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初宇初十一

18、“那一页，故事开始折叠”

　　想了想自己受伤那天，沈几许找他要讲的事情，钱朝隐隐约约好像很重要，可能跟贺开远有关。
　　施然走后，钱朝给沈几许发了个短信
　　【你在我腿伤那天给我打电话要说的是什么】
　　过了很多很久，那边才回复
　　【噢，我是想跟你说，我那天突然知道，原来贺开远没有跟路程表白过】
　　钱朝没有想到，那天沈几许慌慌张张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有没有表白过有什么关系吗
　　【就这？】
　　【是啊，怎么？这不是很惊讶嘛，我当初没告白，除了有点怂，还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知道贺开远跟路程表白了，那我去插一脚干嘛，但现在居然告诉我，他当初没有表白】
　　钱朝握手机的手，不自觉攥紧，心里不知道哪儿生出来的烦躁，他慌忙接电话，还跑到一边，间接导致了腿被砸伤，居然就是为了听这件事？
　　【那你当初是听谁说的贺开远跟路程表白了？】
　　那一头的沈几许，握着手机，感觉异常烫手，有几个字迟迟无法打下去……
　　【不重要，反正消息来源绝对准确】
　　钱朝切了一声，看着手机上“沈几许”三个字，自顾自的不屑道，“还不告诉我，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分析，不管你这破事儿了”。
　　【所以呢，误会解除，你要重新喜欢他了吗】
　　发出去以后，不知为何，钱朝有一丝紧张，偏偏这一条的回复极慢，搞得钱朝有些坐立难安。
　　他等不下去，却又怕催她，显得自己过分紧张心急
　　可是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发过去一条，【人呐】
　　手机一阵震动，钱朝知道，沈几许的短信来了，他慌慌张张的点开
　　【刚刚吃东西去了，什么重新喜欢？我喜欢他的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只是有一丝误会而导致遗憾的感觉，而且很惊讶，我当时一直介意的事儿，居然有可能是不存在的】
　　说不喜欢，那还遗憾？
　　钱朝看着沈几许的头像，觉得一阵烦躁，又想到下午电梯口随着沈几许转身离开的贺开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他俩情投意合了，但沈几许还把他招来，夹在一个尴尬的缝隙里，左右看着，却不能动，也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我有点事儿，下次聊】，钱朝匆匆结束了对话，闭着眼睛，在沙发上休养生息。
　　剩沈几许在手机的另一头，暗暗无奈……
　　又是这样……每次聊没两句就慌忙结束的对话

　　第二天的傍晚。
　　有着好看单眼皮的人坐在车里，坐了很久了，他的眼睛里还有一丝惊讶，很久才眨一次眼睛，他没想到沈承淮叫他去家里吃饭，居然还叫了个人开车来接他。
　　车是国产车，他不清楚牌子，看是看起来气势磅礴，司机穿着迷彩服短袖，背姿挺拔，动作干净利落，这种气质他太熟悉了，因为他把钱国权就是这样，是当过兵的！
　　车子行驶在一条他很熟悉的路上，停在一栋大楼下方，没1分钟，沈几许就小跑上车，跟司机亲切的打了个招呼后，跟旁边的钱朝笑了一下，扬扬头示意，也算是她打了个招呼了。
　　钱朝可能还没从昨天的烦躁中走出来，看到沈几许精神饱满，人逢喜事的模样，更觉得刺眼，他“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进入大院后有一条宽阔的大路，两旁种满了梧桐树，在这个季节纷纷飘着絮，灰蓝的天衬的整个大院庄严肃穆。
　　院子太大，钱朝坐在车上光是看着，也有点绕糊涂了，想起刚刚进大门的时候放哨的两个士兵拿着真枪，眼神充满威慑力的查他们身份证的时候，他猛然觉得沈承淮不是他表面上看到的慈祥老人那么简单。
　　“你的爷爷之前是做什么的？”
　　“嗷，我爷爷之前是个老首长”。沈几许云淡风轻的答道。
　　从战时平息后，沈承淮就和当时部队里的兄弟一起住在军机大院里，平时一出门都是认识的老朋友，喝喝茶下下棋，还有很多孩子一到假期就在一起疯，也不寂寞。
　　首长……带兵打仗的那种？他皱皱眉头，想着之前见面沈承淮慈眉善目的样子，他还以为是个老师，没想到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车子驶到最深处的地方，那里一群零零落落的几栋老别墅，一看就知道是重要军机干部住的地方，离他们最近的一幢别墅前面有一个人影，那人闲闲适适的站在那里，却浑身都是光芒，在这刚黑的天色里一眼就可以看到，明明不是很近，却可以看脸上的笑意，温润流转。
　　离得很远，沈几许一下就认出了那个人，车子刚停好，她就冲下车去跑到那个人身边惊喜的问，“西扬哥，你怎么也来了？”
　　滕西扬是旁边那幢别墅里赵市长的外孙，跟她堂哥从幼儿园就是同班同学一直到大学的室友，沈几许小时候每年暑假来爷爷家住都是跟他们几个鬼混的，但是这几年他哥和西扬哥都在外面发展，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了。
　　滕西扬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的很宠溺，“被沈爷爷叫来吃饭的，很久没见你了，说是你带了个人过来吃饭，我来见识一下能让你带回家的是怎样优秀的人。”
　　“什么我带回家的，是爷爷硬叫他来吃饭的”，沈几许愤愤不平。
　　这几个小时候认识的哥哥对他都很好，滕西扬却是其中最会哄女孩子的一个，她堂哥沈宸从小就被沈承淮训练的跟个小大人似的，天天一本正经严肃着脸，她不高兴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滕西扬哄的她。
　　钱朝缓慢不便的下车，神清自若却有一丝不可轻易表露的不屑，从刚刚沈几许蹭的一下跑下车去找滕西扬开始，他已经不爽，这重色轻友的家伙。
　　钱朝拄着拐杖，向他们这一点点挪着，沈几许向前走两步去迎他，之间那边滕西扬已经大步走过去扶住了钱朝。
　　“你好，我是滕西扬”
　　钱朝明显受宠若惊，胳膊猛地往回一缩，“谢谢，不用麻烦的，我自己可以”，他被滕西扬的热情友好惊到了，连自我介绍都忘了。
　　“西扬哥，这是我初中同学，钱朝”，沈几许在旁边补充道。
　　滕西扬脸上一如既往如春风三月的笑容，“你是几许的朋友，几许是我妹妹，那我也就把你当做弟弟来看的，不用见外。”
　　自然而然的言语配上如沐春风的微笑，在这炎炎的夏日里，格外的清凉，让钱朝油然而生了一种亲切感。
　　“谢谢”，他也不再见外，跟着滕西扬和沈几许一起往房子里走去。

　　沈承淮的客厅很大气，一个大大的吊灯掉在正中央，所有东西一丝不苟的摆放着，风格却是有一点点的混搭，老家具也有，现代的家居也有。沈承淮听到他们的声音，一下子笑逐颜开，脚步轻快的走出来。
　　旁边站着她的奶奶，奶奶笑容本就亲切温和，两个和蔼的老人突然显得与这严谨沉闷的房子不太相搭。
　　钱朝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拿出来，“爷爷，小小心意，谢谢您的邀请”
　　沈承淮也不见外，接过礼物，“以后别跟爷爷那么客气”，拉着钱朝往餐桌走过去，“来来来，入座吃饭，就当自己家”
　　餐桌上的聊天都是闲话家常，沈承淮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还有滕西扬在旁边缓和气氛，可以说是气氛相当的融洽。
　　“小朝，你和几许是初中同学，老家也是S市的喽？”，沈承淮问着，只是一个和蔼关心的长辈。
　　他的脸色好像有一刻沉下来，犹疑了片刻，声音低沉又仿佛轻轻松松的说，“老家，是N市的”，他向来坦诚，况且，是面对这么亲切的人。
　　沈承淮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说，“N市人好啊，我们都是老乡了。”
　　豪迈的笑了两声后，继续问道，“那你父母他们还好吗？是不是现在跟你一起搬回来住了？”
　　“没有，我父母还在S市”，犹豫了片刻，他继续说道，“他们都还好”。
　　沈承淮点点头，自顾自的念着，“还好就好，还好就好”。

　　如果说，‘老家，N市’这几个字让沈承淮哈哈大笑，却让他的孙女疑惑不已……
　　沈几许认识了钱朝十几年，却不知道他父母是N市人，她闷闷的觉得，对他的了解好像本就很少，他们的友情还停留在初中的时候，之后那么多年，他们只是有联系，可是彼此生活毫无交集，也互没参与。
　　沈承淮每顿必喝一点酒，滕西扬酒量好倒是每次都陪着，沈几许想喝了就喝两口，而钱朝本来恢复期不能喝酒，但是觉得不敬几杯也不太礼貌，也拿这酒杯跟他们一起喝了起来。
　　“钱朝，你少喝点吧，你这才刚出院”，沈几许小声提醒着。
　　简简单单的一句提醒，突然让钱朝之前的烦躁散去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因素，他转过头看向沈几许，语气轻扬戏谑，
　　“你这是关心我啊？”
　　要不是家里长辈都在，沈几许肯定白眼翻上天，吐槽死钱朝，这是什么废话，搞得好像她对他一直很冷漠无情一样。
　　但是她爷爷奶奶都在，她也不想点头承认，搞得她家长辈以为她好像对钱朝有什么非分之想一样。
　　她还在那边呆呆愣着没有回应，反而被提醒的人，突然对她笑的异常好看温柔，单眼皮眯成了无比好看的弧度，显得整张脸都很柔和，他悄悄摸了摸她的头。
　　“放心”
　　被摸头的人，一瞬间有些恍惚，她余光里，突然出现了滕西扬的脸。
　　怎么觉得钱朝这个笑容好像西扬哥，她摸摸头，撑着脸，回忆着刚刚那瞬间他们俩的脸。
　　滕西扬借着酒意，开口问道，“钱朝，你之前和几许一直都在S城，现在来了N市工作，是不是因为父母老家是这里的，所以想来这体验体验？”
　　这话说的巧，他想问钱朝为什么来，又扯出父母的原因，把意识有些混乱了的钱朝往这方面的回答上领。
　　他是为什么来N市呢？钱朝淡淡苦笑，想到了高中那段不知所措的时光，那时候一下子知道太多家里面的事情，关于父母本来是N市人，又为什么来S城，家里面的亲戚还有谁之类的问题，让年少的他不知道怎么处理，不过也是因为知道的这些真相，他才选择报N市的大学的。
　　“嗯，想更了解父母以前的生活，所以也在这边生活试试，认识父母以前认识的人。”
　　沈承淮听到这答案，满意的勾起嘴角。

　　吃完饭，钱朝陪沈承淮下了几盘棋，沈几许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还出谋划策。
　　“没想到你对棋也还挺懂的”，钱朝一边想着落子，一边夸着。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孙女”，她骄傲的一仰头，引得沈承淮哈哈大笑。
　　钱朝在一旁也欣赏宠溺的看着她，这眼神，沈几许没看到，却尽数落入沈承淮眼底。
　　滕西扬在一旁也笑的热烈，他不用说话，坐在那里笑，都已经是一副名画。
　　两人下棋，两人观棋，气氛不能再温馨舒适了。

　　把钱朝送走后，沈几许也上楼洗漱。
　　沈承淮和滕西扬并肩走向斜对面的一栋房子。
　　“看到了？感觉如何？”，年迈的声音开口问道。
　　“挺像，挺好的，没想到也挺坦诚。”
　　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房子里，偌大的客厅里，一个老人略弓着背坐在沙发里，看上去已经等待了很久，看到他们走进来，手撑着沙发慌忙站了起来，往他们俩走去。
　　“怎么样？他腿还好吗？”
　　“没事，他很好”，沈承淮回答道。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了？”
　　“是吗？”，老人的声音又提高了一度，“那他是什么反应？”
　　“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反应”，滕西扬在旁边说道，“起码不是坏的反应。”
　　像是稍微安心了点儿，老人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他现在很优秀”，沈承淮走过去拍拍那人的肩膀，沙发里的目光尽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