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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春雨润如酥(4) ...

  •   楚之平对于太子的质问,这次倒是显得淡定:“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皇后要陷害云氏。”他说着,将锐利坚毅的目光射向众人:“但是,前几日宫里有个犯了事儿奴婢,或许能解释清楚。”

      他侧头示意自己的属下,属下也即刻领命,快步去殿外。殿内霎时变得很是安静,云珩依旧跪在光滑的地上,面容上是淡淡的笑意,抬头道:“这件事说到底,是我与皇后之间的事,而如今殿堂之下我只有一人,或许有人会说我恶意诬蔑皇后,那不如请皇后来此殿上。与我对薄公堂!”

      钱陌城看着殿下云珩清淡含笑的目光,恐云珩有诈,当即就道:“皇后凤体微恙,不能来此殿堂。但是那日所发生之事,物证人证聚在,也可对簿公堂。”

      崇德帝届时方慢慢点头,沉吟道:“皇后这几日身子弱,还是不要来回奔波,以免受了风寒。”

      云珩道:“这可是陛下与钱国公说的,那便好。”

      云珩这般迂回询问,无非是要他们承认。免得日后又会以皇后不在殿堂,未有亲身对峙,楚之平刻意维护,故皇后深受不公对待这般糊涂话来。

      云珩又是不动声色地确认一遍,当着这满堂文武,这话也算是安稳了。

      时间这般算来,几个属下把一个奴婢拖着进了殿内。那个奴婢身上有酷刑加身后的伤痕,身子似乎孱弱,被他们拖进来时,压根动弹不得。

      楚之平冷冷看着奴婢被拖到殿中央,一旁官员已站出来道:“楚之平你大胆,天子圣地,你竟然也敢把这种污秽肮脏的东西,放在这里。简直是胆大妄为!”

      “再胆大的事我也做过!”楚之平恨恨出声,随即又转身对崇德帝道:“陛下,臣今日带这奴婢入殿,不是侮辱君王之意,只是因为这事与皇后有关。”

      “什么。”崇德帝问道。

      “这个奴婢是在前几日,侍卫巡逻城门时,发现她意欲逃出皇宫,所以被侍卫抓下。”楚之平见属下已拿了一桶水来,自个儿便取了凉水,哗啦一声直接扑向那个虚弱的奴婢身上。

      本来神志已糊涂的奴婢,因为冰冷彻骨的凉水,而一下子惊得大动起来,发出惊恐的叫声。随后被属下扶起来,直直面对着崇德帝。

      “也是因为这个奴婢,臣一直对皇后一事颇有疑惑,”楚之平随后又转身对太子道:“太子爷往日也曾常去朝凤宫请安,想必这个奴婢应当觉得眼熟吧。”

      太子冷冷的眼眸看着那个奴婢,他隐约有些印象,好似是母后身前伺候的奴婢,已有些年头了。他不置可否,只淡淡地点了头。

      楚之平随即笑道:“这个奴婢那日收拾了包袱想要离开皇宫,臣觉得这个奴婢举止委实可疑,便带回了军机处审问。”他顿了顿又道:“没想到这一审问,审问出了大问题来。”

      崇德帝那双眼如同云遮雾罩般令人难以看透他的深意,他习惯性地眯了起来,询问楚之平道:“什么大问题,爱卿快说!”

      楚之平淡笑道:“我想,这话还是让这个奴婢本人来说吧。”

      随后已看向那个奴婢。

      那个奴婢感觉身上疼痛灼热,神志恍惚,但仍是睁大了眼睛去看周围的人。这宫殿极其宽阔敞亮,四周围着的皆是官臣,令奴婢心中慌张。

      却又因为楚之平示意的目光,令她不得不开口道:“奴婢是朝凤宫的人,在皇后身边伺候了五年多……”她这般颤颤巍巍地说着,慢慢抬头去看跪在身侧的云珩,随后又道:“前几日皇后命奴婢准备锐利匕首,奴婢心里很不明白皇后要做什么。但是还是如实准备了匕首……后来皇后忽然邀请云氏入朝凤宫叙旧,奴婢那是正在内殿清查物什……无意之间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殿内极其安静,那个奴婢咽了口水,又断断续续地说道:“先前确实是叙旧……但后来皇后说要置云珩于死地,再也不愿用迂回方法……奴婢那时看到皇后亲手将匕首刺入自己时,已呆住……奴婢那时很怕……”

      “一派胡言!”钱陌城已忿然出口:“你既然是皇后的侍人,为何要诬陷皇后。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敢出言诬陷皇后!”

      奴婢又颤微着:“奴婢所言确实属实,倘若所说之事是假,天打雷劈!”她不由语气重了几分:“后来终究还是被皇后发觉……奴婢自知必死无疑,早一步想逃出宫,没想被捉住……”

      奴婢说着,已啜泣出声。楚之平见到,随即又道:“陛下,这奴婢所言虽不可全信,但是她确实出自皇后宫中,或许这当真是她亲眼看到的。”

      话语刚落,又掀起一番议论。

      这个奴婢的所言,如同惊天劈雷,着实给朝野官臣打得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似乎料想不及,这件事已赫然出现了转机,着实诡异。

      在略有嘈杂的时候,云珩已冷笑出声:“皇天终不负有心人,奴婢所受的苦,终究还是有人能为我平屈的。”

      她说着,那清秀眉眼中已慢慢地流下泪水,颇显得楚楚可怜。她一面说着,一面为自己褪下外衫,露出肩头及其背后,触目惊心的鞭痕。顿时引得朝臣惊讶出声,有的甚至扼腕叹息。

      “奴婢遭受不白之冤。”云珩轻轻将衣衫拢至胸口,只露出光/裸的后背及其纤瘦的锁骨,上面的伤痕甚至还微微渗出了鲜血。她继续道:“奴婢当真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陷害奴婢,更不明白华然公主为何要对奴婢出此狠手。”

      她说着,慢慢合拢衣衫,挡去那春色。随后又道:“奴婢也曾想过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奴婢相信这东漠律法,绝不会令无辜的人,如此含冤而亡。所以不顾一切都要上此殿堂,为自己平冤。现在看来,奴婢这次选择是对的!”

      她的话字字句句都含着深情,为自己的冤屈而遭受此对待,如此的不公,口语之中满满的皆是心酸苦涩。

      有的官员为这样微弱女子的境地,觉得愤愤不平。但是也有心思细腻的官员,却听出了这里头,更深层的意味。

      云珩这番话的意思,明着是在向众人诉诸自己的事儿,暗里深层意思即是,这东漠律法摆在这,就得一视同仁,不论是微芥如奴婢,还是尊贵如皇后,一旦犯错就需要一视同仁。

      倘若崇德帝在这件事情上,执意要护着皇后,那么这东漠律法岂不就是一纸空文,岂不是令天下苍生心生寒意。

      崇德帝沉默地坐在龙椅上,手中还捏着大串的念珠,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到了最后,他终究还是要插手这件事的。

      “皇后受伤一事,已过去久远。再而言之,那是殿内只余皇后与你二人,如今公堂之上,各有说辞,当真是难看透。”崇德帝道:“既然皇后也无大碍,而你也遭受了皮肉之苦,你俩二人都已受到痛楚,就当是还了,那不是挺好。”

      崇德帝说出这番笑谈,令官员们猜不透这皇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而顾襄城已冷冷抬眼,眼神之中清透如月,早已将老皇帝的心思看透。

      他的做法,也不过如此,权衡朝堂势力,令自己在位之时,能有安详之日,

      云珩对崇德帝这番笑话,不由地已弯了弯唇角。他的这番话,幽默无理却又能将这案子,不动声色地抹去。

      只要这些大臣们,不再上奏关于此案之事,今此一过,将不会再有任何口舌。而且崇德帝他的目的,业已达到,岂不是一举两得。

      楚之平随后又双手作揖问道:“陛下,不知道陛下该如何处理云氏案子。”

      崇德帝深沉眼中沉浮着算计:“爱卿可是对这事,还上心?”

      崇德帝都已问出口,楚之平也是个聪明的鲁莽人,回道:“臣希望将这奴婢带回府中。”

      “什么!”

      钱陌城对于适才的事,已是心中不满。这是是自家女儿有失稳妥,他本愿出手扳回一城,不想他们竟然还留了那么一手。但幸亏陛下有意辞退此事,皇后方未收到伤害,只是……云氏这人,竟还不死!

      “作为拥有罪籍的奴婢,怎么能成为家奴。”钱陌城冷眼提醒他:“我想楚将军怕是战场上的多了,忘了这皇宫里的规矩了!”

      楚之平则淡定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奴婢,往日来我战功回都,陛下也不是没送过美女佳人,这次不就是个奴婢,怎么钱大人就这么大意见了?”

      钱陌城就道:“就如同将军所说的,不过一个奴婢,将军又为何非要不可。”

      云珩微微收敛了眉目,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不觉得惊讶。

      而朝员中,凤知酒顾襄城等人,却对楚之平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倒是有点意料之外。似乎并未想到过,楚之平会选择将云珩带回府中。

      崇德帝见得殿下他们二人又有口舌之争,当即道:“不过就是个有罪籍的奴婢,将军若是要她,拿去便是。”

      虽然有很多事,都在云珩的意料之中,但是听到崇德帝这番话时,云珩还是忍不住的,心底翻涌起苦涩酸意的痛楚与哀伤。

      她往日慈爱的父皇,与自己有骨肉之情的父皇,有朝一日竟会对自己这般淡漠,甚至愿意随意送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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