说起杏子林之事。可他到底久在大理,来中原之后又整日在小镜湖,与阮星竹双宿双栖,全然不知乔峰与丐帮决裂,丐帮又召集英雄会专为擒杀乔峰之事。段正淳只觉得好奇:北乔峰南慕容,中原武林青年一辈的两座高峰,今日一同来此,真是稀奇。他拱手一揖,正要问乔峰所来何事,忽然听见竹林中传出阮星竹的声音叫道:”段郎!快来,快来啊!你来瞧……瞧这是什么?“听她语音,真是惶急异常。
      段正淳急忙道:“三位请随我来。”他疾步向林中走去,几人顷刻就到了林中,又行了数丈,只见有四五间小屋,俱是用竹子盖成,构筑得甚是精致,阿朱不免赞叹道:“真是一处好所在。”忽见迎来一人,问道:“爹,发生了什么事?”正是段誉。
      在少室山上,他连同王语嫣被段延庆掳去,幸得慕容复救回,此后他体内那股邪劲内力又发作起来,河南离大理毕竟相去甚远,段正淳便只好将他带到小镜湖,徐图为他化解,发信回大理,向保定帝段正明言明情状,又去信天龙寺寻求解救之法。如此一来,段誉便也只能滞留于此。段正淳道:“誉儿,你且代我招待慕容公子、乔大侠。”段誉听说要他招呼慕容复,便如吞黄连,满脸苦相,可他一见了阿朱登时眉开眼笑,道:“阿朱姐姐!”等他见了慕容复,想起王语嫣来,便又不自在起来。这般毫无掩饰,倒也是真性情。慕容复和阿朱自然心照不宣。
      便在此时,阮星竹从屋中抢了出来,叫道:“段郎,你……你快来看,这是什么?”她手里拿着一块黄金锁片。这锁片是女子寻常饰物,并无特异之处。阿朱见了,却砰砰地心跳起来,这锁片正与她怀中那一块模样差不多。
      段正淳向那锁片看了几眼,登时脸色大变,颤声道:“哪……哪里来的?”
      阮星竹道:“是从她头颈中除下的。我曾在她们左肩上划下几号,你自己……自己瞧去……”。说着已然泣不成声。
      慕容复想起当日在少室山下,阮星竹要段正淳找两个女儿,心想:难道这紫衫少女就是其一?段正淳快步抢进屋内,阿朱随着段正淳进去,几人便一同进了屋,竹榻上横卧着那紫衣少女,已然死了。
      阮星竹扭住段正淳的衣衫,哭道:“你瞧她肩头上是不是有一个段字?”段正淳见了那记号,背心不住抖动,道:“是。”阮星竹道:“是你自己的女儿,你竟亲手害死了她,你……你这狠心的爹爹……”
      段誉一听,心道:我又多了一个妹妹?
      就在阮星竹说肩上的“段”字之时,阿朱已然怔愣住,她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泪,泪珠扑扑簌簌地落下。她一时欣喜,心中想到自己也有爹爹妈妈了,还有一个小妹妹,一时又悲戚,这妹妹只见了一面,竟就诀别了。纷纷攘攘许多念头窜入她脑中,她猛然想起来此处的目的:她这位爹爹是乔峰的大仇人。阿朱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子立不住,要倒下来。慕容复见她这般,吃了一惊,上前伸手扶住,问道:“阿朱,你怎么了?”阿朱站直身子,拭去眼泪,强笑道:“我见这位……这位姑娘不幸惨死,心里难过。”
      乔峰上前道:“让我瞧一瞧。”他伸手点向紫衫少女腰间的“京门穴”上去,用内力透入。
      这是人身最末一根肋骨的尾端,紫衫少女如何忍受得住,立时一跃而起,伸出左手向萧峰肩头而去。
      不料萧峰反手一掌,打得那少女直摔了出去。他跟着一伸手,抓住了她手腕,冷笑道:“小小年纪,这等歹毒!”原来那少女手中藏着一枚碧莹莹的毒针,乔峰道:“碧磷针,你怎么不用无形粉、逍遥散、极乐刺、穿心钉?”
      少女诧异道:“你……你怎么知道?”乔峰道:“我还知道你师傅是星宿老怪。”
      此言一出,众人都大吃一惊,“星宿老怪”丁春秋是武林中人人闻之皱眉的邪派高手,此人无恶不作,杀人如麻。“化功大法”专门消人内力,更为天下学武之人的大忌。段正淳脸上神色又是怜惜,又是担心,问道:“阿紫,你怎地去拜了星宿老人为师?”
      那少女瞪着眼睛打量段正淳,道:“你怎知道我的名字?”阮星竹却不顾这些,她见阿紫死而复活,惊喜交加,拉着阿紫细细打量,眉开眼笑,说不出的喜欢。萧复二人知晓他们一家团聚,想必有许多言语要说,便退到屋外。段誉也闷闷地退了出来。
      慕容复见阿朱两眼红红的,身子不住发抖,问道:“阿朱,你方才不舒服吗?”阿朱摇摇头道:“没什么,公子。”段誉叹道:“阿朱姐姐这般善良,为阿紫妹妹担心,阿紫妹妹却如此顽劣。要是有阿朱姐姐这样的姐姐,那该多好。”阿朱挂念着乔峰报仇之事,不敢上前与阮星竹相认,此时听见段誉这般天真的言语,强打起精神,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便是我弟弟了。只是,阿紫姑娘年纪尚小,不知轻重,你做哥哥的该要多照应她,教导她。”段誉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言语。
      不一会,段正淳也从屋中出来,脸上满是笑容,他对慕容复道:“慕容公子,方才让你见笑了。”慕容复淡淡笑道:“段王爷能寻回爱女,可喜可贺。”段正淳叹了口气,道:“寻了这么多年,可算寻到了,阿星,阿星如此欢喜……”他此时仍旧沉浸在喜悦之中,可他还记挂慕容的受王夫人之托而来,便又问道:“阿萝可有话要与我说?”一经出口,又觉得不妥,慕容复究地是李青萝的晚辈,便又道:“我是说王夫人……。”慕容复却不以为意,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说段王爷若是得闲,可往姑苏曼陀山庄一聚。”
      段正淳呆呆地念着:“曼陀山庄,曼陀山庄……”他慢慢觉出味来,满心欢喜道:“她把这庄子叫做曼陀山庄?阿萝她没有怪我?”慕容复却轻笑,曼陀山庄是进不得姓段的男子的。段誉自然最是知道厉害,可他听见曼陀山庄之名,却也呆住了,自离别王语嫣,有两月余,正是一片幽情无处寄托。
      段正淳又转向乔峰去,乔峰救了阿紫性命,他十分感激,且他初时不曾想起来,现下却忆起来了,在少室山下遇到的丐帮马副帮主遗孀,就是他的小康。他听慕容复说王夫人李青萝请他一聚,心中正喜滋滋的,便问乔峰道:“乔兄也是受人之托吗?”
      乔峰哪里知道有这些隐情,他见段正淳轻佻,便面有怒色,问道:“段王爷,我有一句话相问,请你从实回答。”段正淳只道是康敏有事问他,便道:“请问。”慕容复和阿朱知晓乔峰要问雁门关之事,可此时两人心中所想却毫不相同。阿朱只盼着段正淳一口否认。
      在洛阳,乔峰听马夫人说出段正淳的名字后,日夕所思,便是找段正淳报仇。可他行事绝不莽撞,定要正面询问,只是他亦不愿当着众人明言,便道:“当年你做过一件于心有愧的错事,是不是?虽然此事未必出于你本心,可你却害的一个孩子一生孤苦,连自己的爷娘是谁都不知道,是不是?”
      段正淳满脸通红,随即一脸惨色,道:”不错。段某生平为此事耿耿于心,每当念及,甚是不安。只是大错已经铸成,再也难以挽回。天可怜见,今日让我重得见到一个当年没了爹娘的孩子,只是……只是……唉,我总是对不起人。
      乔峰厉声道:“你既然知道铸下大错,害苦了人,却为何接二连三的又不断再干恶事?”
      段正淳摇了摇头,低声道:“段某行止不端,德行有亏,平生荒唐之事,实在干得太多,思之不胜汗颜。”他如此应答,叫阿朱脸色不断破败下去,此时已是惨白一片,她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我爹爹果真害了乔大爷的爹妈。她又听见乔峰道:”今夜三更,我在那座青石桥上相候,有事和阁下一谈。”
      段正淳道:“准时必到。”他觉得乔峰所问甚是奇怪,却也只想着是康敏所托,他心道:“阿萝终究原谅了我,可小康却叫这样一个厉害的人来。唉,她若是真要我性命,给她又何妨。”
      既然事情已经问明,乔峰便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去。慕容复和阿朱跟着而去,行到半路途上,阿朱道:“公子,乔大爷,我去买些酒菜来。”慕容复只道:“快去快回。”方才乔峰和段正淳的一番对答,有惊无险,他尚且心有余悸,只盼着不要出了差错,又惦记着三更青石桥之约,便无心思去留意阿朱。
      阿朱沿着小径兀自走着,心头郁郁,也不管脚下是宽是狭是沟是堑,更不辨东西南北,只想天南地北地去,再不回转了。纵使那竹林中有她的爹爹妈妈,有她聪明伶俐的小妹妹,一时的喜悦过后,她又怨恨起来了,为什么他们是她的爹爹妈妈。收养她的人只道她姓阮,其实她姓段。阿朱不免怨起老天爷来,为什么安排她这样苦命,要她爹爹做了乔峰的仇人。可她爹爹的名字是她亲口从那马夫人口中套出来的,若她不曾起意扮做白世镜去骗那马夫人,便决计不会知晓此事,她从不信天意冥冥,却躲不过这般神挑鬼弄。阿朱将这个“段”字轻声地念出口,别叫她一番心痛。
      她失魂落魄地往东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累倒在蒿草丛中,她拔弄着那草芯子,没来由地想起邓百川来,有些念头从她心头一闪而过,她却抓不住。阿朱回想起来,在姑苏还未出门的时候,包不同对乔峰的算计。她想到王夫人从不曾托付慕容做什么事情。她也终于想起,慕容复与邓百川的矛盾。阿朱猛然间站了起来,她虽不能知晓全貌,却相信慕容复总有办法说服乔峰。
      阿朱飞快地跑起来,沿着来时的路折返,她再不去想远远地逃走了,她心中所想只有一件事:去求慕容复。可她却不知到底求什么。她跑得这般厉害,呼吸都快跟不上了,心也快跳出来了。不知跑了多久,她却渐渐缓了下来,若是连邓百川都劝说不住慕容复,还有谁能呢?阿朱一脸细汗,脸色又转为灰败。她既不能劝乔峰不要报仇,又不能去求慕容复。可是,若乔峰真的杀了她爹爹,大理的皇帝又怎会放过他。
      若说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她便应该叫段正淳远远地走开。阿朱遂下了狠心,她从路旁萧萧疏林看去,只见枝上挂着斜阳。她想这红彤彤的夕阳好似秋天结在树上的一只红柿子。
      等阿朱买了酒回转去,已是向晚。她买了两只鸡熬汤,三人饱餐了一顿,又喝了几碗酒。阿朱闷闷地收拾了,去屋中和衣而卧。等到夜深了,四处再无动静,她便推门而出,径直去往小镜湖的竹林,到那片竹屋的窗外,听见屋内段正淳道:“击拂这茶末,先须搅动茶膏,手轻筅重,指绕腕旋,上下透彻。”阮星竹语带颤声的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情说这些斗茶的法子。”段正淳似是出言安慰,语声渐低,此后便不可闻了。过了一会,段正淳从屋内出来,阿朱立刻躲进廊柱后。
      段誉也来了,他站在廊下,对段正淳道:“爹,你就让我一起去吧!我去与乔峰说清楚……”段正淳打断他道:“誉儿,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段誉道:“爹,什么事不能以后再说,眼下你还是让我一起……”段正淳叹气道:“誉儿,我要说的是那王语嫣的事。”段誉一惊,只听见段正淳道:“我年轻时与她母亲李青萝有过一段孽缘,这女孩儿多半是你的姊妹。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可又怕我不在时你铸成大错。”段誉似难以理解话中含义,愣怔在原地。段正淳拍着他肩头道:“以后要多孝顺你娘。多照顾这几个妹妹。”
      阿朱听到王夫人之时,也是一愣,忽然听见段正淳喝道:“什么人?出来!”她从黑暗中走到段正淳面前施礼道:“段王爷,乔大爷要我来告诉你,今夜三更之约作罢。”段正淳忽有喜色,他想,莫不是小康又原谅他了,于是道:“多谢姑娘相告。也请转告乔兄,若有指教,段某随时恭候。”阿朱不再说什么,她离了竹林,便易容成段正淳的样子,去往青石桥。
      夜到三更,夜空一道电光霍闪,雷声大作,很快就会下起雨来。慕容复隔着树林,远远望着青石桥,乔峰与段正淳似有几番对答,慕容复却隐隐生出一丝焦躁和不祥的感觉,他见乔峰左手一圈,右手一掌击出去。就在此时,电光一闪,半空轰隆隆有一个霹雳打下来,慕容复借着一闪而过的光亮看清了段正淳,他骇然如遭重拳,闪身往青石桥去。可他终究晚了一步,乔峰那一拳打在段正淳的胸口,软软地摔在他手中。
      乔峰待要纵身上前,见慕容复扶住段正淳靠在青石桥的栏杆上,疑惑道:“慕容?”慕容复却不去看他,他伸手到段正淳脸上一揉,乔峰看清楚那张脸,惊道:“阿朱姑娘!怎么会是她!”慕容复一言不发,左手托着阿朱背心的手,运真气到她体内。可是萧峰这一掌运足了全力,武林中一等一的英雄好汉若不出掌相迎,也必禁受不起,何况这个娇怯怯的小阿朱?
      阿朱斜倚在慕容复怀里,低声道:“公子,我……我……对不起。”她仍觉得自己坏了慕容复的大事,可她不忍叫乔峰被大理君臣追杀,也不愿见自己的爹爹死于乔峰之手。慕容复颤声道:“阿朱,为什么你会在这”阿朱道:“我……我……也是他们的女儿呀。”
      便在此时,闪电又是一亮,慕容复和乔峰全明白了。乔峰道:“你是段正淳的女儿!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阿朱待他有情有义,可他却失手杀了她,乔峰知晓自己这一掌下去,纵使神仙也难施救。他慢慢地跪倒在青石上,这个世界上真心待他的还有几人,可他心急报仇,却用这双手错杀了一个。
      慕容复唯有源源不断地输入阿朱体内。阿朱道:“公子……我不济事了,只有……一件事求你。”慕容复已经后悔了,他失声道:“好,你说。”阿朱道:“公子,你劝劝乔大哥。劝劝他吧。”她已经在没有力气了,可这句话却说得这样坚定。
      乔峰想:她到死还让慕容劝我不去报仇,他爹爹终究是我的仇人,我怎能不去报这杀父杀母的大仇。可是阿朱她待我的情义我要如何还她?我已经铸成大错。若是他爹爹不是我的仇人……他猛然想起智光大师给他看过带头大哥的信,那笔迹……乔峰猛地大声叫道:“错了!错了!全错了!”
      慕容复抬头望着他,乔峰道:“竹屋里挂着的字画,是段正淳所作,与智光大师信上的全然不同。我们被骗了!马温氏骗了我们!”阿朱却露出一丝微笑,她爹爹不是乔峰的仇人,她用最后一口气道:“公子,乔大哥,你们……你们不用给我报仇……”闪电不住闪动,霹雳一个接着一个。雨哗啦啦地下起来,落到三人身上脸上,阿朱却已经感觉不到了。
      阮星竹得知消息已是第二日,她放声哭了一场,叫阿紫跪下去拜,阿紫却怎么也不肯。段正淳此时已经离了小镜湖,去了洛阳马夫人康敏处。慕容复看在眼里,悲叹道:“世人都道血浓于水,可到底不能心意相通,即便亲如姊妹父女又如何?”
      乔峰既然已经知晓马夫人戏弄与他,便要去洛阳质问。慕容复自然也要同往,他收拾行李,见阿朱所携的一身宽大夏衣,那显然是要给乔峰的。慕容复默然片刻,将衣服装进木盒,埋在了阿朱墓边上。他对阿朱道:“就当这衣服是乔峰,让他陪着你。你既然想陪着他去雁门关,我代你去。这也是我欠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与原作交缠的一幕,阿朱的命运没有变化。
    感谢各位的评论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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