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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   德韫见小儿闷闷不乐坐在椅子上,问道:“你这样垂头丧心的模样倒是新鲜,你且说说何事能把你这一锅热水凉下?”
      小儿听言,一把将手中的书扔在桌上,双手抓头,一副焦虑之态:“我恨这才华也分三六九等!”
      德韫“噗嗤”一笑:“你不一向自诩玙朝第一风流儿嘛,莫不是恨自己才华过高,一览众山小,太过孤寂?”
      小儿将头砸在桌上,问道:“你今日瞧到谢脁的文章了吗?”
      “未曾。”
      小儿缓缓转头看着德韫,生无可恋道:“我今日算长见识,天下竟有文章写的这般好的人!”
      “你这一说,我待会儿定要拜读一番,从前太傅虽都赞过谢脁的文采,我却一直没什么机会瞧见。”德韫在一旁坐下,拍着小儿的背:“不过我虽不知他文章如何,却知你的文采亦是常人所不能及,不要妄自菲薄。”
      小儿其声若泣:“方才不小心见着他的文章读来只觉得荡气回肠惊为天人,我往日那些颇为自得的小文与之相较,作厕纸也闲干燥。我还安慰自己,是因为自己素来懈怠,未将才学发挥的淋漓尽致,才落人下风,于是越想越不甘心,便也想写一篇如此与众不同的文章,谁知一下笔,脑子里都只有他的原文,我写的什么都是旁门左道,只有他的好,文章竟越改越像他的。”小儿一长叹:“从此我万万不敢再写了,写他不过,出来总要被人笑话,不写了,不写了。”
      德韫正要安慰,谁知曲靖年偷听到这番话,进屋讥讽道:“如今你知道你那些所谓的真知灼见都是班门弄斧了吧?这天下人才多了去,唯有你还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太傅愿惯着你,你还真以为自己睥睨众生,可笑至极!”
      小儿被戳到痛处,德韫如此说也就罢了,这曲靖年也来嘲笑,实属落井下石,顷刻怒火中烧,回道:“呵,何时准你这九等也来笑话别人?”
      “我九等?你那些文章只一味标新立异博人眼球,毫无章法可言,简直狗屁不通,我九等,你就是下九流!”小儿立刻爬上桌子朝曲靖年飞奔了过去,抓着他的衣襟,只听的小儿怒吼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曲靖年也是血气方刚:“你就是下九流,你们全家都下九流!你爹你兄长都下九流!都是靠杀人性命飞黄腾达的罗刹!”说着二人皆激动了起来。
      小儿一把将他扑倒在地:“你们的命是将士们拿自己的换来的!你们这些富贵闲人,忘本倒是比别人快!没有我卫家和将士们在沙场拼死拼活,你们这些米虫哪有力气说些诋毁别人的话。”德韫见状不妙上前劝小儿松手,小儿哪肯,只揪着曲靖年的衣襟:“他今日不向我卫家道歉,不向大玙众将士道歉,不向那些战场上的英灵道歉,我誓不罢休!”
      曲靖年也争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今日骂得是你卫家,你卫家何德何能能代表众将士!我的命是他们给的,你们的难道不是吗?你们还狼心狗肺的将他们当作人肉城墙和棋子勒!”
      小儿心里愤懑,气血上涌根本不能忍,挥拳便打下去:“我爹我兄长都是国之英雄,岂容你污蔑!”二人便效他们的父亲一样也撕打在一起,可是大人总归知道分寸,他二人却只知搏命,拳头落在身上也不觉得痛,嘴角流血也不觉得心疼。德韫在一旁根本插不了手,正犹豫要不要叫人,那谢脁突然出现,一脸目瞪口呆。
      德韫赶忙对他喊道:“快上前拉住他们!”于是他们上前将曲靖年和小儿拉扯开来,谁知刚一拉开,曲靖年将鞋子扔了过来,二人复又厮打在一起,再拉开,小儿又趁人不备推他一掌,二人再又厮打在一起,如此往复,总停不下来。劝架的两人都有些力不从心,只见那谢脁喘几口气不死心又去拉那小儿,正巧小儿正欲往后攒力出拳,不想一拳打在了谢脁脸上。
      谢脁眼前一黑,晕头转向,只觉得鼻子发痛,难以呼吸,正要去摸摸鼻子,低头却见一滴滴赤色的血液滴了下来,他失神片刻,复又方寸大乱,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其余三人听声皆不明所以望着他,只见他血混着眼泪鼻涕,脸上一幅山河沟壑图,大张着嘴,将五官挤到了一处,鼻口糊着鲜血,三人皆看傻了,德韫还抱着曲靖年,曲靖年还揪着小儿的头发,小儿的肘击停在半空。
      最后小儿和德韫回神忙上前探查谢脁伤势。德韫看他鲜血直流,便要带他看大夫,小儿知道闯祸,在旁不敢发声,只屏息望着谢脁,取了手帕要替他擦去血污。而谢脁心中满是委屈和慌张,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不许你假好心!”
      小儿支支吾吾:“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是成心的!”谢脁哭喊道,他心中越想越悲愤,小儿张狂与人打架,干自己什么事,恨只恨自己单纯去作和事佬,平白被打,如此一想,往日的积怨也都喷涌而出:“你做事为何只顾自己痛快?!不知道瞻前顾后吗?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获得杨太傅的偏爱!”小儿一愣,不知谢脁说这个干嘛,只听他又哭诉道:“凭什么我通宵达旦写的文章,太傅不置一评,只随意夸奖几句,你的就爱不释手!你任性说的胡话,他背后也要夸你有见地,你就这么爱抢人风头,爱夺人所爱吗!你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资格!太傅疼爱的明明应该是我!”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反应。
      谢脁忽而将蹲在地上的小儿一把推倒:“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太傅都是你害走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不会……”德韫见谢脁神情愈加激动,赶忙拉住他:“冷静!此时争斗无益,你的伤势要紧。”
      小儿本误伤谢脁心怀歉意,又想起杨太傅已不在身旁一事,揣测起若太傅在,他又如何做,动情处不禁酸了鼻头,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可此时自己即害太傅远离王都,又不听教诲屡屡惹事,实在没有脸面哭,只得把眼泪憋住。
      一旁的曲靖年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恐不好收场,打起了原场:“方才不是我和这混账算账吗,你怎么也掺一脚了?不如我出个主意,我将他抱住,你替我使劲,揍的他鼻青脸肿可好?”小儿听言会意,佯装发怒:“看不出你这等好计谋,还会趁人之危!你我的账还没销呢,算了算了,今日我是缩头乌龟,”又转首对德韫说道:“德韫你抓好谢大爷,我恐寡不敌众,要先撤了!”
      德韫回道:“你就是万恶之源,你挑起的事还敢撩担子?快,你帮我背着谢脁去找大夫,若他有一点儿颠簸,一丝埋怨,八十大板!”
      小儿应承:“得得得,今日你们都是大爷,我是龟公,任人差遣。”似又灵光乍现,对曲靖年说道:“不对啊,你不是大爷!今日之事,有你一份!快同我一起接客,谢大爷若怪罪我,你脱不了干系!”
      曲靖年脸一转,气一呼:“神气!”话虽如此,却也过来将谢脁扶起。小儿将谢脁背起,步履蹒跚找大夫去。谁知路过一个水池,谢脁非要看看自己的伤势。于是小儿将他背到池边放下,谢脁望着水面上自己狼狈不堪,心中不悦,呼人要手帕洁面,谢脁呈上自己的,谢脁嘴一撇:“不要你的。”曲靖年忙应:“我这有,我这有!”便跑着送去,不想路上有块不易见的石头,他一个趔趄只往谢脁扑去,小儿反应倒快,将谢脁一把推走,自己却和曲靖年一起滚进了池子。
      起初二人还尽力挣扎,可毕竟刚打完架,不一会儿便精疲力竭沉下水中。案上的人和风景的线条在二人眼中扭曲,周遭的景象渐渐模糊,只剩赤日不湮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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