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簪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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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本就丁口不旺。今年的新年，因国公夫人“患重病”静养，一切从简，更是过得平平淡淡。
国公府又仅有镇国公一家三个主人，国公夫人这一“病”，加上魏家内府的大管事秦秋有孕，前些天城郊遇伏时还受了伤，府内的大小事务，都落在了国公爷魏臻的身上。
魏明潇只好每天被荷风荷月带着，一直跟在魏臻的身边。
魏明潇最初感到有些新奇，还夹杂着不适。
当年魏明潇出生之时，西北战事正紧，魏臻整整十九个月盯在前线，未曾离开大漠之边的月沉关一步。秦馥雪直到怀胎六月，方才自西北回到江南家乡待产。待到魏明潇满了五月，她便将女儿交给母亲和心腹秦秋抚养，又返回西北助丈夫守关杀敌。
夫妻俩得胜归来，再见女儿，魏明潇已过了周岁。
一家人好容易相见，小女儿探究与陌生的眼神却刺得镇国公夫妻心底发痛。
幸好之后两年风调雨顺，关内关外皆水草丰美牛羊肥硕。西北弋戎又刚吃了一场大败，元气大伤，因此边疆相当平静。
秦馥雪每年春秋在西北练兵，冬夏于江南家乡教养女儿，这才与魏明潇亲近起来。而魏臻见到女儿的日子，则着实是满打满算未足两月。
是以魏明潇虽已满三周岁，却对自己的父亲很是陌生。
但毕竟父女亲情，血浓于水，她开始的不适一过，就迅速跟魏臻亲近起来。
魏秦两家在京中俱是亲戚稀少，府中人口更是简单。加上镇国公魏家与皇室闻家之间关系微妙，又因身居高位，魏臻年节里要赴的宴席也并不多。
镇国公府只是应了新年的景，走过场般办了一次家宴，又宴请了一次朝中同僚。
剩下的大半时日，魏臻除了带女儿、陪伴卧床的夫人，就是在书房把魏明潇抱在怀中，翻阅兵书阵图，处理各地军中递来的消息。
魏明潇很快习惯并且喜欢上了这样的日子。
她每天坐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开始还自顾自玩着她的小玩具，后来就被父亲桌案上那些不认识的文字和莫名其妙的图画吸引了过去。
“爹爹，此为何字？”魏明潇指着一张信纸上的某个字，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道。
“此为将。将军之将。”魏臻一边回道，一边取了纸笔，悬腕在白纸上挥毫，写下一个银钩铁画的“将”字。
魏明潇继续指着后面那个字问：“那后面这个，就是将军的军喽？”
“哦？对。潇儿真是聪慧，能够举一反三呐！”镇国公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又在纸上将那前后四个字都写了出来：“平北将军。是你齐素姑姑的二哥齐纬。”
“平北将军！”
魏明潇开心地把四个字大声重复了一遍。
魏臻见女儿好学，便摆开纸笔，公事之余也不时教女儿写几个字，念几句诗词。
一大一小坐于案前，不觉已日过中天。
荷风荷月不远不近地站在屏风旁，看着外头天将过午，可内室一大一小的人影还没有动静。
外面膳房的婆子已经悄悄问了两遍，都被两人支了回去。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国公爷午膳稍晚些无碍，但大姑娘尚且年幼，怎么能饿着。
镇国公常年在外领兵，极少居于府中。荷风荷月两个侍女即使在府内深得重用，也甚难去了解他的习惯，是以不敢随意上前打扰。
想着大姑娘，两人只好试探着问了声：“国公爷，大姑娘，午时将过，可要用膳？”
魏臻闻声抬头还未应声，恰在此时，坐在他怀中的魏明潇肚中“咕”的响起一声腹鸣。
他抱歉地看了女儿一眼，道：“潇儿饿了，摆饭吧。今后除非特殊，照午时正摆饭便可，另备些孩子吃的点心在书房。”
魏臻将书案上的书籍信件等归拢整齐，抱起女儿走出外间。荷风随后走进书房内室，清洗笔砚，并将案上散放的纸张悉数投进火盆烧净。
这一会儿的工夫，外间午膳已摆放停当，荷月正候在一旁。
用过午膳，魏臻将女儿交给荷风荷月，嘱托不要离了致铭堂，自己则带人至平国公府，亲自致谢。
平国公嫡亲的女儿救了自家夫人和女儿的命，为此险些香消玉殒。即使齐素在齐家根本不受宠，魏府当日送她回家时也致了歉道了谢，可这么大的事，总还是要递上拜帖正式上门才妥当。
镇国公登门，六十多岁的老平国公齐岱尧亲自带了平国公和夫人——齐素的父母在正堂待客。
虽说都是国公，但人尽皆知，镇国公绝非寻常可比。
是以老平国公虽然辈分极高，细论起来还算是魏臻的祖辈，在他面前也是客气非常，绝不敢倚老卖老以辈分压人。
魏臻在齐府并未过久停留，郑重地送上谢礼、年礼及送给齐素的各种珍贵药品补品，稍待片刻便告辞离去。
平国公齐兆庭与夫人送魏臻出府。
齐夫人看着年轻的镇国公骑马远去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对平国公道咬耳朵。
“真是意外之喜，经了此事，老三也能消停些时日了，有些东西不是她能肖想的。能得镇国公欠下我们齐府莫大人情，三丫头这条命也算值了。”
平国公则回道：“先太子妃殁了一年有余，今上有意令太子娶继妃。老四论品貌，在我齐家诸女中最为出众，过世的太子妃也及不上她，又自幼长于你我与父亲母亲身侧，教养得宜，聪敏灵巧，定能不负所望。”
“正是如此。”齐夫人嘴角微勾，附和一声——齐素这个三女，不仅当初出生就险些要了自己的命，还害得大儿子在混乱中失足跌伤跛了脚，断送了前程，合该用她的命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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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魏臻照旧于书案之后处理公务。
魏明潇在他身边玩着一只皮子制成的五色彩球，她将球抛投出去，奔过去拾回，之后再投再拾，玩得不亦乐乎。
她玩得正欢，忽见镇国公的亲兵统领魏景递书信进来，便放下彩球，乐颠颠跑到书案旁，要往父亲腿上爬。
魏臻抱起女儿放在膝上坐好，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书信启封展开。
魏明潇根本看不懂信，但还是煞有其事地伸着颈子去看，忽然小手指着信上一处道：“爹爹，看，素姑姑的哥哥！”
魏臻顺着女儿的小手看过去，看到手指所点的正是昨日说过的“平北将军”四字，奇道：“潇儿记得？那可还记得，这如何读？”
“平北将军！”魏明潇马上念了出来。
“可能写否？”魏臻按捺住心中惊讶，再次问道。
“能呀！”
魏明潇说着，直起身子取过一张白纸。她还不会用笔，便用手指蘸了墨，在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四个字出来。
魏臻看这几个字渐次在宣纸上显出形状，虽然笔画有些散乱，“将”“军”二字还分别少了一点和一横，可也着实令人惊讶了。
魏明潇还未开蒙，这几个字，只是昨日看过一次，便是隔了一夜还能模仿的八.九不离十。
他抱起魏明潇，数日来心下所积的郁气终于散去些许，朗声笑道：“我儿聪慧，此乃家门之幸，魏家有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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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一过，年节就算是结束了。
天裕二十四年元月二十，天子大朝。镇国公魏臻请封独女魏明潇为镇国公世女。
天子当朝应允。
群臣大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簪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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