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侠》风霜黯沉雪

14、第 14 章

　　李岐架着小叶，冷笑着瞥了眼还沉浸在伤痛中、抱头痛哭的洛采章，心中万分快意，但他握剑的手却始终平稳无比，即便他在笑，小叶脖子上的剑锋连一分都没有抖动，显然这位出身相府、地位卓绝的杀手，心性和武艺在这十余年里大有精进。
　　小叶止了眼泪，他自被制住后便不发一语，显然这突如其来的背叛，让少年有些心灰意冷。
　　李岐推着小叶，开始往外挪动。
　　马姓少年握了握银枪，终无可奈何地让开道。
　　李岐眼中的冷笑还未消散，听得一声剑鸣，浑身一颤，寒毛卓竖。
　　祁进拔出了剑，挡住去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此路不通。
　　李岐手中的剑动了动，小叶只觉颈上一寒，接着有鲜血沿着剑身滴下，李岐嘴角扯出一片残忍的冷笑，厉声道：“祁进，让开——”
　　祁进不语，脸上的那抹冷笑越来越浓。
　　李岐见状，知晓祁进已打定主意，要将自己带回去给谷家那个余孽处置，心中暗恨，早知如此，当初在万花谷就该痛下杀手，绝了后患！
　　当年谷家灭门，就是他一手策划，以勾结倭寇的罪名血洗了谷云天一家，而带队执行任务的便是眼前的祁进，事后那群不知死活的长安捕快，将事情捅了上去，虽经过自己父亲的弹压，但父亲为保官声，丢卒保车，自己只得改头换面，拜入万花门下，趁机接近那个孩子，斩草除根，却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后来虽逃过一劫，但也落得个弃徒的名声，现在想来，应是洛采章这条阴魂不散的老狗通风报信了......
　　半空中，有水滴落下。
　　李岐下意识地抬头。
　　一声鹤唳，剑芒大作。
　　李岐心知中计，虽惊不乱，抽剑护住全身要害的同时，将小叶一掌推了出去，身形疾退，但祁进更快，似是早料到李岐的举动，他纵身一跃，从小叶头上掠过，长剑如影随形，寒光闪动间，李岐一声惨叫，左臂应声而断。
　　紧接着，砰地一声。
　　李岐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客栈的墙壁上，瘫坐在地，左臂伤口血流如注，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面色狰狞地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无奈伤势太重，只能背靠墙根喘着粗气，嘴角不断有鲜血渗出来。
　　眨眼之间，胜负已分。
　　祁进收剑，漫不经心地走上前。
　　抱剑而立的道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墙边狼狈的手下败将，脸上的冷笑若有若无，“与我对敌，还敢分神，姬别情是这样教你的？”
　　李岐抬起头，眼中现出疯狂之色，咧嘴讥笑道：“祁进，武功高有用吗？你改变不了的——你永远是她的仇人，哈哈哈哈......”
　　祁进脸色青白不定，眼中的傲气褪去，怒火渐凝。
　　“啪”地一声。
　　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李岐靠着墙角的身躯再一次倒了下去，他狼狈地趴在地上，自口中吐出几颗合着血肉的碎牙，用手抹了抹嘴角喷涌而出的鲜血，一声不吭，只抬头嘲弄地看了眼气急败坏的道人，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容。
　　祁进铁青着脸，用长剑撬开李岐的嘴，神情一愣，随即怒意更浓。
　　碎牙中的毒药发作很快，李岐的身躯开始不由自主地抽动，嘴角渗出一股一股的黑血，已然活不成了。
　　沉默中，不知是谁叹了口气！
　　祁进环目四周，把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冷笑了一声，拖着李岐的尸体，朝客栈外走去。
　　张大扶着小叶，沉声道：“走，跟在他后面！”
　　马姓少年一马当先，王二护在最后，四人脸色各异，鱼贯而出。
　　那伙计比划着菜刀，做了四个切菜的动作，“嘿嘿，找死啊，真的是蠢！”
　　掌柜的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一笑，下意识地想将双手放进袖子里，伙计盯着他的举动，挤眉弄眼，满脸幸灾乐祸，他神情顿了顿，额头渗出一丝冷汗，面色瞬间黑了下来，指着地上的斑斑血迹，高声道：“你接的活儿，自己看着办！”
　　那伙计火冒三丈，正要破口大骂这不识好人心的混账东西，但眼神余光中，掌柜横在胸前的五指不断收放，他立马会意过来，压抑怒气，改作嘲讽道：“哟，这小钱掌柜的你看不上？下次去怡红院别叫我付账！”
　　“你......”掌柜脸上哭笑不得，指着那伙计溜得飞快的身影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朝上瞥了眼——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风声鹤唳，杀声渐起，掌柜的瞅了门外的刀光剑影一眼，摇了摇头，“生意难做啊！”
　　似在为客栈惨淡的生意苦恼，又像是感叹江湖世道的凶险。
　　丁小睿深以为然。
　　梁上的女人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