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初宇初十一

17、“你，这里人太多，谁担心找不到情趣，而我只能带来，无谓的情绪”

　　已经入夏，天气越来越燥热，沈几许坐在窗边，看着钱朝那一条【我要出院了，你个没良心的不过来迎接我吗】的短信，心情燥的不比外面冒烟的地好受。
　　她反复看着那一条短信，信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她不确定自己是想去，但是要表达出不情愿的样子，还是干脆拒绝，表达成可惜的样子。
　　想了许久，她看着以前的聊天记录，还是决定……去吧。
　　她和他的友情基础毕竟还在，不能因为觉得心酸什么的，就要放弃这个朋友吧。
　　况且……通过这几天，她也大概想通了。
　　沈几许紧攥手机，看着外面炽热的太阳，小声告诉自己：
　　“沈几许，你对钱朝那是错觉，你们还是最好的异性朋友，他不会喜欢你，你也不会喜欢他，你们不会在一起的。至于施然，她和钱朝关系好，是他们的事情，改变不了你和钱朝也是好朋友的事实。“
　　她每个字的声音虽然小，但是铿锵有力，最后用微微出汗的手心，回复了钱朝的短信。
　　【几点？】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沈几许比时间早了一会儿来到了医院，看到施然已经在那前前后后忙忙碌碌得和钱朝一起收拾东西。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施然就看到了她，笑着欢喜，温声细语的说道，“几许你来了。”
　　钱朝一副 ‘算你还有良心，我很欣慰’ 的表情，看着沈几许，开口说道：
　　“你来的挺早的，吃过东西了没？”
　　因为沈几许之前在国外养成的不良习惯，总是早上不吃东西，钱朝是知道的，告诉过她很多次早饭很重要，仍然不见成效。
　　沈几许摇摇头，“不饿”。
　　“哎，你没救了”，钱朝一副就知道你这破样的表情，伸手递过来包子和一杯豆浆，“我早上下楼买的，吃吧”。
　　“你这样子，会是你下楼买的？”，沈几许不可置信的开口，倒是气的钱朝不轻。
　　他可是吃过早饭，想到沈几许估计会不吃东西过来，专门自己跑下去买的，她就这反应？一点不感动，还讥讽他。
　　“爱吃不吃”，钱朝把东西随手仍在桌子上，感觉有一丝不开心。
　　这边沈几许意识到不对，谄媚的笑着，快速拿过包子，往嘴里塞，一边嚼着一边不清不楚的说道，“我吃我吃！”
　　看着她那急的满口塞着包子，话都说不清楚的模样，钱朝心情恢复大好，把她拉到床边坐下。
　　“坐下来慢慢吃”
　　沈几许吃了一个，余光瞟到不远处收拾东西的施然，觉得自己这样想想是不太好，她过来也不是吃早饭的，如今施然在这干活，她却在这吃东西。
　　说着把包子放了下来，往施然的方向走，“我待会再吃，先收拾东西吧。”
　　“你先吃吧，我没多少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不然你待会没力气晕倒了又是我们照顾你”，明明应该是句温柔的话，却被钱朝说的无比嫌弃。
　　施然其实没有在收拾什么了，她只是不想闲在那里，所以到处再弄弄。从沈几许一进来，她就开始仔细的听他们的对话，她知道钱朝早上特地下去买早饭，也知道钱朝刚刚拖着残腿收拾了很久，可是她也知道，这些，沈几许不知道。
　　她背对着他们，没法再抑制心中的感觉……

　　沈几许老实坐在那又吃了一个包子，不坐下来，还真没有感觉到饿，她快速的咬着，想说可以赶快吃完，不在这拖后腿。
　　施然洗洗手过来倒了一杯水给钱朝，有一下没一下，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几许，贺开远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呀？”
　　“啊？”，听到这个问题，沈几许还有一口包子在嘴里，一时发愣，嘴巴忘记了咀嚼，不知道怎么回答。
　　为什么要问她贺开远怎么没来，这样一说，好像他们俩是绑在一起似的。
　　施然反应的也快，看到沈几许惊讶的表情后立马补充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感觉你们最近好像经常在一起，所以顺口问一句。”
　　可能也正好提到这事儿了，钱朝忍不住开口问，“你们什么时候变成同事的，怎么也没听你提起？”
　　“不久前吧，我们算是半个同事，他是外聘的，过段时间可能就离开了”，沈几许继续说道，“你记不记得你腿摔伤的那天，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有关于他的事情的。”
　　沈几许想到那天晚上的那个问题，刚想开口告诉钱朝，就听施然在旁边说道，“你是不是喜欢她呀”
　　施然说的戏谑又轻飘飘，一听就知道是开玩笑的，可是沈几许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
　　钱朝知道她喜欢过贺开远，现在说不是，未免太惺惺作态，可是如果说是，她现在又不喜欢了。
　　一时间，沈几许再一次啃着包子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瞬间，有人在等着答案，有人在等着回答，有人在想着怎么回答,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听到房间里的白纱窗帘被外头的热风吹得拍打着彼此，沙沙作响。
　　半晌，钱朝开口打破了这腻热的安静，“沈几许你吃完了吗？该走了。”
　　他的语气里有充斥着不耐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存在的了无生息。
　　然而，施然听到了。
　　钱朝挣扎着要站起来，沈几许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扶着，手还在半空，就见施然快速冲了过来，已经稳稳架起钱朝。
　　沈几许识趣的走到远处，把行李拎着，却听钱朝在后面说，
　　“沈几许，你放下吧，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我自己拎。”
　　“没事儿，我可以……”
　　“怕你把我东西摔了”
　　“你……”，沈几许怒火没有发出来，暗暗用力把行李扔到沙发上，“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吧，就你这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
　　说着，沈几许利利索索得快速走了出去。
　　却不想走得太快，撞上了一个人。
　　沈几许揉揉额头，看着面前温情优雅，衣着休闲又端庄的人，有些惊讶的问道：
　　“贺开远，你怎么在这”
　　温情优雅的人，笑起来都格外的好看，“我上次听钱朝说他大概这个时候出院，来接接他，你也来啦？”
　　沈几许点点头，“跟你一样”，她轻描淡写的一句，省略了自己来之前的各种心路历程。
　　“你这是要干嘛去？钱朝已经走了吗？“
　　“没有，他那残样，走的慢，我去给他办出院手续。”
　　“那我跟你一起吧”，贺开远说着接过单子，迈步向办理窗口走去。

　　钱朝和施然都没想到一个人走的沈几许，变成了两个人回来，她跟在贺开远身后悠闲的走进来，十足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媳妇。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呀，刚刚才说到你呐，你就来啦”，施然笑盈盈的对贺开远说道。
　　“哦，提到我什么啦？”，贺开远饶有兴趣的问道，他舒润的眉眼变得愉悦好奇。
　　我的天……施然怕不是要挑事儿？
　　沈几许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她要是不说，就证明还好，她要是说了，那就是当场挑衅，让自己尴尬，希望不要走到这一步。
　　可能是感受到了沈几许炽热的目光，施然笑笑，语气缓和，“就好奇你今天怎么没来”
　　贺开远表面上礼貌的一笑带过，毕竟，他深究也探不出究竟来。

　　贺开远开车把他们一行人送到了钱朝公寓楼下，自己去停车，让他们先行上去。
　　看着要扶的钱朝，又瞟见余光里的施然，沈几许默默的退了一步。
　　沈几许还没来过钱朝N市的住处，想不到也是个低调奢华的高级公寓，想想钱朝之前说过的没人靠死工资养活自己，也大概不意外了他哪来那么多钱。
　　电梯停在30楼，钱朝腿脚不便的走着，沈几许跟在后面，施然扶着钱朝到了门口，径直的去按了门上的密码锁。
　　只是一遍，无比流畅，门就开了。
　　施然居然知道钱朝家的密码？沈几许想着，估计也是常来吧。
　　“你居然还时候用我的生日当密码，没有改“，施然的语气比平日更浓情蜜意一些，充斥着莹莹的感动。
　　钱朝笑笑，“懒得改了，正好人家也不好猜到。”
　　当初换这个门锁的时候，施然正好来N市找他，他想半天要用什么密码，施然干脆把自己的生日输入进去了，他也既来之则安之，觉得没什么不妥的。

　　但沈几许不知道这些情况，她只是觉得钱朝设置的密码，是施然的生日，这该是怎样亲密的关系，才会是这样。
　　钱朝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两句话给沈几许的心中带来了多大的激荡……

　　她愣愣的看着钱朝，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可是看了一会儿又害怕和他对视，怕他看穿自己现在的心思，怕他看到自己努力维持的面部表情突然坍塌。
　　她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钱朝和施然的关系好，她知道的，那些开导的话，她也告诉过自己千万遍了，眼看已经很有成效了。
　　可是，为什么只是一句话，施然一句轻飘飘的话，她的所有心里建设，所有努力的效果，都被打回了原形……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变得很奇怪，她自己也找不到缘由，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攥紧了般，深呼吸都透不过来气……
　　自己这是妒火中烧了吗？可是妒忌什么呢，她没有想过要变成施然，也不奢望钱朝也对她如此温柔美好，只是看到这些的时候，她只想逃……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在他们身边，仿佛特别的多余碍眼……
　　好像自己的存在打扰了他们……
　　好像自己的存在是个他们调侃的笑话……
　　好像自己的存在在他们身边，反而是多余的……

　　钱朝和施然说着聊着已经走到了客厅，而沈几许还在门口站着，迟迟不动……
　　“沈几许，你怎么还楞站在那，我不嫌弃你脚臭，快换鞋进来”钱朝坐在沙发上唤她。
　　施然噗嗤一声在旁边笑出来，沈几许只觉得无地自容，她知道这是钱朝的玩笑，知道是他一贯对自己的风格，只是……为什么要在别人在的时候这样说，看，她只会沦为温柔大方的人的笑柄……
　　哦不，那不是别人，那是他最好的朋友施然……
　　她的存在，可能对钱朝来说，就是调节气氛的，就像一个笨拙的宠物，被男主人调侃一番，为的就是博红颜一笑……

　　“铃铃铃”，沈几许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快速地掏出手机，接听。
　　可是听到那边交代的话语后，沉默了半晌，瞥了一眼钱朝，然后小声又坚定的回答，
　　“他不去！”
　　随后就挂了电话，她的声音坚决中又透露着一丝怒气，仿佛这三个字说出来后就可以把自己的不悦全都发泄一样。
　　钱朝被沈几许凶狠的一声吸引到注意力，转过去，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就听见自己的电话铃声也响起。
　　钱朝接听起来，那头是沈承淮和蔼可亲的语气，
　　“小朝啊，听几许说你出院啦，爷爷想叫你明晚来家里吃饭，但几许说你没空是不是？”，这下钱朝总算知道刚刚沈几许那发生了什么事儿，笑着撇看了沈几许一眼，一副你休想得逞的表情，语气谄媚乖巧道：
　　“我有空的，爷爷，我去。”
　　钱朝声音说的洪亮，仿佛是故意让沈几许清楚听到。
　　他看到沈几许气的暗暗跺了一脚，眼神幽怨犀利，只觉得好笑，不由的心情大好，好看的单眼皮眯成了更为迷人的形状。
　　“怎么了？你爷爷找你吃饭吗？”施然好奇地问道。
　　“不是，是沈几许的爷爷。”
　　施然在一旁，瞳孔放大，温婉的表情几乎快要快要藏不住底下的那层阴暗的不甘与怒气。他为什么会去沈几许爷爷家吃饭？难道沈几许于他来说真的还是那么不同？
　　她盯着背过去的沈几许，温柔的眼神藏着刀子一样的锋利。没事，以钱朝这性格来说，反而沈几许自己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钱朝一拐一拐的向沈几许走过去，
　　“干嘛，不想让我去啊？”
　　沈几许瞥了他一眼，“怕你贵人事忙”，说着转身，“我先回去了”。
　　钱朝手还伸在半空中，沈几许已经按了电梯，正好贺开远从电梯里出来。
　　“几许，你怎么在电梯口”,贺开远问道。
　　“我有事要先走了”。
　　贺开远看了一眼钱朝，又看了看往电梯里径直走去的沈几许，“钱朝，我先送沈几许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下次再来看你。”
　　说着，也跟进了电梯。
　　钱朝一个人在门口，慵懒好看的单眼皮下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电梯门上，他倚在门框上呆站了许久，突然觉得，很危险……
　　他和贺开远年少时经常一起打球，他看过他进攻的模样，胜利的模样，和不获胜誓不罢休的模样，仿佛是一种直觉，让他觉得，贺开远这一次，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