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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风华 ...


  •   暴雨夹杂着冰雹,噼噼啪啪下了一夜,苏蕊躲在澜江边的凉亭内,听着轰隆雷声打着冷颤,朦朦胧胧就睡了过去。

      她醒来时,天已开了阳,几抹舒缓的柔光正打照在江畔亭亭的柳枝上,沐着雨珠,竟是格外青翠。清风几许,将斑驳竹影从容打散,落下一地的琐碎光斑。
      苏蕊有些恍惚,温情的暖阳叫她一时迷了眼,只是下意识地又将怀里的伞握紧了几分。

      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很快便叫她清醒了过来,望着怀中的伞昨夜的点滴不由浮上心头,她正不知是否该去找那紫衣公子,一抬眸,不远处河畔的一抹紫棠身影便映入她的眼帘。
      那般突兀的浓紫,像是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却与他的气质那般吻合,有份绝世独立的……

      苏蕊一步步走近,看那紫衣公子的身形愈发清晰,只觉他身上有某种极浓的气息,却又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直到那人已在十步之内,苏蕊才注意到紫衣公子正用一种凝重的目光顺着冰封的澜江眺望,不知是否因为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薄雾,她恍惚觉得那公子皎洁的侧脸在晨光中拓出一分清冷的光,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更含着些氤氲水汽……

      “是你呐。”
      苏蕊正发着愣,那人清冽的声音已传了过来。她恍惚“恩”了声,心里却仍是错愕,怎么会有那样的神情呢,竟像有千年寒冰般融不尽的寂寞。回神时紫衣公子全然没了方才的神色,嘴角微挑,凤眸飞扬,正在几步外直直望她,一副饶有兴趣的神色。
      应该是错觉,苏蕊望着那个轻浮的笑容,终于肯定了下来。想了想才说:“我是来还公子伞的,这伞看来很贵重,苏蕊不……”

      “是叫苏蕊?”仿佛对她之前的话置若罔闻,他伸手拨弄柳枝上新发的嫩叶,似不经意般轻轻一笑,掠过一个唯美的弧度,一霎间,竟叫天地都失了颜色!苏蕊又是一愣,也不知当如何接口。
      隔了半晌,才听见紫衣公子淡淡道,“我送出手的东西从来没有要回去的道理,若没有别的事,我可走了。”
      “公子留步!”苏蕊蓦地跪倒在地,一咬牙,还是说了出口:“苏蕊想求公子收留小女子……”话一脱口苏蕊只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是以不待紫衣公子开口她忙抢白道:“不瞒公子,苏蕊本是寰阳人士,自前朝帝都逃到穆城,一路饥寒交迫,半年来没有一天过过温饱日子,苏蕊得公子好心赠伞本不应奢求,但若公子不嫌弃肯给苏蕊一个安身之地,苏蕊定当为公子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紫衣公子眸光微动,神色却仍是波澜不惊,叹道:“哎,我只当你要说‘以身相许’,好失望……”
      苏蕊只觉他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张小脸更是红透了天。
      “你,很想跟着我么?”几分亲昵几分戏谑,叫苏蕊的脸更是火一般地烧了起来,她极轻地“恩”了声,蚊子叫般嗡嗡的。
      紫衣公子似是没有听见,半晌也没开口。

      苏蕊不敢抬头看他,沉默中有清风几许,吹落柳叶上的残雨,啪嗒啪嗒打在地上,听得苏蕊愈发心慌。隔了一会儿,苏蕊听到几声零星的脚步声伴着一种怪异的“簌簌”声响——他,难道就那么走了?
      带着几分惴惴不安抬起头,苏蕊却生生被眼前的情景吓得脑中一片空白,不禁大声叫道:“公子小心!”
      顺着她的目光,紫衣公子正安闲地踱步在冰封的澜江之上,背着光叫人捉摸不透他的神情,那身影却显得从容不迫,好似闲庭信步般,叫人恍惚他脚下的不是一层浮冰,而是悠悠的通衢大道。

      苏蕊看得心惊肉跳,只觉置身梦境般荒诞不实。

      不知隔了多久,那抹紫棠身影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唇角勾起的笑意在迷雾中显得愈发扑朔迷离,声音却仍清冽如许,“如果想,那就走过来,走到我身边。”
      “恩?”苏蕊又是一惊,只觉澜江的寒气扑面而来,叫她一阵心慌。
      “怎么?方才还信誓旦旦,这样就不敢了?”
      “谁说不敢!”被紫衣公子一激,苏蕊一咬牙,挺着胸膛迈出了步子。

      湖面的薄冰透出刺骨的寒,由麻鞋一寸一寸蔓过她单薄的身子,身后恍惚还有冰块碎裂的声响,苏蕊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最初的孤勇消散了,余下的是每一步小心翼翼。
      她想起她的爹爹,那个嗜赌成性的男人,那个毁了她的母亲、她的家、她的一切的男人。她曾最恨那样穷相毕露的赌徒,可如今走在这深浅未知的冰层上的她,不亦是在赌,赌注更大更狠。可与爹爹不同的是,她别无选择。若不赌一次,她只是迟些饿死街头罢了,若赌了,她却还有一线的赢面……

      不知道是怎样走到紫衣公子的面前,她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充斥着胸臆,随着眼前愈发清晰的紫棠身影。
      再次回到岸上时,苏蕊仿佛有一种重生的错觉,好像眼前的世界——那翠色的柳枝、叶稍几欲滴下的水珠、高悬的暖阳、瓦色的亭台……它们,所有的所有,都与此刻的她一般,焕然一新了。可再一细看,那花那柳那世界却仍是原先的模样……

      “方才感觉如何?”紫衣公子望着她问道。
      苏蕊本想说“步步惊心”,却被寒气迫出一阵冷颤。
      紫衣公子却敛眉一笑,凤眸里含着某种叫她看不透的复杂光彩,幽幽的,凉凉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选择的是一条怎样的路。”
      那话轻的如同一句自言自语,每一个字却都叫苏蕊听得分明,她只觉那人如晦的目光穿越过自己飘向一个极远的地方,极远极远……
      “三……公子。”身后突兀地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几尺之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的黑衣侍从。
      “那些人这么早就来了?”紫衣公子没有半分惊讶,挑眉淡淡问道。
      “公子估量他们一个时辰左右能到。”
      紫衣公子眸光一闪,翻手折下柳枝上的一瓣残叶,望一眼身畔的苏蕊,笑道:“蕊儿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呐,还不随本公子沐浴更衣去!”

      杨柳岸畔,暖风夹着几分料峭春寒,吹散女子双颊的绯红和一阵放肆的笑声,竟也无限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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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太阳已懒懒地爬上了屋头。
      却说赵福生被昨夜的暴雨和对面那一群出手阔绰的不速之客闹得睡不大好,到此时才打着哈欠走入大堂。
      刚入大堂,就有一阵哄乱的议论声扑面而来。围着张圆桌正议论纷纷的是几个粗壮汉子和几个健硕的妇人。赵福生素日最不喜欢旁人无事在大堂嚼舌根,弄得一片店里嘈杂。而今日,他却驻足停下了,竟也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

      只听坐在东面的那汉子瞪着一双鱼目珠子问众人早上可有出过门,见大家一致茫然地摇头,一惊一乍道,“那诸位可是不晓得了,方才俺那婆子见太阳好说要到外头将昨个儿俺们那些透湿的衣服晒晒去,你们晓得她瞧见啥啦?”
      “什么啊?”
      “啧,你买什么关子!”听他突然止了声,听的人都急了。
      却见那汉子眉头一抖,咽下一口口水才说:“她啊,看见对面那店给一群人统统围了起来!”
      “切!”旁边有人即刻表示不屑,道;“兄台昨日那阵仗还没看够啊,我瞅那票人准是南地哪儿来的大商贾家的公子,啧啧,那气势、那张狂劲儿,昨儿不就有人守着啦!”
      见旁人也纷纷点头称是,原先那汉子扬眉冷哼道:“那是你们没瞧见,那帮人可不是和对面那帮人一伙的!要叫你们知道围住那龙佑客栈是谁,你们就知道怕啦!”
      “还能有谁?”
      “是呐,能是谁!”
      “呦呦,那帮人可都是骑兵!”汉子冷笑道,“你还真不怕?”
      “怕?老子怕谁!什么骑兵,莫听他瞎说,骑兵能来这儿?十成是守城兵来巡逻,这厮没胆就嚷是骑兵!”
      大伙一听这话先是一惊的心又放了下来,不由纷纷笑开。
      那汉子见旁人不信,倒也怒了,提着声音道:“俺哪能看走眼的!俺大哥也是红旌骑的兵,他那身行头化成灰俺都认得,你说什么守城兵,要不信你也瞧瞧去,他们能有那样的军马,他们能戴上红巾头嘛,没见识!”

      红旌骑!

      大堂的气氛突然有片刻的沉寂,那三个字在脑中晃过,叫人不觉寒意凛然!

      北地的边防线上有胥烽、雁凉、浥阳、式湫、滇北、怀远、平瀼、酆义八大关,其中又以胥烽、浥阳、滇北、平瀼四处为南燕的边防重地。所谓红旌骑,则是边防线上声名显赫的大将雷貉麾下的骑兵营。雷貉任胥烽、浥阳两关节度使,素以“雷阎王”威震边关。
      能惊动那样的大人物来穆城,除非是……

      众人的目光不觉抖抖瑟瑟地瞥向同一个方向,却不敢再想下去。合着窗,丝毫看不见门外的动向,却也觉得愣是有一阵冷风砭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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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您要的墨调好类!”二楼的天子房外,阿桂轻轻叩门。
      “请进。”
      虚掩的门缝里飘出玄衣客人清和的音调。推门进去,屋内浮起一片闲雅的檀香,道不清缘由,只闻着那淡淡的檀香,阿桂也倏忽有种安定的感觉,仿佛楼下的喧嚣与楼外的寒意一瞬都被全然驱散了。

      只见内屋的玄衣客人俯身在桌案之前,手执羊毫,窗外泻入的阳光打照在那人英挺的背影上,拓出一圈柔和的光晕。阿桂不懂画,却能看出那位莫测的客人精于此道,蘸了墨的羊毫在那卷起了一半的长卷上不过随意勾勒,落笔却是一片雄浑气势,笔锋铿锵,全然不似那客人温雅的气度。
      而西面的窗前立着一个蓝衣少年,抿着唇望向窗外,肃穆无言。阿桂放下墨盒,一抬头,发现西侧的蓝衣少年正回过头,泛着幽紫的黑瞳扫过他,一霎竟叫他恍惚被摄魂般失了心窍!

      回神时,蓝衣少年已垂下眸,内屋传出玄衣公子清远的声音,“谢谢,你可以出去了。”

      阿桂应了声,不觉又重新扫视了一遍这间气氛怪异的屋子——真是奇怪的人,好像外面的世界和他们没有关系,虽是这样想,阿桂还是快步走了出去。

      门合上的一刻,屋内的公子轻轻一笑:“云七,似乎你又吓到人了……”

      沉默的蓝衣少年没有回答,只是大步走进了内屋,匆忙的步履在踏入内屋的一刻霍然止住。只听“哗”的一声,案前盘坐的公子反手一推,将案上收起的长卷猝然推开,一时间,顺着在地面上铺展开来的长卷,他刚健的墨笔恍若翩然而舞,跃动在被唤作“云七”的少年眼前。
      “公子?”
      没有理会少年错愕的低喃,玄衣公子笃定地落下最后一笔,径自开口:“胥烽、浥阳、式湫、滇北、怀远、平瀼、酆义、雁凉——环卫我九州河山的八关,踏遍它们,居然用了我两年……”
      他俯下身,那双爬满了细小伤缝的双手小心地拂过画卷上的每一寸墨痕,眼里划过一丝稍有的雀跃,只一霎却又消融殆尽。

      两年……云霆抬眸凝望身前温雅的玄衣公子,是的,他追随这个人两年了。到今天,他还记得两年前这个人从帝都的烟花地带走他时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云七,两京的繁华会磨顿一个人的心。”
      “难道云氏真的就甘愿敛羽息声,做他人的鹰犬?”
      “你不想被别人,被她看得起么?”
      ……

      一阵疏狂的冷风吹入屋内,震得纸窗簌簌叫嚣。温雅的公子却已放下羊毫,小心卷起长卷,他低低一笑,“云七,去收拾一下,我们要去见一个人。”
      “是,”寡言的少年走了几步却又回过身子,半晌才问:“这两年,公子从未问过,我看见了什么。”
      玄衣公子绑好长卷,淡淡道:“是。”
      “那两年前公子为什么要将我带出帝都?”
      “占卜星象是术士的本职,”玄衣公子直起身子,水墨的眸子直直望入云霆那双摄魂的眸子里,一字一顿道:“云氏的后人能做的难道仅仅只有如此?”
      那双泛着幽紫光泽的黑瞳微微一闪,“那么……”

      “我要你随我边走天下,就是要你能像你的祖父一样,不仅仅能勘测,更能用自己的力量去选择天命的指向!”
      这一次,温雅的公子敛起了笑意,如玉的面容里浮起一丝冷冽的锋芒。

      去选择……天命……像祖父一样……

      蓝衣少年闻言不觉一震!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变换神色,或许可以称之为动容,抑或是,热血。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由远至近轰隆的马蹄声,玄衣公子将目光瞥向窗外,浩淼的苍穹上浮动着几片灰黑的阴云,似乎随时都要将那一轮暖阳覆盖。
      他不觉敛容一笑,“看来,你所预料到的即将开始——很有趣,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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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佑客栈的门口一个着一袭鹅黄长衫的女子向门内的人微欠身,细声道:“苏姑娘请上车。”
      “这位姐姐太客气了,苏蕊怎么当得起……”门内传出一个略带生涩的声音,怯生生的。
      黄衣女子与苏蕊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笑意浅浅:“姑娘说笑。苏姑娘是我家公子的人,月裳岂敢怠慢。”

      门内的苏蕊好半晌才扭捏着跨过门槛,却是一步一回头,瞥了眼身畔谦和有礼的黄衣女子,发现她也正横眸打量着自己,不觉又羞涩地垂下了头。此时的苏蕊分毫没了昨夜落魄凄惨的乞丐模样,她着一身喜庆的桃红小袄,人虽稍显单薄,身段却还是极好的。
      月裳适时收回目光,却听那瘦弱的女子回头望她,咬着牙似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开口问她:“你家公子还不出来么?”
      “公子梳洗完与大公子有事商谈,姑娘先上车吧。”
      “噢……”苏蕊又一次向身后望了望,乌溜溜的眼珠划过一抹失望。

      锦绣帘,紫檀木,琉璃苏……昨夜昏暗未曾看清晰,如今仔细再看那马车,苏蕊才晓得什么叫真真奢华,即便是她在幼年居住的富饶帝都里,这样的马车也是首屈一指的!一上车,苏蕊直觉一阵沁人熏香拂面而来,酥软柔暖,恍若置身仙境般。
      “月裳姐姐,这香真是好闻呐!”苏蕊探过头凑近香炉狠狠嗅了口。
      “这是云裳阁特制的檀香,用的是新鲜的夜香木兰花瓣,所以这般清透。”
      苏蕊觉得新奇又接连问了好几个细节,月裳都在一旁给她耐心解释。苏蕊实在喜欢月裳这般温婉的个性,丝毫不像她的两位主子,一个冷傲逼人,一个高深莫测,正想开口夸她博学,只觉远处有阵阵马蹄声依稀迫近,震得马车也微微晃动。

      苏蕊有些好奇,便伸手拉开帘子。帘子才拉开一道小缝她的手便被月裳按住。苏蕊偷偷向外看了一眼,唯见过眼之处除了这排黑衣车队便是一片银白色调,在冬阳之下格外晃眼。
      “月裳姐姐,那些都是什么人呐?是公子的朋友还是……”
      “不需要知道的事姑娘还是不要多问了。”月裳敛起笑意,淡淡打断她的话。
      苏蕊见她这般神色,慌忙放下帘子,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只是心下奇怪,穆城这边陲之地怎么这两日竟那样多事?

      “立定!”只听一声惊天之喝,着银甲的男子簕住马缰,在几丈远的横成一字的黑马车队外停住。
      “邹惠,可部署好了?”银甲男子向身后的人问道。
      邹惠策马上前,沉声道:“属下已调红旌骑的骑兵将龙佑客栈自后方围住。”声音顿了顿,他抬头看深深银甲男子一眼,才踌躇道:“吴刺史,此次我等没有雷将军之命便私调浥阳守军来此,若出了事……”
      “混账东西!雷貉的个性你比我更清楚,要告诉他你以为我们能有一兵一卒?”吴刺史压低声音道:“况此事关乎我边防百年之忧,岂容你犹豫半分!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待那人回到衡州,你我纵有翻天之力也再难擒住他!”
      “属下明白。”
      吴刺史收回目光,挥手示意他退下,方扬声喝道;“浥阳刺史吴勇,求见靖侯,请诸位让开!”字字铿锵,声撼大地。

      车夫却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冷道:“官爷弄错了,此处没有什么靖侯。我家公子正在休息,不喜欢被人打扰。”
      “是么?我倒是听说萧家的虎符现身雁凉。”吴勇冷冷道。
      车夫冷冷睨他一眼,只是一“哼”,不再多话。
      “吴勇素来先礼后兵,若靖侯肯出来那我们也算万事好商量,若今日靖侯执意不愿相见嘛……哼哼,就算兵戎相见,吴某也在所不惜!”
      “凭你一个小小刺史也敢这样跟我们将军叫板!”
      “呦,终于肯认你们是萧家的人啦!”
      “我等生是萧家人似是萧家魂,大丈夫有何不敢认!”车夫跳起怒道,挥鞭甩地,惊起一声怒斥。
      吴刺史反笑道,“好一个萧家魂!只可惜你们跟错了人,我吴勇的确只是个小小刺史,难道他萧纥就是什么惊世英雄?只晓得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客栈之中,你们将军恐怕也不过是无胆鼠辈!”
      蓝衣车夫怒发冲冠,抬手正要挥去一鞭,却被一声突兀的喝声打断——“老葛,不得无理!”

      来人自客栈内缓缓踱步而出,白衣皎然,容颜如玉。只见他轻摇折扇,笑意清寒,如玉的面目落入两侧深深的树荫之中,明暗交加,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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