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如歌》边衍溪

6、第 6 章

　　夜色降临，一行人分两组打好两辆出租车，往沈清的酒吧进发。
　　简宁显然发现了新目标，紧紧的跟着姜俊。宋黎看着老板周一诺，有些畏惧，只好做电灯泡跟着简宁。
　　只剩了夏天和周一诺同乘。
　　一路无言，周一诺默默望着窗外街景，有些困倦。
　　夏天把一只耳机塞进她的耳朵，耳机里激昂性感的音乐，震的她心都漏跳了一拍。
　　你沐浴在碎落的月光里，那样耀眼也是可以得吗？
　　我有点性急，不是很温柔。
　　把你贪藏起来毁灭你
　　我要刻进你的心里，即使死了也要永生……
　　看着他的侧脸，周一诺忽然笑起来，原来这才是他的世界，火热性感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忧郁。
　　“听这个会开心点儿。”他低声说，光影斑驳映在他脸上，竟然有些隐隐的羞涩。
　　诚然，是开心些，这么热烈的音乐，确实使人振奋。
　　下车时，夏天给周一诺扶着车门。
　　等候在酒吧门口的沈清笑得嘴都合不拢，远远的迎上去搂着周一诺，满脸的暧昧好奇：“不介绍一下？”
　　周一诺悄悄拧沈清的腰，绷着嘴角的微笑：“小天这位好色的大姐姐是我朋友叫沈清。我们的新同事夏天。”
　　夏天被沈清盯得尴尬万分，只好慢走一步躲在周一诺身后。
　　沈清不死心仍回头问：“帅哥，你今年多大了？22？是22岁吧？”
　　看到夏天下意识的点点头，沈清哈哈大笑，开怀非常。
　　周一诺咬牙切齿：“疯婆娘，我招你惹你了？”
　　店里人特别多，光怪陆离的灯光，喧嚣轰鸣的音乐，年轻男女随意舞动的身体。舞池中心的小舞台上，白光耀眼，仿佛人间地狱，到处是群魔乱舞。
　　拽着夏天穿过人群，几乎被陌生男女的目光刺伤。
　　到了包间走廊，周一诺皱眉问沈清：“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沈清笑的十分暧昧：“你不知道？今天虐狗节啊。”
　　“光棍节？不是11月11号？”
　　“七夕啊周大小姐，国产的情人节呢。我以为你知道，才专门挑这个日子来宣布好消息。”
　　终被拆散的情侣，算不得好日子吧？
　　周一诺哼笑：“一年见一次确实应该把握时机。”
　　沈清拍拍周一诺的肩膀：“白老师都来半天了，赶紧进去吧。我给你们上酒去。”
　　沈清刚走，周一诺回头调侃夏天：“你要不要趁机找个伴儿吧。”
　　店里灯光闪烁，夏天被周一诺的笑容晃了一下，甜蜜柔软仿佛是旧日老友。以至于她沁凉的手松开时，心里会有一丝不舍。
　　周一诺推门而入，环视房间，人都到齐了。
　　第一件事儿便是坐在Michael身边，把缠着他聊天的姜俊隔开。
　　周一诺笑着回头对姜俊说：“你们几个年轻人坐一起，喝点东西出去跳舞好了。”
　　Michael搂住周一诺的肩膀，亲昵在她脸颊上吻一下：“你最近酷爱迟到。”
　　周一诺拍拍他的腿：“你最近也有些失分寸呢。”
　　“小气鬼，还生气。”Michael把头枕在周一诺肩上。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举动，他在向所有人正面承认他们的关系。
　　宋黎鼻眼观心连眼风都不曾乱飘。
　　简宁把握时机凑近姜俊：“一会儿咱们去跳舞。”
　　姜俊礼貌的笑笑，远远招呼夏天：“小天，过来坐。”
　　夏天点点头，却找个角落坐下，低头翻着手机，耳机绕过脖颈，另一只耳机在锁骨处摇晃。
　　周一诺有那么一刻晃神，他手机里的那首歌词是怎么唱的来着？
　　你沐浴在碎落的月光里，那样耀眼也是可以得吗？
　　我有点性急，不是很温柔。
　　把你贪藏起来毁灭你
　　我要刻进你的心里，即使死了也要永生……
　　他们的目光只接触了一秒，周一诺的手机就收到发来了新消息。
　　是夏天，他分享了一首歌。
　　周一诺低头笑出来，这算心有灵犀吗？
　　沈清推门送酒进来：“招待不周，好好喝，你们三位帅哥美女赶紧出来跳舞吧。”
　　周一诺娇嗔道：“老板娘怎么不叫我跳。”
　　沈清撇嘴吐槽她：“你好算美女？别吓跑我的客人。”
　　“老板娘说的好，今晚酒钱不给了。”周一诺嘿嘿坏笑。
　　“请帅哥美女喝酒，是我的荣幸。”沈清冲姜俊抛个媚眼。
　　简宁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姜俊插话：“老板娘一起玩儿吗？”
　　沈清微笑：“帅哥，你身边那个美女年轻貌美，不需要这么礼貌应酬我。”
　　周一诺瞄一眼简宁，嘴角含笑，不动声色给自己斟一杯，。
　　“老同学，你今天店里今天还挺热闹的。”
　　周一诺的酒杯凝在唇边，只觉得手臂千金重。她第一时间是侧头看身边的Michael，不速之客他一向最不喜欢应酬。
　　沈清的笑容瞬间敛去，慌忙转身。
　　Michael长出一口气，周一诺及时握住他的手安抚：“我来应付。”
　　Michael凑在她耳边低声调侃：“你到底是该换朋友还是换助理呢？”
　　陆明轩站在门口倒是神态自若，这个穿衬衫都要系最后一颗扣子的男人，他的严谨固执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明明通知了明天开会，明明一早通过邮件发了合作计划，非要此时此刻来谈！
　　宋黎依然低着头，仿似一切与她无关。周一诺冷笑，做的好，这场合是不需要她说话的。
　　简宁全身心都在姜俊身上，对门口的男人，也只是看一眼而已。转而又与姜俊耳语些什么，姜俊也配合着笑。
　　吴小天无意间抬头看到周一诺，此刻的她十分紧张。
　　她可是个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能转身就换上笑脸寻找新话题的人。
　　在她身边永远不用担心冷场，他们两人的时光中，哪怕是沉默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竟然因为门口这个男人紧张了。
　　“沈老板不请我喝杯酒？”陆明轩先开口打破僵局。
　　沈清尴尬的笑：“这是人家的聚会，我单独请你喝酒。”
　　沈清想拉陆明轩离开，又不敢动手，陆少爷一向最不喜欢别人和他身体接触。当下也只得焦躁的望着周一诺。
　　周一诺轻咳一声换张笑脸：“陆先生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陆明轩慢步走进房间：“白先生打搅了。”
　　Michael黑着脸，连笑容都欠奉：“工作的事儿你们可以单独谈。”
　　陆明轩疑惑：“据我所知白先生并没有和我合作的意愿。我们何来工作要谈。”
　　“那是为私事而来？是再次祝贺我们订婚？那多谢陆先生了。”
　　“也不算私事，只是想当面问问白先生，真的不考虑亲自和我们合作？”
　　周一诺接过话来：“陆先生是不满意ZYN是吗？如果不满意，大家就不要合作，省得彼此麻烦。”
　　陆明轩沉默下来，L服饰等不了，新一季媒体发布会近在眼前。
　　Michael意兴阑珊：“我该回去休息了。”
　　“宋黎，你送白老师回去。清姐，带我的同事们出去玩儿会儿。”
　　Michael临走抱了抱周一诺：“明天见。”
　　周一诺拍拍他的后背：“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开会。”
　　宋黎乖乖低着头跟着Michael出门
　　沈清赶紧招呼夏天三人：“来来，咱们出去跳舞吧。”
　　包间儿里的人霎时间走的干干净净。
　　陆明轩缓缓坐下，声音低沉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Michael肯做设计总监，你就该偷笑了。竟然逼上门来。”
　　“据我所知，你的zyn连设计师都没有吧？”
　　周一诺冷笑：“你的眼线真该死，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没跟你更新？姜俊，你应该知道，设计新锐刚得了大奖。我会叫他负责这一季的新品。”
　　陆明轩没再说话，周一诺却抓住了把柄，眼线的事儿他并没有否认。
　　周一诺与他对面坐下，懒洋洋靠着沙发背：“如此性急，这不像你的风格。”
　　陆明轩冷笑：“我知道你是故意拖着我，好玩吗？”
　　董事会的人天天逼上门来，不是电话就亲自拜访‘世侄啊，你得想想对策啊，发布会迫在眉睫。’
　　开始还客气，会说四字的成语，用古朴的称呼。
　　过阵子便指名道姓：“陆明轩，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各位这么想占茅坑尽管占啊！却并没人肯顶这道雷，担这个责任。
　　拖到此时陆明轩只能陪周一诺孤注一掷，新品失败不可怕，可恶的是她依然无时无刻拿捏他折磨他，这么多年毫无悔改。
　　周一诺哼一声：“我难道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拖着您陆少爷？我又不是嫌自己活的长。”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周一诺的脸，不曾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小表情。
　　她在说谎，她说谎的样子还像以前一样可爱。
　　她用这么这模样，骗了他四年，从开始在一起那天她每天都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四年里她从不和他争执，做什么都说好。
　　现在想来，是因为不值得有异议是吧？反正总会分开，那就曲意逢迎吧。
　　甚至亲密时刻，她的动情又有几分是真的吗？
　　大约从没真过，就像她自己说的，她从来都是为了钱。
　　陆明轩微笑起来：“你这是教我学着看开些是吗？最坏的结果又能怎样？也不至于是一无所有对吧？”
　　周一诺没有笑，拿出几分真挚态度：“放心，我欠你们陆家的轮到我来还了。”
　　陆明轩掏出一支烟，打火机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亮起，他的目光毫无温度。
　　烟雾在房间里弥散，周一诺厌恶的皱眉，忍不住咳嗽起来。
　　做她讨厌的事儿，竟然如此心情愉悦，陆明轩缓缓收起笑意：“你欠陆家的好算，你欠我的呢？”
　　外面音乐轰然，屋里的两个人，对峙一般的望着彼此。
　　周一诺不耐烦和他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往门口处走去：“今天七夕，你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儿。”
　　陆明轩把烟死死的戳进烟灰缸，那一星点火光瞬间消弭。
　　下一秒周一诺便被拽进他的怀抱，他按着她的后颈，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几乎是下意识的，周一诺非常顺手的环住了他的腰。
　　等她单手解开陆明轩第三颗纽扣的时候，陆明轩唇边非常明显的笑意，让她瞬间恢复理智。
　　然而一切都晚了，陆明轩的手正紧紧的环着周一诺的腰，而她的身体也正以十分热情的姿态，贴着陆明轩。
　　他罔顾她的挣扎，牢牢地把周一诺圈在怀里，锁骨硌着脸颊生疼的
　　陆明轩的手指划过她的耳廓捻过耳垂，凑耳边近似呢喃低语：“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她的理智几乎被击碎，她还记得，至少她的身体还记得他。
　　周一诺腿软的站不稳，分手都8年了，身体语言还是战胜了一切无聊的表白，他们太熟悉彼此，以至于一近身，身体的习惯先战胜了理智。
　　“陆明轩，请你放尊重些。”周一诺咬牙警告他。
　　他终于放开了她，竟然有些恋恋不舍。
　　“既然以后要合作，陆先生，我想咱们该保持一个彼此尊重的距离。如果你做了什么让我未婚夫不开心，你我就一起完蛋了，你懂吗！”
　　周一诺摔门而去。
　　周一诺怒气冲冲坐在吧台前质问沈清：“你叫他来的？”
　　沈清远远看着陆明轩低头走出房间，离开酒吧。
　　回过目光便看到周一诺嘴唇上口红斑驳，当下了然，知道她不过是发发无名邪火。
　　抽张纸巾给她淡然道：“偷吃记得擦嘴。”
　　周一诺就像被扎了一针的气球，瞬间半点气性也没了，赶紧拿纸巾匀开嘴上的口红。
　　“你好改行算命了。”周一诺恹恹的趴在吧台上。
　　沈清笑的清淡，男女之间一旦睡过，节操全无。
　　沈清在她面前，一子排开摆一套TEQUILA给她：“多喝几杯，心情会好一些。”
　　拿起那杯金色的液体倒入喉咙，喝到第3杯的时候，周一诺表情伤感的咒骂自己一句：“出息！”
　　喝到第6杯的时候，周一诺终于和内心里那么没出息的自己和解了。
　　她举杯对着空气安慰自己：“周一诺，开心点儿，会没事儿的。”
　　沈清再给她换一套，忍不住笑骂她：“是啊，神经病开心点儿。”
　　身后舞池里忽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周一诺醉眼朦胧转过头去看，借着闪耀的灯光一眼便锁定了夏天的位置。
　　舞台上耀眼的灯光，在他脸庞上定格，眼睫微垂，从鼻尖到唇角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肤，模糊又清晰，美的让人忘记呼吸。
　　这样的美人儿，舞跳的也那样好，简直天怒人怨。
　　沈清凑过来：“台上那三个简直人间极品，这是我开店以来，最热的场子了。”
　　周一诺这才注意到，原来舞台上是三个人，简宁姜俊夏天三人正在热舞。
　　简宁妖娆性感纠缠着姜俊，姜俊跳的倒规矩一双手只虚扶着简宁的腰，并不接触。
　　姑娘们跃跃欲试跳上台，绕着落单的夏天。
　　夏天却跳下舞台，越过茫茫人群，径直走到周一诺面前。
　　周一诺抬起头仰望他的脸，许是他的距离太近，只能看到他的肩线。
　　她递一杯酒给夏天，语气亲昵：“你舞跳的那么好，怎么不跳了？”
　　夏天接过酒杯，却不喝：“你醉了？”
　　周一诺叹气：“姐姐我酒量好着呢，只是喝多了，还不至于喝醉。”
　　夏天坐在她身边，忍不住笑起来：“有什么区别？”
　　周一诺拿起一杯同他轻轻碰一下，侧头微笑：“区别可大了，喝多了会夸你舞跳的好，喝醉了可是会和你一起跳的。”
　　“你什么时候能喝醉？”夏天好奇的问她。
　　周一诺微笑着摇头：“这辈子都不会。”
　　沈清递一杯水给夏天，很郑重的嘱咐：“帅哥，上面跳舞那两位，今天恐怕是靠不住了。你老板今晚只能交给你了。”
　　夏天点点头接过水来。
　　周一诺伸手去抢水：“别听她的，去玩儿吧，我自己能回家。”
　　夏天握住她的手：“没什么好玩儿的。不如现在回家。”
　　周一诺的手冰块一样，被夏天温热的手握住，不想放开。
　　在一旁看热闹的沈清咳嗽一声：“要回家就赶快，虐狗犯法的。”

　　大清早周一诺顶着鸡窝头盯着体重秤上的数字，悲痛欲绝的尖叫：“夏天！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说要放纵。与我无关！”夏天态度悠游依着门框。
　　“你倒是拦着我点儿啊！今天还要开会呢，我的脸……”肿成一直猪头去见前任，简直是人间悲剧。
　　“怎么拦得住，吃完了馄饨再来一客冰激凌，死活不肯回家，凌晨一点还逼着我带你去吃面。”
　　周一诺几乎绝望：“请问凌晨一点是哪家这么热情的面馆还在营业？”
　　“我们宿舍楼下，有个小卖部，老板亲自煮的，热情的招待了咱俩。”
　　周一诺咬牙切齿：“替我谢谢他全家。”
　　夏天忍着笑走去洗手间接着刷牙。
　　咬着牙刷穿着拖鞋，一件半旧的T恤脖子上搭条毛巾，头发蓬乱怎么看怎么像是居家大叔。
　　周一诺捂住脸，昨天晚上觉得丫的简直是天使降临的自己是疯了还是喝多了？
　　“对了，你昨晚说这次合作的设计主题有了，你还能记得是什么主题吗？”夏天回头提醒她，嘴角微挑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眼中全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神态。
　　她也不是全无印象，至少他还记得他们是翻墙进的学校，那种慌乱刺激还有些兴奋的感觉，他接住从墙上跳下来的周一诺，她还记得他衣领上清淡好闻的味道，令人难忘。
　　她也模糊能回忆起来，怕她睡在满是油污的桌子上，他用手掌托着她的脑袋。
　　至于合作主题，那是死也不会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