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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祸兮福兮两仪变化 ...

  •   秋天的夜早早挤走了余晖,东日寸寸落,西风阵阵凉。两小儿坠池后,德韫忙唤来周围的侍卫小厮,一番手忙脚乱将人救起全送去学堂内置的医馆,又派人各通知两方的家长。德韫之后便被遣回宫,谢脁留下包扎伤口。
      幸而救援及时,落水二人并无大碍,只是劳累非常,已沉沉睡去需要休息片刻方可归家。卫父和曲父得信早早来了,在医馆大堂对坐两侧,装作神闲气定的模样,私下却常用余光勘探对方。二人之间虽未剑拔弩张,但气氛诡异非常,只弄的旁人非常不自在。
      倏尔“吱吖”一声,原来是鼻青脸肿的谢脁处理好伤势出来了。谢脁偷偷四下张望,发现家中果然并无一人来接,难过无比,但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垂头丧气失了谢家颜面,便故作坚强向卫父和曲父作揖请安。
      曲父回道:“脁儿不用多礼,你身负伤情,该要多多调养才是。”卫父亦附和:“谢家小子,你素来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想来这次定是我家小儿胡闹殃及了你,你莫要怪罪啊,改日我便携他登门致歉。”
      谢脁应承:“多谢曲伯父和卫伯父关心,我的伤势并无大碍,倒是他二人严重许多。”
      曲父将他扶到椅子上,轻声道:“你无事便好,一会儿待年儿醒来,你同我一起走吧,”又踌躇道:“脁儿,伯父心中有一问,不知你时下可有精力回复?”
      谢脁明白曲父要问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心中不免一番斗争。本想将自己害人落水的部分藏下不说,却受不住内心谴责,终又带着哭腔将事情原委一并托了出来。谢脁神情有些激动,曲父一直摸着他的背宽慰他,一旁的卫父则是凝神静听。待谢脁讲完,曲父只安慰道:“你受难了,被人拉下水,白白吃这遭苦,可怜呀。”一旁的卫父听言只一拍桌,吓了众人一跳:“谢家小子,你糊涂!”谢脁听言心下惶恐十分,急忙往曲父身后躲,只听那卫父又接到:“即是打架,总归有一人打赢了是不是?你快说,谁打赢了!”卫父这一问,众人目瞪口呆,谢脁也抽动嘴角,哆哆嗦嗦难以开口,后又道:“可能,也许,只是当时局势太乱,应该是,看起来曲靖年些许落下风。”
      卫父听言松一口气,四肢便瘫软在椅子上:“如此便好,没事没事了!”曲父回道:“卫青颂你这是什么意思?孩子打架,你不关心孩子,倒管起这些了。”
      “哼,小孩子家家本就冲动些,与人争气斗勇乃是天性,不用大惊小怪,只是这输赢吗,赢了总比输了好是不是?”卫父侧身瞧着曲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曲父不忿道:“我算知道你家两个孩子都像谁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卫父不耐烦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名头我担当不起,还是让给您老吧!曲贤弟啊,我知道你是文官不好动手,可你总归也要教教靖年强身健体的功夫才是。莫不要让他和他爹一样自不量力。”
      “谁自不量力了?我还没说你们这些武官头脑空空,四肢健壮呢!好好的道理不说,非要动手动脚。”
      “我们哪不讲理了,我们说了这么多道理,你们听吗?只把耳朵堵住,胡搅蛮缠!”
      “你才胡搅蛮缠!”
      “你血口喷人!”
      “你颠倒黑白。”
      二人复又吵的不可开支,内室的两个小儿也早就醒来,一同睁着葡萄大眼盯着屋顶大梁发呆。只听小儿长叹一声:“哪里都不清静。”
      旁边的曲靖年接道:“我家爹爹只有和你父亲呆一块才不清静。”
      “你怎么醒了?”小儿问道。
      “我早就醒了!”
      “那你为何不出去?”
      曲靖年没好气回道:“我又不傻,早出去被带回家是要被打的!晚点出去,到家也是睡觉的时辰了,运气好的话,他累的蒙头大睡没空理会我,一夜好梦说不定还忘了今日种种,你说我为什么不出去?倒是你,无论怎样,你父亲那暴脾气总要打你的,你早晚出去都一样,何苦留这里挨饿受冻呢?”
      小儿又一叹气:“我总归贪恋红尘的,不想死的这么快,你且让我苟且偷生一会儿。”曲靖年听言嗤笑一声。不一会儿二人又都闭眼长吁一声,打算再补个回笼觉。可惜外面,卫父和曲父实在太吵,二人心烦意乱根本无法歇息。
      那曲父平日看起来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大玙虽疆域辽阔,物资丰厚,可国民亦有千千万,大玙朝之所以繁荣昌盛,鲜有起义,便是因为国中粮食充足,只有喂饱了百姓,百姓才会乖,才会听话!如今你鼓励经商,五谷产量锐减,再遇上饥荒之年,国内粮食储备不足,便需外交向他国借粮,免不了受制于人,更避免不了灾民在饥寒交迫中揭竿起义。”
      卫父:“你说的这些事我都懂,可是你真的想看玙国种几千年的地吗?如今货币流通,各国贸易频繁,这不仅是我国之大势,更是今朝之所趋。我玙国若不趁此时改革,难道要等着落人于后再求着别人提携吗?你担忧粮食储备问题,好,我同意,这个问题确实亟待解决,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解决,可你为何总要针锋相对呢?我第一次递折子呈改革之策,你翌日就领人在堂上冷嘲热讽,加以诋毁,曲灵,这是你作为朝臣该有的态度吗?你这纯粹是添乱!”
      曲父听言一时语塞,竟不知从何说起,支支吾吾说着:“可这,历来政策皆需多加研讨,若一味任你摆布,这新策最后是什么模样,无人知晓,只有我率众与你辨驳,如此几番,新策才会愈来愈圆满,再说你那新策确实有些问题,所以我,稍稍苛刻了些。”
      “苛刻?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已经不是辨驳了,而是胡乱憋着一口气与我作对?过犹不及啊,我且问问你,你如此据理力争,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百姓?”
      “我,我,我当然是为了黎明百姓!可是,现在,我却有些不知了。”曲父气势大减,径直坐在椅子上,扶额嗟叹,卫父只怒睁着牛眼看着他,屋内是狂风暴雨后的宁静。
      “这混小儿就会添乱,还像个豚猪会睡觉,我去叫叫他。”卫父率先打破僵局,迈步去唤小儿。
      听到声响,溺水二人赶忙装睡,小儿更打起了呼噜。卫父进屋在塌旁冷冷盯着,小儿便觉得有如泰山压顶,打的更加勤奋。
      “你说,我是揪着你耳朵起来好呢,还是拿苕帚把你打起来呢?”卫父说罢,小儿心中凉风习习,呼噜顷刻止住了,装作大梦初醒,伸着懒腰道:“呀,父亲,你怎么在这。”卫父一声冷哼:“同你哥哥一摸一样,”又转身对曲靖年说:“曲家小子,你也别装了,太晚回家,你娘该不留饭喽。”曲靖年听罢也知瞒不过去,起身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声笑:“卫伯父好!”
      回到大堂,曲父还是魂不守舍的模样。曲靖年连唤几声爹爹总归叫回了三魂七魄,于是曲父领着谢脁和曲靖年二人,卫父扯着小儿各自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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