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衣冠遇上禽兽》糖炒梨子

3、第 3 章

　　我拿着一两银子站在街头，决心追随师父，从事他的老本行，直到将欠的债还清为止。我越发感受到师父的大智慧。他的职业八个字总结为：安逸悠闲，躺着收钱。

　　我找到了长安城内丐头曹老二，丐头果然就是丐头，在一众骨瘦如柴的叫花子中生得大腹便便，我给了他一两银子，他看见那银子立刻两眼发亮，笑得堆满横肉，劈手将银子夺过。

　　在我面前放肆抖腿地新认师父曹老二，指点江山，高谈阔论，诉说叫花江湖风云，乞丐也有江湖，他在长安城拉帮结派，破庙，废房，旧院驻扎，一窝窝搭起了茅草棚划分势力范围。他说得唾沫星子在空中乱飞，此时正说到激愤之处：“我们人穷志不穷！靠自己的双手行乞！不偷不抢！”

　　“对对对。”我迎合着连连点头。

　　他猛然往皇宫啐了一口，口中破口大骂了一句：“宫/内那些人模狗样儿的东西！”

　　我虽然对皇宫里面住着的人不熟，但是也很配合地往双眼充满崇敬：“师父，他们怎么能跟您老人家比，您能屈能伸，身居丐帮却胸怀大志。”

　　曹师父听了这话很是满意，他捋了捋胡子欣慰地点了点头，用赞赏的眼光望着我，用那双白白胖胖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兄弟放心，我们这行包你能吃饱，不仅吃饱，还能吃得好！”

　　说完用左手拿起鸡腿放肆地大嚼，吃得嘴角油光闪烁，口中还窝窝囊囊：“跟着我曹老二，包你天天有肉吃！”右手手指至手根处被齐齐斩断，显得狰狞畸形。

　　他几口就将鸡腿啃得只剩骨头，随手将鸡腿递给身边的曹小二，那徒弟拿了鸡骨头就吮/吸着骨髓，还津津有味地咋舌。

　　曹老二舒坦舒坦身子：“美哉美哉！”身边瘦猴似的小弟用冻得龟裂像枯枝般的手随意抹抹油光可鉴的嘴，一双老鼠似的小眼闪着满足的光。

　　酒足饭饱的曹老二伸了伸懒腰：“看好了小兄弟，跟我学着点。你这像娘们似的可不行。”

　　一个时辰之后，我裹着褴褛的棉袄，在腰间系一根麻绳，端着破口的瓷碗，像从地下钻出来的一样，全脸被涂得黑黝黝的。

　　“跟着我做什么？”

　　“头儿说你是新来的人，让我跟着你，怕你坏了规矩顺便给你带带路。”曹小二龇牙笑了笑，油/黑的脸，狡黠的眼透出精明：“我们这行的规矩可不是说着玩的。头儿的手指可被斩断了。”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秉持着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师父箴言，立马闭上了嘴。

　　根据经验我径直去妓院，急忙拦住了：“诶....秦兄弟，这可不是我们的地盘。在这讨饭不要小命了。来，跟着我走。今天你赶上好日子了。”他喜滋滋地领着我去了将军府，直接绕过了阔气的大门口，来到西边开的小门：“今日将军府里女眷出门上香，等一会回来就从这儿进府。将军府的夫人小姐最阔气，随手就是几锭银子。”

　　曹小二靠在西门墙根处，期盼的目光盯着覆满雪的街道尽头，夹杂着几丝爱慕和憧憬幽幽：“天上的仙女又要下凡了。”

　　我也跟着他蹲在墙角跟，凝视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雪又开始下了，漫天的飞花时大时小、时稀时密洒落。阴沉沉的天幕，河边枯柳随寒风摆动，想起冬雨的那一天，烟雨枯柳，少年透过濛濛细雨凝视我那坦诚深邃的目光。

　　我愈发觉得，这就跟欠债没什么俩那个样，只是我很冤，历来只有债主才会牵肠挂肚。而我只是个欠债的，还是被欠的债，我倒一直吃不饱睡不好。

　　府内小厮出来迎着将归来的主子，看见一条土狗，抓了一把雪，按住那狗的嘴便按了进去，接着又是一大团雪，狠狠摔倒墙角跟，趴下地上呜呜咽咽，全身筛子似的发抖，嘴角边撇出一丝得意的笑：“畜生东西。”

　　望着那条趴在雪地里骨瘦如柴的狗，我想起了我家同样是骨瘦如柴的小花，此时此刻还被抵押在那间客栈，我很害怕它有没有被客栈老板宰了。

　　轿夫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的声音，两顶轿子出现在视线中，府邸丫鬟走在轿子旁。

　　曹小二赶紧上前，却被小厮一脚揣在屁/股上，啐了一口“哪里来的臭叫花子。快滚！”

　　“莺儿。”温柔如水的嗓音从轿子传来。

　　一只莹润的纤纤玉手掀开轿子，露出绸帘后春葱主人白/皙如玉/面庞，我抬眼望向她时没想到她也正低头望我，如曹小二所言果真的是黛眉杏目。

　　那一瞬间我只感觉自诩为仙女的村花严重伤害了我的感情和信任。

　　丫鬟明了了小姐的意思扔下一锭银子，银子无声地滚落到雪地中。

　　曹小二却迟迟不去捡，像木头似的呆在那里，盯着帘后小姐的脸。

　　“还不快滚！”小厮撸起袖子便要打的模样。我一把扯住曹小二的衣襟拽着他走。

　　回去以后，曹老二挤眉弄眼要带我去好地方乐一乐，高兴得横肉笑得堆在脸上。曹小二在一旁也是不怀好意地笑。

　　曹老二轻车熟路地引我去了一带毛坯房，毛坯土墙上只有几个烧饼大的洞。街边正有几个人聚在小/洞上张望，脸上不怀好意的地笑。

　　曹老二笑着他抬脚变叩门进去。我被他拉了进去，冲人的脂粉香一股脑儿扑向我。我一看，顿时满脸通红，扭头转身就要跳开。

　　屋里聚着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曹老二一看便是熟稔的老手，在这排女人身上乱掐乱/摸，女人们娇/声笑骂似乎早已跟曹老二熟悉得很，他那手指斩断的右手到处乱/摸也并不害怕。

　　老婆子笑嘻嘻地尖声招呼：“曹大官人怎么才来啊，我们姑娘可等急了。”

　　曹老二一胳膊搭在我的肩头，笑嘻嘻道：“今天你头一次来，我请了。“

　　我盯着角落一个赤身少女羞怯地低着头，不敢往女人堆里挤，细瘦的身材还未长成，看她浑身发抖。

　　曹老二笑得很淫/荡，指着墙角的小姑娘：“看那新来的小姑娘跟秦小兄弟一般大，就要那个小姑娘，她就给我这位新交的小兄弟了。”

　　老婆子赔笑，掐住小姑娘的莲藕似的细胳膊，将她从角落拽了出来：“陪一回十文，要是侍候得爷高兴了，二位爷就多赏下，另加炭火钱三十文……”

　　我连忙摆手：“不不不...”

　　“客气什么。”老婆子讪笑着将小姑娘推进我的怀中道：“这是新来的小羊羔，嫩得很！”

　　一旁的曹老二早就急不可待，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快步走近里间。

　　小姑娘温顺地进了房间，房间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床。小姑娘动作熟练地解开腰带，脱下衣衫，露出洁白的肌肤，她脱完了自己的便蹲下身子要过来解我的腰带，一蹲身便看到雪白的后背满是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抓痕、鞭痕、咬痕，新的旧的交叠在一起，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动作：“我，我，我，我冷。不脱了。”

　　“大/爷，是嫌我伺候地不够好么？”她不敢看我的眼神，低着头，小心翼翼试探问道：“要是婆婆知道让您不开心了，是要打的。”

　　我抬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她立即全身微微蜷缩起来，带着害怕地颤抖。我心下一寒，这是受尽了毒打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爹娘呢？”我放低了声音。

　　“爹娘早死了。我娘被他们逼得上吊死了，我爹被他们抓走了。”

　　“他们是谁？”

　　“将我卖到这里的人。”她咬牙，脸色像纸一样白：“婆婆说他们是豺狼虎豹宫的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