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侠》风霜黯沉雪

13、第 13 章

　　“啊——”
　　丁小睿听得一声惨叫，客栈中突生变故。
　　一个伙计听得声响，手中拿了把菜刀，急冲冲地从厨房冲出来，看清场面后，他眼中寒芒越来越盛，就在他踏出第一步的瞬间，掌柜的突然出现在那伙计身前，悠闲地拱着手，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先看看再说！”
　　那伙计瞥了四周一眼，低声道：“千日醉少了一坛。”
　　掌柜的神情一愣，忙挺直了腰杆，同时将双手从袖中抽出，惨然道：“那就更不能管了......”
　　道人睁开眼睛，瞥了眼吵闹的后方，神色有些不愉，显然是那惨叫声打扰了他休息，他皱了皱眉头，开口催促着客栈上菜。
　　丁小睿趴在楼梯上，看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竟然是那五个流寇内讧了！
　　李三背靠墙壁，紧紧按住胸口，鲜血直流，死死盯住提刀的张大，厉声道：“张采，你疯了？！”
　　马姓少年似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所处的位置却隐隐封住李三的去路，小叶和王二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问道：“大哥（张大哥），怎么回事？”
　　张大眼神复杂，他想不到李三早有防备，这一刀竟然没有将他杀死，只是受了点皮肉伤，眼下容不得他解释太多，直接揭穿李三的身份，“少主，他是凌雪阁的人。”
　　小叶愣了愣，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沉声道：“李三哥的身份我比你清楚得多，怎么可能是凌雪阁的人！”
　　王二连忙点头，附和道：“少主说的不错，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李三感动得声泪俱下，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多谢少主！”又指着张大嘶声道：“张采，你含血喷人，我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起身抽剑，朝张大扑杀而去。
　　张大举刀格挡，身形一侧，顺势一刀直逼李三胸口，李三剑锋下压，见张大刀势已尽，眼中闪 过一丝冷笑，手中长剑忽然脱手而出，直刺张大命门。
　　张大冷哼一声，左手突地多出一把短刀，挡住剑锋，提气一挑，长剑倒飞而回，李三顺手握住剑柄，却不料被剑上未消的劲力一震，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他神情渐渐凝重起来，显然刚才大意之下，吃了个暗亏。
　　张大双刀在手，摆出一守一攻之势，他盯着李三空余的左手，眯着眼睛笑问道：“为什么不使万花谷的武学，怕人知道你是万花的弃徒？”
　　李三眼神一凛，瞳孔微缩，放弃了偷袭的念头。
　　小叶回过神来，趁二人分开之际，跳入战圈中央，喝问道：“张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张大沉声问道：“少主，你当真知晓他的身份？”
　　小叶点了点头，有些迟疑，“他以前在万花学艺的事情，父亲跟我说过一些，但......”
　　李三瓮声瓮气，朝小叶道：“少主，你让开，我要跟张采这奸贼拼了！”
　　张大高声道：“那你可知，他是奸相李林甫的儿子——李岐！”
　　话音未落，小叶只觉身后有阵微风掠过，脖子间一寒，已落入剑锋掌控，只听李三完全变了声音，冷声道：“过来，我就先杀了他。”
　　丁小睿瞧得津津有味，这样精彩的故事，便是师姐也编不出来啊！
　　转瞬想到，该不是他们故布疑阵，引蛇出洞？
　　门外的雪狼军不为所动。
　　在丁小睿看来，流寇们的表演精彩绝伦——那可是真真实实地砍了一刀啊！
　　马姓少年收回银枪，神情有些懊悔。
　　吃菜的道人搁下筷子，面色古怪。
　　张大一脸嘲讽，“李岐，你隐姓埋名十七载，连相杀的胆子都没了？”
　　李岐躲在小叶身后，冷笑一声，答非所问，“我活着，比死了有用！”
　　“不错！”
　　道人掷杯提剑，猛然起身。
　　张大望着这个五官精致的道人，眼神中的厌恶和仇恨一闪而过，怪笑一声道：“祁进，你们故人相逢，不该喝上一杯？”
　　一声祁进，众人纷纷看向客栈里的俊俏道人，心思各异。
　　丁小睿也总算想起来，紫虚子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
　　祁进双手抱剑，走近战圈，“这是我的事情。”突然间，他身子顿了顿，目光投向张大，有些许好奇，“你想杀我？”
　　张大瞳孔微缩，沉默着没有答话。
　　倒是马姓少年呸了一声，“你这种人，满身罪孽，也只有躲到纯阳宫里才能苟且偷生！”
　　张大悄悄往少年身边靠了靠，防着祁进暴起杀人，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傲气十足的道士，有十足傲气的本事。
　　祁进看了眼少年，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脸上并无半分恼色，微微颔首，笑道：“不错，不错！”
　　不知道他是认同少年的说法，还是在赞美少年的心性。
　　这样陌生的祁进，李岐打心底升起一丝寒意，他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完全隐在小叶的躯体之后。
　　祁进目光扫过几人，微微笑道：“我祁进满手血腥，你们何尝不是？”
　　马姓少年哼了一声，怒气满面，斥道：“你们灭人满门不算，事后连查案的捕快也杀，简直是畜生！”
　　祁进不语，李岐却是神情一动，瞅了眼张大，似是想起了什么，他似疯了一般反复念叨：“捕快......”眼神越来越亮，他咽了一口唾液，低声笑起来，“张采，采章，哈哈哈哈——洛采章，你这个装疯卖傻跪地求饶的孬种！你叫过我爹，钻过我胯.......”
　　张大气得脸色通红，眼中布满血丝，那些深藏在心底的伤疤，随着李岐的话语一个个被残忍的割开，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他抱头痛吼道：“别说了！”
　　小叶不敢动，默默流泪。
　　马姓少年和王二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张大的惨状。
　　祁进张了张嘴，神情复杂，终没有说话。
　　丁小睿捂住鼻子抽噎，强忍着不让眼泪再掉下来——这也太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