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尼下山来》小驴子

3、母胎单身

　　“什么东西这么沉？”只能看见丘尼脑袋上顶着的黑色的毛线帽子。昨天情急之下，丘尼从齐齐的柜子里拿的。齐齐看了一眼，眼神并没有离开帽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丘尼问他的话。他往楼梯上抬的姿势也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动了？”丘尼很费劲的抬着箱子，不时使出全身的劲问着痴呆状的齐齐。
　　突然，有一个男生从丘尼身边走过，快步的走进了安全门。男生不小心撞到了丘尼的肩膀，丘尼的眼神不自觉的离开了齐齐，穿越到那个进去男生的背影上。齐齐才突然醒来似的。
　　“都是书。”齐齐继续将这筐东西抬了进去，好像刚才丘尼发现他在发呆的事情，就像不曾发生过一般。
　　“呆子！”丘尼嘀哝一句。
　　“你说什么？”齐齐有点生气的样子看着丘尼，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只是齐齐装出来的，也许那样更加有男人味吧。如果全世界都看出来，估计只有齐齐一个人被瞒在鼓里。
　　丘尼没有回答，只是笑。齐齐的嘴角露出了一点笑，好像吧。
　　他们搬到的地方，可以说是宁城治安最好的地方，介绍这个地方就是齐齐的老乡，那个不知道废了多少口水劝齐齐找个安全住处的人。
　　市区，四环，交通便利，生活便利，反正什么都便利，就是嘈杂了一点。但是丘尼显然很喜欢这个地方。
　　“你笑什么？”还没进屋前，齐齐一直看着丘尼笑着，心里有点酸酸。这个家伙是不是被刚才那个上楼的男生给花痴到了。
　　走到五楼，她将抬着箱子的手放下来，舒了一口气，她的笑将眼睛眯成了月牙，看不到她葡萄的眼睛。因为抬重物的原因，她双颊浮现了红色的晕，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丘尼突然伸手碰了一下齐齐的肩膀，齐齐的身体从脚到头顶，一股暖流涌上，像江河照应着阳光，翻涌着。
　　“我喜欢这里。”丘尼笑着，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很多年后，齐齐都不曾明白过，她喜欢这里的理由。总是以为因为这个小区的对面有一家屈臣氏。住到这里以后，丘尼就经常光顾。
　　齐齐没有钥匙开门，而是用力地敲着门。“老李，出来！”
　　这个被喊做老李的人，非但没有出来，屋子里也一点反应都没有。齐齐尴尬的朝着丘尼笑着。
　　“老李，出来！出来接客！”齐齐这回说得大声，还不顾形象的，带着阴柔气质。引来六楼一个小孩，跑到楼道里偷瞄他们。小孩躲在栏杆后面捂着嘴笑。
　　这句话，加上半句话，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门就这样开了，映入眼帘是八块腹肌。是鼓鼓的，还有一些光泽。男人没穿上衣，脖子上搭着毛巾，嘴里都是牙膏沫子。头发蓬松的，却难以抵挡那对浓眉大眼。齐齐因为一个踉跄，和男人鼻尖的距离几乎都快看不清了。
　　世界上的事情，没有对比就没有直观了解一个人。这位刚醒的男人，在屋子阳光的照射上，身上自带光晕，个子约摸一米八以上，腿格外长，是那种健硕的类型，一看就是健身房的常客。原本没有觉得高的齐齐，却跟男人一般，修长的站在那里。
　　楼道里的小孩看到了这一幕，吓得赶紧跑回家里，关门那瞬间，都能依稀听到他大声喊着：“妈妈，妈妈，两个男生！”
　　后面是什么，大家什么也没有听见了。
　　这个叫做老李的男人，还没等到大家反映过来的时候，上来就给齐齐拥抱。
　　“这么早，客官！”拥抱完，老李笑的合不拢嘴。
　　“忘了给你介绍。”齐齐转向丘尼，“我的新合租人。”
　　老李仔细打量，突然睁大眼睛，他的眼珠都快要爆了。还没有打招呼，就冲进屋子里。关上了厕所门。只听厕所里传来老李的声音，还伴随冲厕所的声音。
　　“你小子，带了个女生，怎么事先打声招呼！”
　　屋子里，很乱。是男生那种的乱。杂志夹着干脆面跟膨化食品，内裤偶尔会显现在电视机的角落，餐桌上摆满了各色的东西，连前几天在超市里买的，没有拆封的胡须刀套装也放着。男生的屋子，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开窗了，一股油星子的味道。连标准宅男齐齐都看不下去了，敲着厕所门。“你小子住在狗窝吗？”
　　说完，男人从厕所出来，虽然还是一脸邋遢，但是却穿上了上衣。男人笑嘻嘻的，他有跟齐齐完全不一样的气质。齐齐，总是有一种一楼院子小青苔的阴郁，而这个男人，像从烤箱里刚刚出炉的蛋糕一样，很香很甜。眼见两个人，要斗嘴的趋势，丘尼打断两人的甜腻。
　　“我饿了，你们谁能去买早点？”丘尼像是恳求的样子，却透着主人的气质。
　　男人很殷勤的说道：“我去呗，我知道地方！”而齐齐好像很不情愿跟丘尼呆在一个屋檐下，似乎是为了打破某种尴尬的空气。“咕噜，咕噜”，齐齐肚子里的蛔虫帮了他一把，他真想见见这条躲在自己肠道里，蜗居了三十几年的家伙。如果见到它的话，齐齐一定要好好拥抱它一下，原来人生知己不过就是它。
　　“我也饿了，赶紧的。”齐齐推搡着男人，走出了屋子。

　　这个地方果然是宁城一片净土。与其说是宁城，还不如说是新城。和所有地方的新城一样，这里是外来人的生存之地。他们来自各处，却在这里活得怡然自得。路上的早餐摊，各式各样。想吃咸的有，有国餐豆浆油条，想吃辣，有担担面和龙抄手。如果想要一点刺激，甚至还有像刷锅水一样的豆汁。这样的早餐街，在齐齐生活的那片区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还有就是人们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在一个区域买早餐，好像非常安全。至少，齐齐觉得，自己站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带。他，不用担心有个大妈，操着宁城口音，怪异得给他找钱，更不用担心，司机会操着宁城口音骗他的里程，在宁城里乱转，却怎么也达到不了终点站。
　　老李拿着打包完的小笼包跟豆浆，他戳了戳一旁发愣的齐齐：“怎么样，够安全吧？”
　　齐齐拿起老李手里的小笼包，就来了一口，满嘴的油，但特别的香。
　　“香，像云子的手艺。”齐齐惊讶得看着老李。
　　老李没有回答齐齐，只是大步往家的方向走去。“为什么这么像？”齐齐追问着。
　　过了早餐摊，老李才回答齐齐：“就是她做的。”
　　齐齐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老李，一片树叶掉落下来，秋天好像要早早来临。
　　“先生，忘了找你钱！”一个细柔的女声出现在齐齐的背后。
　　齐齐转身，长发女孩出现在他面前。老李，竟然把手里的小笼包掉在了地上，“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