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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师父去世之后的几个年头,世道更乱。聚众流血事件从长安城往各处蔓延。前年左边邻山在地中挖出黄金,惹得青龙白/虎帮眼红,一夜之间全山被灭。去年豺狼虎豹宫龙宫主对于自己后宫的女人产生审美疲劳,越看越觉得是庸脂俗粉,意图换换口味,相中右边邻山一山野□□,美人不从悬梁而死,全山被卖为奴,龙宫主得不到天生丽质的清秀美人,一气之下,全山遭殃,然后继续搂他的庸脂俗粉去了。至今全山人失踪江湖,无人寻到他们下落,有传闻,已经被制成两脚羊盛在豺狼虎豹宫各帮众餐盘中。

      豺、狼、虎、豹、龙组合起来一听起来很是震慑人心,所以很受各位江湖人士的喜爱,比如江湖上各种以虎、豹、熊、豺、狼、豹、龙任意组合的门派名称。当这些震撼人心的组合用滥了以后,又刮起了一股新的潮流,“神教”已成为必不可少名头,如日月神教,月日神教,拜月神教,拜日神教......

      而我们山头在左右邻山全部被灭后为求自保,村长带着一众村民,自立帮派白莲教。这猛然一听酷似邪/教组织的名号,导致村民怕被人以铲除邪/教为由被一锅端而终日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村长则坚持这个名号自有他的大智慧,因为“白莲”二字听起来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恰恰如同我们的名号一般,村民帮众从不杀人越货,开妓院赌馆,买卖私盐,而是勤勤恳恳种地为生,恰似开在乱世江湖中一朵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白莲教一成立,村长自称“教主”的时候,尊称师父为“护法”,不仅立刻解决了他自家三岁儿子的终生就业问题,也解决了堂主之位。

      随着隆冬来临,伴随年岁大旱,饥荒大至。在官吏连一碗燕窝都吃不上的饥荒日子里,天下第一楼赤鹤楼楼主发出悬赏令,一千两黄金活捉一个人,天下各个帮派蠢/蠢/欲/动,这也是赤鹤楼第一次大动干戈活捉一个人。

      天下第一楼名为天下第一楼,与青龙白/虎帮豺狼虎豹宫这种江湖地方小门派不同,不仅总部设在长安城,而且一听名号就知道这不跟风不盲从的门派,比较有文化,我曾经想过为什么不叫黄鹤楼,白鹤楼,也许是为了听上去不要像个有文化的开客栈、饭馆的。

      天下第一楼楼主是个名动天下的人,在众多自封天下第一帮,天下第一派,天下第一教中最这天下第一,最令人口服心服,不仅仅因为最有钱,最历史悠久,最有高贵的皇室血脉。

      我们山区驿站落后,设施陈旧,加上信使偷懒,信息传播缓慢,等我们知道天下第一楼追杀令已经是半个月以后。

      追杀令上的画像恰似几年前因为地瓜而死的师父,就连眼角那一刻多情痣,嘴角那一道丧命疤也画的分毫不差。

      只是师父已死,剩下的唯有我这个徒弟。

      自此,各村民看我的眼神总让我预感,随时我就会被众村民抬着毕恭毕敬地送给天下第一楼楼主换那一千两黄金。

      师父他老人家就是有一个浪荡的青春,才有一个悔恨的晚年。譬如他时常念叨当年风流少年、岁月匆匆不饶人。

      只是晚年的悔恨落到我这个徒弟头上。

      赤鹤楼楼主当年也是个风流俊俏,风光正好的才华横溢美少年。但是前前朝第一任癖好宫刑,身边挥刀自宫才能得他青眼相待,无数人在他死后想掘开坟墓尸体查验是不是生理有缺陷。然而第二任延续癖好,楼主为求加官进爵,封侯拜相,逐渐也迷失了自己当年的内心。

      楼主心痛,更心痛的是后院各位如夫人,日间干枯无人灌溉。

      自古以来江湖有一道不成文的规则,血债血偿,肉债肉偿。这并不可怕,但最怕的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债,比如师弟在无意间欠下多少情债,那些收下定情信物的情窦初开小姑娘,望眼欲穿等待着继承家产的良人归来。

      我并不怕师父诱拐后宫寂寞的如夫人或者与如夫人生下私生子,楼主最近发现儿子不像自己而起追杀之心,最怕的是师父与楼主有什么情爱纠葛,因为心理扭曲不仅是一种遗传病,而且是一种烈性传染病。

      村长一边劝我留下,一边为我收拾行李。

      我想也许到时候去尼姑庵了,那是师父为我定下的下半辈子。

      我一边牵着我唯一的家产,背着生锈的剑,走在山道上。

      黑黢黢的黑夜紧抱着我生活多年的大地群山,阴沉沉的夜晚,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

      前方小山坡上忽然一束幽幽的火把亮起,黑暗中映亮了村长的脸,他遥遥望着我,我却看不清他的眼神。

      “秦寿,永远不要回来了。”

      ——————————————————————————————————————————

      由于邻山被屠,尼姑庵也随之覆灭。

      思来想去,我决定寻找伙食最好的一家尼姑庵安度下半生,于是我牵着小花一路直奔长安城的尼姑庵。

      我本来担心这一路上我的猪会引起无数饥饿的眼光,但是小花很争气,它与它的主人一样骨瘦如柴,让人混乱了种族和性别,总会有人拦住我:“小子,这脱毛的狗买不买?”让我很是满意,同时安全感十足。

      到达长安城后,我寻找到全城中最便宜的一家客栈落脚。客栈左边是一家妓院,右边是一家赌场。左右皆是宾客盈门,显得中间尤其萧瑟。

      我推开窗户,寒风夹着细雪吹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往外望去,凉凉月色下左边是不惧严寒的,敞着领口香/肩的妙龄女子不惧严寒的站在门口,有的拉住客人打情骂俏,有的搔首弄姿招揽生意。而右边不时有嘴里骂骂咧咧的伙计将人扔出去和聚众群殴。而此刻在我身后的是兼伙夫兼跑堂兼厨子的客栈老板不耐烦地拍门,口中嚷嚷:“客官,今天的帐该结了吧。”过了一会儿又说:“客官我看您细皮嫩/肉的,一条胳膊在西市可以买个好价钱。”

      他说的西市就是黑市,只是这黑市如今已经开得光明正大,其中最大的特色就是可以交易人口,从部分人、半个人、整个人。只要有钱,哪一个部分人只要客人点都可以买到。

      此时我的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目光往下望了望,在黑夜清辉的笼罩下,三层楼仿佛离地面又远了一些,我又高处不胜寒了些。我呆滞一会后,明了了,我纵身一跃便可通往奈何桥喝汤。

      无意间,我瞥见挂在墙上那把生锈的剑,想起师父临噎死或者撑死前指着这把剑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也许这把剑很值钱。

      我迅速将那只横在半空中的脚收了回来:“老板,当铺在哪?”

      第二日,我将马厩里的小花留在客栈当做抵押,背着剑到了当铺意图碰碰运气,恰好有一个人也拿着一把剑典当。我望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宝剑,心中忐忐忑忑。

      我等待了一会后,才拿着剑走上石阶。

      当铺老板正在柜台栅栏内对账,用余光上下扫视了我一眼:“当什么?”

      “剑。”

      我将剑放在柜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着的布,露出其间生锈的剑身。当铺老板这才用了正眼望我,双手颤颤,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却又泛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泪光,仿佛是被这把生锈的剑震惊到了。

      看着老板的神情,我心中突然心虚起来,这是一把我平时用来砍柴、除草的代替镰刀、斧头的劳动工具,与刚才典当的那把宝剑相比就是一堆破铜烂铁,老板此时此刻似乎在压抑着他的怒不可遏。

      在事态严重以前,我连忙将剑拿回去,谁知当铺老板一双大手像蟹钳一样紧紧有力地握住剑柄。

      “一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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