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镇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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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预想过这种情况。
镇国公现今膝下虽仅有一女，但魏臻夫妻毕竟还未满三十，来日方长，何必急着定下一个三岁幼童来做继承人。更何况，这幼童还是个女娃娃。
礼部尚书周惟安当即出列：“陛下，立三岁幼女为镇国公世女，此既不合礼法，亦不合常理。我朝军兵，皆由历代镇国公统领，此等重任怎可儿戏！还请陛下三思，也请镇国公从长计议！”
底下大臣也各怀心思，有的出列附议，没有附议的，则不知是无意插言，还是另有打算。
大羿国能在大朝会上有一席之地的官员，又有哪个不知其中关窍？
皇室闻家与镇国公府魏家极有渊源，两家关系微妙复杂，不似君臣，更似互惠互利又相互提防的合作者。
须知，在本朝，“镇国公”三个字，不是什么虚衔尊号，而是象征着魏家实打实的兵权与全国的七成兵力。坐“镇国公”这个位子的人，不仅是“权臣”二字就能道明的。魏家自大羿立国以来，以名义上低过闻家一头的臣子身份，牢牢掌握大半兵权数十年，又岂是好相与的。
皇帝陛下稳坐龙椅之上，微合双目，听着下面吵嚷一片，好似事不关己，等喧哗渐弱，才悠悠抚了抚下颌，问道：“镇国公，卿待如何？”
镇国公原本位次便在百官之首，自出列为女儿请封，便一直静立于群臣之前未曾归列，也未置一词。
此时听闻皇帝发问，魏臻目光笃定稳如山岳，他抬手行礼，道：“陛下，社稷安危岂容儿戏。魏氏既当其职，便也担得其责。若吾女难当大任，魏家情愿早日让贤！”
一切都在魏臻的意料之中，即使他一言不发，甚至私下直接给皇帝递个话，不将此事拿到朝上，也能得到一样的结果。
说不定，皇帝已经在龙椅之上开始窃喜了。他将此事放到朝上来，不过是过个明路罢了。
色厉则内荏，外强则中干。
他无需表现得太过强硬。
“行了，朕答应的事，岂会随意更改。镇国公，令千金可要好好教养才是。太子，你随朕过来。众卿家，若无事，这便退朝吧。”
皇帝陛下说着已从御座上站起身来，转身向后殿行去了。
方才在朝上一直充作壁花的太子闻博驰闻言，赶忙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随在皇帝身后。
群臣见皇帝与太子已离去，只得陆续退出大殿。还未走出殿门，有许多便已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忧心忡忡者有，幸灾乐祸者有，更有甚者，心思百转妄图插手分一杯羹。
丞相张攸没迈出几步，就马上被礼部尚书周惟安等几人围住。张老丞相看着欲言又止的几人，摇了摇头，示意此事无需干涉太深。
平国公、太子太师齐兆庭处也不例外。齐家乃先太子妃母家，先皇曾与老平国公定下婚约，太子正妃、未来皇后必为齐家嫡脉之女。
无需太久，第二位齐府嫡女仍是要从平国公府出嫁，乘厌翟，入东宫。平国公无论如何已被绑在了太子的船上，并稳稳为太子一派之首。
三皇子闻博驰被立为太子已十年有余。
以往陛下身体康健，太子已成年的兄弟，除妃嫔所生的几位，还有一位同是皇后所出的幼弟。未免节外生枝，太子一党只得隐忍，绝不敢造次。
然去岁春猎，陛下失足堕马伤了脏腑，虽经过御医细细调理，但从此身体还是每况愈下，入了冬更是一日差似一日，即使在人前依旧强打精神，还是眼见的时日无多了。
太子一派有人已按捺不住，开始躁动起来了。
平国公对下面的事早已心知肚明，可他自幼生于勋贵之家，入朝为官三十余载，乃是两朝老臣，深知朝中之事，差之毫厘则谬以千里，怎会此时便乱了阵脚。
他与张老丞相一样，低声压下某些跃跃欲试的家伙。
势大的几方多保持沉默。
剩下一些仍在叽叽喳喳的，即使有幸进殿面圣，终究也还是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魏臻目不斜视地大步自众人身边踏过，一言不发，对那些切切嘈嘈的私语声也仿佛充耳不闻。
他身边同样跟随着几位文武官员，他们大多事先被透了口风，其中有数人还曾因此事被镇国公相邀问策。有人先前也曾试图劝阻，现仍是不止一人想出言，只是见镇国公本人心意已决，既知劝阻无用，于是只得又把到了嘴边的话音给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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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臻出了宫门便径直打马回了镇国公府。
魏明潇近一月来每日与父亲在一处，忽一分开便觉得十分不习惯。魏臻回到家中，才入正门，便看到裹得严严实实拉着荷月的手站在耳房前、一脸期待的女儿。
“爹爹！”魏明潇看到父亲进门，眼睛一亮便松开了荷月猛扑过去。
镇国公见小女儿扑过来，不顾自身朝服未除，弯下腰一把将魏明潇从胳膊下抄了起来，任由她占了雪水和泥土的鞋尖蹭脏了那一身紫袍金带。
“怎么没有和娘在一处？天这么冷还站在外面。”魏臻摸了一下魏明潇的脸，圆圆的小脸迎风许久，被吹得红通通的，摸上去冰凉。
“潇儿一直在娘那里呢，娘今天身子好些了，还出来走动了。但娘方才有些累，回房去歇着了。娘说爹爹上朝不多时就回了，所以潇儿才来等爹爹。”
魏明潇讲了这么多话，声音脆生生的，娇嫩却不柔弱。她说着扭过身子，用肉呼呼的脸贴了贴父亲的脸。
“爹爹脸也好冰啊。我们进屋暖和暖和吧！”
“好，我们先去看看你娘，然后爹爹再陪潇儿。”镇国公听闻夫人身子好了，心中喜悦，边说着话，边抱着女儿大步向内院走去。
镇国公府大部分房间都通着地龙，最近夫人身子不好，地龙更是烧得尤其旺，屋内温暖得仿佛初夏。
甫一进屋，房内的荷清与荷霁便过来替魏臻除了大氅和官服，换上更轻薄的衣物。荷月荷风也已替魏明潇脱下了斗篷。
一身轻松的魏明潇马上便活跃起来，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笑的灿烂，见国公夫人靠坐在床上没有睡下，便径直跑过去扒在床沿上。
“娘，爹爹回来啦！”
镇国公夫人秦馥雪年前在冰天雪地里动了胎气，还受了风寒，亏得她自幼习武，身子骨比寻常妇人健壮许多，周大夫和请来的赵太医医术也都十分高超，这才没危及性命。
饶是如此，她还是静养了四十余日才出得门来。
镇国公换了窄袖圆领的绛紫夏袍，戴了嵌青玉的镂空小银冠，在屋内散去了跑马吹得的一身凉气，方才走近前来，把床边的幔帐再拨开了些，坐在夫人身旁，自然地握住了秦馥雪的左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镇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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