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如歌》边衍溪

4、第 4 章

　　Michael打开首饰盒子，照片滑落出来：“怪不得，气成这样。”
　　周一诺忿忿不平走过去拧他的脸：“你还笑，咱俩刚骗来的钱还没热乎呢。我可靠这钱救命的。”
　　Michael顺势搂着她的腰，仰头瞅着她：他什么条件？
　　周一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由他抱着：“什么条件，你还不懂？他要你负责L服饰的新品。”
　　Michael冷笑：“好大的脸，他怎么不上天。”
　　周一诺颓然坐在床上：“不和他合作，我就得和白夫人解释，怎么说？说我是奉旨勾搭小伙子？咱俩就真是一对儿道德沦丧三观尽碎的人渣了。”
　　Michael眯着眼，在周一诺额头曲指弹一下，笑的十分老奸巨猾：“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不能合作，可你的ZYN可以啊，真是人在家中坐，生意从天上来，今年的收益预期可以加上这一条了。”
　　周一诺并不开心：“我们中国人的原话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Michael倒不在意：“你这个人就是太刻板，前男友怎么了，人家都不计前嫌找你姘头合作，你就不能出手救他于水火？”
　　周一诺更不开心：“你以后少和沈清在微信上瞎聊。姘头不是个好词。我们通常含蓄的称呼为现任。”
　　Michael却不搭理她，拿出项链，命令她转过身。
　　周一诺仍然十分抗拒：“这不是项链，这可是副枷锁。我的ZYN连个正经能用的设计师都没有呢。”
　　Michael态度坚决：“你放心的带着，孙悟空搞不定，我给你弄个猪八戒先凑合用着。别忘了还有我这唐长老在。”
　　周一诺点头冷笑：好，你们这一堆人，带我上西天是吗？
　　周一诺再次挽着Michael的手臂，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陆明轩的目光只在周一诺勃颈处转一个圈，便转身离开了。
　　周一诺摸摸颈间的项链，冰凉的。她想盛世的脏东西戴一次也就够了，回头找人去退掉还能做一期医药费。
　　挺好，这笔买卖不算亏。
　　半天下来，周一诺妆都要晒脱了，有人举杯来祝贺她，她觉得对方杯子上映出的自己特别的萎靡不振。
　　在这样的时刻，见到自己最不想见的人，确实是输了，从神态上就输了。
　　她的母亲，周婵媛女士踩着细高跟，妆容精致姿态优雅，被人前呼后拥的出现在她面前。
　　周一诺看了Michael一眼，生无可恋。
　　后来沈清看到她和母亲的合影，毫不客气的评论:“你一脸想死的表情。”
　　周一诺捂住脸哀嚎：“我真没想轻生，我只是想补个妆。”
　　周一诺想此时此刻出现的周婵媛女士，十分符合她一惯的人设，从不给人留余地，从不考虑别人的心境。
　　白夫人很得体的接待了这位未来亲家，并且还善意的提醒故意落在后面的周一诺，去和妈妈聊两句。
　　散场时，宾客们目光飘飘忽忽总是要落在这对母女身上片刻。
　　Michael搂搂周一诺的肩膀，貌似在她耳边落下亲昵的一吻，实则是一句耳语：“笑一笑。”
　　周一诺微笑点头，白夫人就站在他们身旁，对他们的互动特别的满意。
　　终于，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花园里只剩了周氏母女相顾无言。
　　“你今天很漂亮。”周女士毫无意义的客套一句。
　　“您有事儿？”周一诺冷淡的回应母亲的客套。
　　“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周婵媛微笑着提出邀请。
　　周一诺想，自己真是出息了，从母亲到前男友纷纷像她抛出橄榄枝。
　　然而，周一诺并没有好奇心。
　　周家败坏，她抛弃女儿跟着老男人做外室，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
　　唯一庆幸的是，18岁的周一诺没有就此沦落，从陆明轩到Michael白，她花了10年时间，用一种勉强体面的方式回到这个社交圈子。
　　这次订婚前夕，周一诺见过不少人到白夫人跟前儿明示暗示。
　　周氏母女家学渊源，只会靠男人上位。
　　周一诺想，这些搬弄是非的人也是好心，眼光真是犀利独到，血统确实是会遗传的。
　　“怎么合作？我今年28了，叫我在男人堆里混迹，我早过了年纪，只想找个稳定的归宿。我的ZYN又只是个新工作室，盛世珠宝要找人合作也轮不到我们。如果想和Michael合作，也不该找我谈。我帮不上忙。”周一诺说的坦然，这么多年她只拿她该得的。
　　周婵媛仔细盯着女儿，她年纪不小了，却还有一种天真的耿直，眉眼间还有点儿像她的前夫，真是越看越讨厌。
　　周婵媛非常失望，觉得来找自己的女儿果然是个错误的选择。
　　周一诺很熟悉这眼神，她的母亲一旦觉得这个人没有用处的时候，就会流露出这样的目光。
　　失望中还夹杂着厌恶，周一诺想，她一定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周一诺礼貌的微笑：“祝您玩儿愉快，我得回去休息了。”
　　周婵媛几经犹豫还是叫住了她：“你顾叔叔病重听说了吧？”
　　周一诺没有搭腔，她知道或者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叔叔多了，又不止这一位。
　　周婵媛并没有别的可靠的人，只有这个亲生女儿而已，她低着头姿态优雅：“我陪他在这儿养病，最近有些麻烦事儿。”
　　周一诺想，真该叫沈清来看看自己这位母亲，快60岁的人了，这套示弱的功夫做的如此不露痕迹又优雅好看。
　　“希望您的麻烦能早日解决。”周一诺温和的笑一笑，转身离开。
　　她仍然记得18岁那年，母亲对她说过的话：“周一诺，从今往后咱们母女各凭本事生活吧。”
　　此刻，就如她当年对待自己一样平静，周一诺忽然对自己有些失望，她终于还是和母亲成为了同一类人。
　　吃过晚饭，白夫人约了周一诺闲坐。
　　周一诺打点精神应对，未来婆婆必定有话要说。
　　“你母亲没说什么？”白夫人颇拿她当自己人。
　　“只说顾先生在纽约养病。”
　　白夫人忽然笑出来：“你必定是没听她说下去。你这孩子也太耿直。”
　　周一诺讪笑：“我们母女本来也不十分亲近。”
　　白夫人欣慰的点点头：“有些人说闲话，可我看人是不会错了。”
　　周一诺有些感动，她是什么人，白夫人未必真不知道，这位长辈倒是挺喜欢她。
　　“顾家的长子这些年在盛世做的不错，无论是业界和公司元老对他评价都不错。”
　　周一诺只当是闲听八卦，顾夏阳的大名只要是长耳朵，心智又正常的人，应该都有听过。
　　一个能力十分出众的豪门二代，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
　　什么花心？女友多？这算什么缺点？这是明明是优点，不然广大的女性朋友们靠什么发财致富养家糊口。
　　“顾先生病重，听说顾大公子逼宫，逼着顾先生修改遗嘱。”
　　改遗嘱，看来势要将周女士赶尽杀绝，她有可能一无所获。
　　那也没什么，她当初跟着顾先生的时候，也是人到中年，并不算是青春美貌，要什么呢？青春损失费？说出这话来她自己估计都觉得亏心。
　　周一诺不过是敷衍的点点头：“人家的要求也正常，改与不改那是顾先生自己的事儿。”
　　白夫人看她并不关心，也就不再说下去，只改口：“新工作室刚成立，肯定一堆事儿要忙，要不要提前叫秘书帮你们定好机票。”
　　周一诺微笑：“听说您要回趟韩国，本来应该我陪着的。可惜工作室刚成立，我和Michael商量下，我先回去，让他陪您回韩国。”
　　Michael从楼上慢步走下来：“你和谁商量了？。”
　　周一诺脸皮奇厚被揭穿也不慌：“现在这不就是在和你商量？行还是不行呢？”
　　Michael走到她身边，捏着脸颊，似笑非笑：“行，你说行就行。”
　　白夫人坐看好戏，露出欣慰笑容。
　　周一诺拍掉他的手：“你说行就好了，皆大欢喜。”
　　Michael搂着周一诺：“母亲大人见谅，我得带她回房间商量点儿工作上的事儿了。”
　　白夫人憋笑：“好好商量去吧。”
　　Michael拖着周一诺进了房间，门一关就换张嘴脸：“你可真能行，转脸就把我卖了。”
　　周一诺这一天几乎累的散掉，一进屋管他什么脸色不脸色，大字躺在床上：“你刚拿了钱，你不得尽孝吗？”
　　Michael边帮她脱鞋边抱怨：“是你拿了钱，我在替你尽孝。”
　　周一诺坐起来勾他下巴：“不是冲你的面子，我有什么资格拿钱。所以孝心你去尽，事半功倍。”
　　说完话又挺尸一样倒下。
　　Michael在她身边躺下，皱眉毛：“去洗洗，都有味道了。”
　　周一诺疑惑的：“你今晚要睡这儿？”
　　Michael哼一声：“光拿钱不办事儿，你想的美。”
　　周一诺生无可恋：“咱俩事儿就不能改天办？我真心是洗不动了。”
　　“不能，你的金主外头盯着呢。把这事儿办妥当了，年底咱们连财务报表都不用给她看了。”
　　周一诺哭丧着脸爬起来，挪进洗手间。
　　他们俩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一个看书一个上网，彼此并不打搅。
　　周一诺打开微博，果然和Michael的订婚仪式上了话题，一个超级拜金女的故事就此闪亮登场。
　　周一诺把电脑递给Michael：“你看看你都什么眼光，选个什么人当未婚妻。”
　　Michael只撇了一眼，并不在意：“要不是你抱怨人到中年连个积蓄都没有，咱们用的着这么拼。”
　　周一诺想想也是丧气，都和前男友瓜葛上了，这人生也是不会再好了。
　　周一诺刚打算关机睡觉，一个陌生来电打进来。
　　听到母亲周婵媛的声音，周一诺猜想，周女士必然是走投无路了。
　　周女士说：“你顾叔叔给我个提议，我觉得还不错。”
　　周一诺考虑片刻，对Michael说：“你先睡，我去接个电话。”
　　她故意说给母亲听，她女儿身边睡着个男人呢，谈话的时候有些废话可以不用说了。
　　Michael说声好。
　　周一诺拖着疲惫的双腿来到洗手间。
　　“有事儿请讲吧。”
　　“顾夏阳要求修改遗嘱，遗嘱如果修改了，我就一无所有了。”
　　“然后呢。”天知道周一诺是怎么把那句‘和我有什么关系’咽回去的。
　　“一诺，盛世本来就该有咱们周家的一半。”
　　一诺？周一诺只觉得反胃，她们母女什么时候成了可以去掉姓氏呼唤彼此的关系？
　　“然后呢？”
　　周婵媛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周一诺的不屑一顾。
　　“别告诉我你的心只有那么大。一个工作室？你跟她儿子睡了8年就被一个区区的工作室收买？周一诺，你真不配跟我姓周。”她的声音冷漠阴沉起来。
　　“谁高兴姓周吗？谁稀罕姓周吗？”周一诺压抑不住气愤。
　　又不是她非要来到这个世界，有个为了钱绑架亲生女儿的父亲还不够！谁又乐意有个母亲叫周婵媛吗？
　　周婵媛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周一诺挂断电话顺手关机，她冷笑着看着电话，她幼稚？她远比周女士想象的还要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