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春之雨》霁见

23、charpter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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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要送顾嵇回家，傍晚的图书馆自习叶漼漼是去不了了。

　　叶漼漼特意找了个课间前去告知岑遇这件事，岑遇笑着说没关系，又问是否有困难的地方，他很乐意帮忙。

　　叶漼漼笑着感谢，回教室的路上心情却有点难以平复。

　　＊

　　下午放学后，叶漼漼急忙忙赶去医务室，半路上，她被两个女生截住了脚步。

　　“你们要干什么？”叶漼漼脸色不太好。

　　“请问，你和岑遇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叶漼漼愣了一下，“不是。”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很快，左边的女生用手肘撞了一下右边的女生，悄声说，“快点把东西拿出来。”接着她笑着望向叶漼漼，“是这样的，漼漼，我朋友想请你帮个忙，请你帮她把这封信交给岑遇。”

　　被催促拿出来的东西是一封粉色的信。

　　告白信。

　　叶漼漼一下子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帮忙时，那两个女生竟然选择直接把信塞到她手里，然后两人迅速跑开了。

　　＊

　　叶漼漼被迫接下信使任务，心情有些沉重。

　　顾嵇站在医务室前等到叶漼漼时，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满脸不高兴的表情。

　　她不高兴地看着他，闷声说，“过来，回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顾嵇问。

　　叶漼漼一边答没事，一边不动声色地将那封粉色塞进书包。

　　一路无话。

　　回到楼下时，叶漼漼正要上楼，顾嵇喊住她，“叶漼漼。”

　　“有事？”

　　“我没有对你做过那样的事，那天晚上，真的只是碰巧看到。”

　　顾嵇忽然旧事重提，结合学校下午发生的事情，叶漼漼当然明白他的用意，她点了点头，“哦。”

　　想起什么，她话锋一转，“所以那封匿名举报信是你投的？为了自证清明？”

　　“我想，即便你不相信我，但如果能从根源上解决为题，或许你会安心一些。”

　　叶漼漼抬眼直视顾嵇，只看到少年眼睫颤了颤，偏过脸去，“学校会严肃查处那些传播资源的人，你以后都不用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高兴？”

　　叶漼漼想起那份粉色的信，脸上的阴霾渐多，“我在为别的事情烦恼。”

　　“什么事？”

　　“你不懂的。”

　　叶漼漼迅速上楼，没想到开门后，沈淑秋却直往她身后看，“顾嵇呢？”

　　“什么？”

　　“你李阿姨下午来电话，让我管顾嵇一顿晚饭，他人呢？”

　　叶漼漼正要回答，沈淑秋的表情却变得惊喜，她看着她身后，笑容满面，“顾嵇你来了，快快坐下，很快就能开饭了。”

　　叶漼漼回头一看，顾嵇就站在门口，他礼貌一笑，“阿姨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家都是邻居，相互帮忙是应该的，况且你和漼漼自小一块长大，友情也比一般的同学深厚，我们漼漼在学习上有些薄弱的地方还是希望你能多多帮忙。阿姨听说你这次月考考了前十，真是厉害啊，我们漼漼跟你比差得老远了……”

　　沈淑秋絮絮叨叨，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叶漼漼脸色刹那不太好看了，她瞪了顾嵇一眼，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几分钟后，当叶漼漼来到客厅时，顾嵇已经落座饭桌，沈淑秋正将一碗汤放到顾嵇面前，口中还不住叮嘱他慢点喝，小心烫嘴。

　　叶漼漼看不过眼，她落座时故意发出大的声响，沈淑秋闻声看过来，似乎是要说她几句，但或许因为顾及顾嵇在场，家丑不可外扬，最后她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小心点，笨手笨脚的。”

　　这一顿饭，叶漼漼吃得很是煎熬。

　　沈淑秋不断提及顾嵇的成绩，满眼都是赞叹，叶漼漼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前不久才获得的好成绩带来的宛若氧气般的快乐在这些瞬间被加速消耗殆尽。

　　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尽管这样的场景曾经在过去发生过数不清的多少次，可每一次，她都喘不过气来。

　　这么多年，这些方面，她毫无进步。

　　叶漼漼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她机械地扒饭进嘴，机械地夹菜往嘴里送，在她即将放下碗的那一瞬间，她听到顾嵇说，“阿姨，漼漼这次进步也很大，她应该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想必今后的成绩会越来越好的。”

　　沈淑秋说，“这孩子偏科严重，顾嵇你理科好，如果学习之外还有点时间就指点指点她，阿姨在这里先谢谢你了……”

　　“漼漼，以后要多向顾嵇学习，知道了吗？”

　　叶漼漼放下手里的碗，她望向顾嵇，脸上露出一个假笑，“好的。”

　　*

　　吃完晚饭，叶漼漼独自赶回学校上晚自习。

　　一整个晚读她都心不在焉，一直在想要怎么处置书包里的告白信。按理说，她应该尽快把信送到岑遇手里，可私心让她难移脚步，只能煎熬地度过一节节晚自习。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该做的也还是要做。

　　尽管那封粉色的信，里面装载的少女心意让她很介意，可那两个女生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她……这种信任，她不忍辜负。

　　晚自习的铃声敲响前，叶漼漼已经收拾好书包，等铃声一响，她立即拿起书包冲出了教室。

　　岑遇不在教室，他的同桌说他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叶漼漼只好在走廊外等，来来往往的人都会看着她，有些知道她和岑遇走得近的人还会故意看一看岑遇的座位，再看她，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时，岑遇才回来。

　　叶漼漼迎上去，“岑遇，我、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你说。”

　　“这里说不太方便。”

　　“你稍等一下。”

　　岑遇进教室收拾好书包，两人并排下了楼，等走到校道，四周只有几个人，各自隔了好一段距离。

　　岑遇先开口，“下午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叶漼漼把书包挪到身前，从里面拿出那封粉色的信，递给岑遇的时候，她的表情算不上好看。

　　岑遇却在笑，“这是什么？”

　　他伸手来接，没想到叶漼漼不肯松手，两人一时僵持住。

　　“嗯？”岑遇微微弯腰，认真地看叶漼漼，“怎么了？”瞄了信封一眼，他笑容更多，“写了又不愿给，临阵反悔？”

　　“不是我写的。”叶漼漼声小得几乎要听不见，“所以，所以不想给。”

　　夜晚的校园本就安静，这句话落地后，四周更是安静了几分。

　　叶漼漼有种掉头就跑的冲动，因为在这一刻，她清楚地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她的自私，她为此感到羞愧。

　　“为什么不想给？”岑遇问。

　　难道岑遇很想收？这样一想，叶漼漼诧异抬头，紧接着，她不甘不愿地松开了手。

　　那封粉色的信落在岑遇手里了。

　　只是，叶漼漼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她低头往前走，岑遇快步跟上来，“你不开心了？”

　　叶漼漼不答，她越走越快，直到岑遇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制止她停下，“叶漼漼。”

　　少女抬起眼来，眼角眉梢竟然有些发红，黑眸更是像被水漫过一样。

　　岑遇愣住。

　　一瞬间的心慌意乱。

　　“你你别哭，如果你不想我收这封信，我不收就是了。”

　　岑遇把粉色的信放到叶漼漼手上，动作迅速得像是在交接烫手的山芋，“你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情哭。”

　　叶漼漼看了看信，选择把信交还，“这是别人给你的信。”

　　她直视岑遇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把别人给你的信给我？”

　　“因为……我不想你哭。”

　　“岑遇，你为什么不想我哭呢？”

　　“因为……”

　　对视良久。

　　仿佛认输一般，岑遇轻轻笑了，“漼漼，你一直都很聪明。”

　　*

　　明明身处弱势，可只要有机可乘，就能迅速将局面翻转。

　　这是叶漼漼的聪明之处。

　　被叶漼漼的问句问得难以招架之余，岑遇正要承认某一事实，话未出口却听到叶漼漼说，“岑遇，我对你有好感。”

　　岑遇愣了好一会儿，“……嗯。”

　　“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少女的问句是如此的大胆且直白，岑遇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但显然他还没有足够丰富的应对经验，就这么沉默了几分钟后，同学们眼中一贯待人如春风般温和的少年第一次让人下不来台。

　　眼前的少女几乎要哭出来。

　　浅淡的波光正漫过她的眼睛，点点微红漫至眼尾，她皙白的手指在书包带子上局促地一再扣紧，身子也略往后倾，似乎下一秒便要转身奔跑离开。

　　岑遇回过神来，“漼漼，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

　　面对讶然的少女，他向她伸出自己的手，笑着问，“我对你很有好感。请问叶漼漼同学，你愿意和我交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