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春之雨》霁见

26、char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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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登台表演，叶漼漼很紧张，即使岑遇在身旁安慰再三，她也完全放松不下来，演出时，她的舞姿比平常僵硬一点，还出现了一两个小失误，效果与平日排练时相去甚远。

　　可一切已成定局，没有办法改变了。

　　表演结束后，叶漼漼没有回到班级列坐的地方观看接下来的表演，她远离舞台，一个人走向空落安静的教学区域。

　　途中主持人的发声吸引她回过头去。

　　璀璨的灯光之下，岑遇和女主持正带着恰当的微笑播报今晚节目的流程，他们无不举止得体，进退有度，没有丝毫的失误。

　　一切都完美。

　　*

　　叶漼漼回了教室。

　　教室的灯亮着，仅有一人坐在左上角奋笔疾书。

　　顾嵇。

　　叶漼漼有些诧异，不明白顾嵇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转念想到他最近的学习成绩可谓突飞猛进，她又觉得眼前一切只是寻常。

　　要想取得好成绩，总是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顾嵇和她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叶漼漼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时，正好听到身后传来一页轻微的翻书声，她忍不住回过身去。

　　顾嵇笔下不停，丝毫没有被注视的眸光所影响，他利落地做了几道选择题，在草稿纸上演算时，他听到少女轻轻的嗓音，“为什么不去看表演？”

　　“看了。”

　　“好看吗？”

　　“你指的是哪一场？”

　　“我跳的那一场。”

　　顾嵇终于停笔，他抬起头来，凝望叶漼漼几秒后，他反问道，“你怎么不去问岑遇？”

　　化着舞蹈妆的少女微微撇了撇嘴，脸色明明有些窘迫但是还是极力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淡然摸样，“他肯定会说好看的。”岑遇知道她的紧张，也可能知道她在舞蹈中的出错，他这么聪明，她何必自取其辱，问他这样的问题。

　　“所以你来问我，是想听我说不好看？”顾嵇低头继续演算，“叶漼漼，你何必自取其辱。”

　　“……”

　　叶漼漼转过身去，她看了看教室前方墙上的时钟，距离下第三节晚自习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参考她平常刷题的速度，她大概可以做半张数学卷子。

　　尽管叶漼漼一直暗示自己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笔下的卷子上，可她时不时就会被窗外传来的晚会节目声音所影响，尤其是主持人的嗓音响起时，她的情绪更是不太平静。

　　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在这样的情景中将卷子做完，叶漼漼开始收拾桌面的书本卷子和文具，就在她准备离开教室时，顾嵇却突然发话，“你要去找岑遇？”

　　叶漼漼此刻的心情说不上好，她垂眸看去，冷声回呛，“关你什么事？”

　　顾嵇不说话了。

　　叶漼漼走到教室门口，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她蓦地止步，她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屈起手指敲响了顾嵇的桌子，“你怎么进步那么快？”

　　“关你什么事。”

　　“……”

　　顾嵇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叶漼漼弯了一下嘴角，不说话了，但她也没有走，她只是默默地盯着顾嵇看，直到少年不得不给出反应，“还有什么事？”

　　叶漼漼抛出同样的问题，“你怎么进步那么快？”

　　顾嵇皱眉。

　　“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

　　“……随你。”

　　顾嵇翻找藏在习题册最后的答案，比对着刚刚做出来的进行批改，叶漼漼看他手里的红笔一直在流畅地打钩，等好一会儿才停顿一下，写下一个红色的答案。

　　20道选择题只错了一道。

　　叶漼漼眨了眨眼，开始重新端详眼前的少年，她实在想不明白顾嵇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取这么大的进步，她并没有听说顾嵇去进行额外的补习，也没有听说李阿姨给他找了家教，可顾嵇之前的成绩的确是中等偏上，现在却是名列前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获取这么大的进步，要么他忽然开窍，要么他有所隐藏。

　　前者成立的可能性偏小，后者成立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顾嵇没有理由隐藏自己的实力。

　　他完全没有理由这样做。

　　*

　　叶漼漼真的想不明白，可顾嵇似乎也不打算告诉她他的秘诀，对于她的苦等，他只是语气淡淡地说了句，“与其把时间花在恋爱上，不如把时间花在学习上。”

　　老生常谈。

　　叶漼漼反驳，“谁说谈恋爱一定会影响学习的？”

　　顾嵇沉默须臾，忽然笑了笑，“你根本就不喜欢岑遇。”

　　“……”

　　“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岑遇，所以你不受他影响，跟他谈恋爱也不会影响你学习，甚至还有利于你提高成绩。叶漼漼，你只是把岑遇当成一个免费的家教，是这样吗？”

　　顾嵇的言语更像是在逼问。

　　叶漼漼有瞬间的慌张，“……才不是，我是真的喜欢岑遇。”

　　“是吗？”顾嵇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淡，“你该拿镜子照照自己此刻色厉内荏的摸样。”

　　叶漼漼起身要走，顾嵇又问，“你喜欢他什么？”

　　“当然是喜欢他的一切！”

　　“他的一切？一切具体指的是什么？”

　　叶漼漼不耐，“……关你什么事。”

　　顾嵇淡声，“叶漼漼，如果有朝一日，岑遇不是年级第一了，你还会喜欢他吗？”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

　　叶漼漼原打算先行回家，可走在校道上时，顾嵇说的那些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如果有朝一日，岑遇不是年级第一了，你还会喜欢他吗？”

　　岑遇怎么可能不是年级第一？

　　即便他排名第一，可是从具体的总分来看，他总是会与第二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第二名要想跨越那一定的距离，应该极其不易。

　　叶漼漼从教室离开后原想回家，可顾嵇的话让她徘徊在校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见岑遇一面。

　　晚会将在晚上11点的时候结束，比下晚自习还要迟半个小时，叶漼漼没耐心等到晚会结束，她直接去了舞台后方，岑遇一看到她就笑了，他抬手示意他接下来还需要进行一次报幕，让她先去旁边等他一会儿。

　　叶漼漼点了点头。

　　岑遇在报幕后向她走来，少年逆着灯光，一身西服长身玉立，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叶漼漼主动往前两步，笑着说了句，“你今天很好看。”

　　岑遇脚步微滞，有些腼腆地道了句谢谢。

　　“你今天也很好看。”

　　因为出演这一契机，叶漼漼化了淡妆，穿了旗袍，还用簪子半挽起头发，摸样极其清丽娴静。

　　被岑遇夸赞并不是第一次，在她上台表演之前，岑遇一见到她就夸了她，但她当时深陷紧张之中，也没有好好回应，更别说发现岑遇今日的俊朗夺目。

　　有几个人留意到叶漼漼和岑遇站在一起，目光频频往这边掠过。

　　叶漼漼拉着岑遇走到光线暗淡的角落，还没有站稳就听到岑遇问她，“你打算回家了？节目不好看吗？”

　　“节目一般，最好看的当属男主持。”

　　“你……”

　　被叶漼漼笑着打趣，岑遇有些无奈，他无奈地笑了笑，想伸手摸摸少女的头，又顾忌着弄乱她的发型，只好伸手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温声喊她的名字，“漼漼，你啊……”

　　“嗯？”

　　“今天你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啊。”

　　叶漼漼嘴上应着，但脚下一动不动，甚至还伸手反握住岑遇的手，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意有所指。

　　岑遇蓦地收紧掌心，他身子微微僵硬，与叶漼漼的眸光对上时，他笑得温柔，“别闹。”

　　“这怎么就算闹了呢？”

　　叶漼漼往前一步，与岑遇更加接近。

　　见岑遇身形不动，她又继续往前一步，终于逼得岑遇往后退去。

　　他们所处的地方在舞台周围，尽管舞台之上灯光璀璨，但台下被阴影覆盖的地方，若不仔细辨别，根本就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内认清楚他人的面容。

　　叶漼漼肆无忌惮，她将少年逼至更为阴暗的角落，直待少年退无可退，她才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慢悠悠地踮起脚尖，凑近他的唇边。

　　*

　　临近晚会结束之际，先前一直表现得无可挑剔的男主持在报幕词上出现了点小失误，尽管他淡定从容地遮挡过去，但只要是认真听词的人都知道他的确是犯了一点小失误。

　　彼时叶漼漼已经走到校门口，但她也没有错过这一点不同寻常，她嘴角微微一弯，些许的愉悦在看到校门口的人影时骤然消散。

　　顾嵇。

　　皱眉的顾嵇。

　　正对着她皱眉的，眸光冷淡且锐利的顾嵇。

　　他在……生气？

　　叶漼漼有些不太确定，她挑了挑眉，只觉得对方有些可笑。她对顾嵇视而不见，径自从他眼前路过，可顾嵇反常地跟了上来，无论她加快脚步还是放慢脚步，他都只落后她三步左右的距离。

　　中途下起了雨，有逐渐变大的趋势。

　　叶漼漼探手去摸书包侧面，空空的触觉让她惊醒今日竟然忘记带伞出门。

　　惊雷在天边炸开，闪电随后而至，雨水在眨眼间从丝线转向豆滴，雨声逐渐汹涌间，叶漼漼顶着校服外套跑进了路边的公交停靠站。

　　转过身来的刹那，嘈杂的雨响，翻滚的水雾在一瞬间填充了整个世界。

　　叶漼漼盯着站外翻滚的白色雨雾看了好一会儿，意识到雨势一时半刻不会转小，余光察觉旁人的动静，她转头看去，平静开口，“刚刚看到我，你似乎很生气。”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叶漼漼想了想，歪头轻笑，“因为我亲了岑遇？”

　　顾嵇皱眉，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继而重新把视线投注在雨帘之外。

　　脸色却很是阴沉。

　　叶漼漼笑意更深，“顾嵇，为什么我亲岑遇你会生气？”

　　她一再逼得岑遇后退之时，他在场。她攀上岑遇的肩膀之时，他也同样在场。

　　她触碰到岑遇之时，岑遇闭上了眼睛，她也闭上了眼睛。

　　她想，到底是她赢了。

　　顾嵇说她不喜欢岑遇，他的语气极其笃定，当时的眼神似乎要看穿她的一切。

　　她原来并没有亲吻岑遇的想法，可顾嵇忽然出现，她也就忽然改变了主意。

　　“顾嵇，你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喜欢岑遇，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