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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春雨润如酥(3) ...

  •   当云珩再一次步入这皇宫时,她的心中再也激不起任何情绪。她目光冷漠看着这皇宫,自己脚下的路一路延伸至深处,那里有亭台楼阁巍峨辉黄,还有许多受旨而入宫的朝臣。

      顾襄城与她并肩而行,他身形挺拔颀长,穿着一身清雅干净的月白锦袍。云珩并未侧目凝望他,却默默用余光去感知着他的举止。

      云珩虽神色平静却心中担忧不已。她害怕待会儿的对峙之中,若是知酒邺离突然插手此事,必然不妥。再者,顾襄城也是她的担忧之一,云珩实在不想让他受到无妄之灾。

      远处高大城墙上,传来沉重而悠扬的鼓声,朝员们的步伐变得急促,因为这次朝会时间将要到来。而云珩被顾襄城轻轻握住了手,不由步伐也变得快了些。

      殿内两侧站立的依旧是官臣,殿台最顶上坐着的,也是象征这王权巅峰的代表:崇德帝。他面容肃穆,眼中沧桑不改也城府未改,眼神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云珩,显露出的是极少人能明白的,算计的神色。

      “奴婢云珩,有莫大冤屈,望陛下能秉公任直,为奴婢平反冤屈!”云珩说着,已双手伏地,重重地向崇德帝磕了一头。

      崇德帝问道:“有何冤屈。”

      云珩抬头,眼底攒聚着坚毅的目光,直直望向崇德帝:“奴婢被诬陷谋害皇后,却因苦无证据而遭受无妄之灾,更是在牢狱之中,遭到他人的刻意殴打,冤屈在腹却无法向任何诉说,也无人听信奴婢卑贱之言,苦不堪言。”

      钱陌城他站在殿下前首,对于云珩所说的所有都听着。手负在身后已不由得攥紧。钱皇后终归还是未能忍住心性,这次所做的事,到底还是走错了一步。

      虽对自家女儿所做之事,极不赞同,但他还是站出来道:“那日殿内只有皇后与你一人,而后来皇后身负重伤,而你却安好无虞。更甚至有奴婢冲入殿内时,亲眼目睹你掷下匕首,手中沾满鲜血。证据确凿,你还不承认!”

      云珩却冷笑出声:“眼见不为实,耳听不为虚,众人可都知道这个道理。”

      钱陌城继续道:“那敢问,如何眼见不为实,耳听不为虚。”

      云珩微微将目光侧向恰好站立自个儿身旁的楚之平,楚之平接受到她的目光,从容淡定地站出来。

      “陛下,请容臣解释。”随后楚之平微微行了宫礼,慢慢道:“按照宫廷规矩,入殿面见妃嫔等,都需由侍卫搜身查看是否携有危险之物,入殿时更需将手持刀剑卸下。”

      “爱卿说这宫廷规矩,与朕的皇后受伤的事儿,有何关系?”崇德帝将目光又落到楚之平身上。

      他并非不懂楚之平说这话的意思,只不过是需要经由楚之平的嘴说出,而自己只需要做那个秉公任直且愿意装糊涂的君王。

      楚之平继续道:“有这东漠宫廷规矩,云氏需要侍卫搜查之后方可入殿,那么试问那日殿中黑靴匕首,究竟出自哪里?”

      此言一出,众官臣都一瞬间交头接耳起来,殿内一下子变得嘈杂喧闹,议论纷纷。

      云珩侧耳听着他们的话,嘴角的嘲讽笑意不由默默变深。钱煜秋那日故意的陷害,确实是令云珩无话可说。甚至对于破绽她都不屑掩藏,也无需隐藏。不过是因为她明白,朝廷官臣哪一个敢和这树大根深的钱家作对!

      所以殿下朝臣并非都是废人,早有人能从这皇后刺杀案中,看到了明显的蹊跷之处。而无人指出,任由云珩遭受不白之冤,无非是在为自个儿的官职地位所担心着。

      一旦提出其中疑点,则是公然与钱家作对。而这朝中除却凤家,公子家等几个世族,其余的官员大抵都分属于个个党派。自然不必为了个贱婢,而自毁前程。

      楚之平语气铿锵有力:“再者而言之,殿内之中既发生刺杀之事,为何毫无声响,直至皇后身中匕伤,殿外奴婢方能听到。”楚之平说着已赫然转身面对众百官臣:“我所提出来的疑问,不知道各位官老爷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楚之平可以说是戎马一生,当初只是做着小小亭长,后来因战乱突生,他投军入伍四处征战。战场之上的他骁勇善战,他经历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赢的战争可谓是数不清。也因此,他的军位如同青云有平步之势。

      而他甚少读阅书籍,也极讨厌与文官打交道,楚之平一向觉得自己与他们相处不过就是打口水战,非得绕个十七八弯,需凸显出他们为文官的特征后,方行正事。

      故而他总会以“官老爷们儿”来嘲讽他们。

      “既然是要刺害皇后,这贱婢就当然会有所行动。”钱陌城身侧一个官儿也站了出来:“既然她有这个心思,也定然会好好的计划着,费尽心机地将匕首藏于身上,带进去。”

      楚之平则冷笑问道:“那敢问费大人,皇后要召见云氏,说是忽然想与云氏叙旧。事出突然,云氏如何能在短促的时间内,想出安全稳妥的法子。”他顿了片刻又道:“再说了,费大人说云氏她有刺害皇后的心思,那么我就问你一句,云氏为什么要刺害皇后。”

      那官员则道:“谁人都知晓云氏为何要害钱氏,下官想楚将军也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楚之平声音大了起来:“不明白为什么都觉得,只能是她云氏害皇后,而不是她人!”

      楚之平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官员甚至是帝王,都难免惊怔一二。他话中已狂妄地道出他的心思,或许就是皇后故意陷害于云珩!

      这话一出,难免会惹来他人的嘲笑。

      太子已冷笑出声,阴戾的目光与楚之平对视:“楚将军心思缜密,本宫见识过。但是皇后贵为一国之后,又何必自毁凤体,去置害于一个贱婢。”

      楚之平对他的话,一时半刻间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云珩则微微侧身,对楚之平行了大礼道:“奴婢只是卑贱奴婢,而皇后是东漠皇朝一国之后,众朝野官臣怕是信不过奴婢。但楚将军心思缜密能从其中看出破绽,能为奴婢撇去些许冤屈……只这一点,奴婢对楚将军已感激不尽。”

      太子冷冷挑眉,目光已慢慢落到云珩身上,他知道云珩的心思,却只是似笑非笑。而朝员中挺身而立的顾襄城,双眸中一如既往有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殿下跪着的女子,与自己毫无瓜葛。

      但是在要先时候,是他顾襄城冲入牢狱之中,劫出云珩回顾府。也是在华然公主带禁卫军捉拿罪犯时,甚至动用了自己的权力。

      这番英雄救美的场景,令众人已无限遐想顾尚书与这贱婢的关系,却在今日朝堂上,顾尚书已冷淡到如同局外人。

      这令朝员不解,也包括凤知酒。她入宫时听同行的官爷听过此事。那时候她就心中积攒了许多疑惑,不知顾襄城为何会这般不计代价般的解救云珩。

      顾襄城是个以权力为中心的男人,又怎么会为一个女人,而愿意轻易暴露自己的势力。再者以他深不可测的心思,又怎么会这般轻易的令他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凤知酒也将清透的目光落到云珩身上,地上跪着的那身形单薄了女子。下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连同眉头都在紧紧蹙着。

      她着实不明白云珩与顾襄城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但是有钱陌城及其太子的左右夹攻,楚之平他一介武夫又怎说的过他们,或许云珩胜算已慢慢的被压制着。

      她也想挺身而出为云珩辩解,却在步子踏出的下一步,她又默默收了回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踏出的这一步,也意味着凤家也踏出了一步。她还记得太子的告诫,明白这一步绝不会是平步青云,而是深渊,所以她退却了。

      云珩虽将心思都贯注在和太子等人的辩言时,也留了一点心思,用余光去偷偷打量周围的官臣。

      最后的她,慢慢舒了一口气。云珩知道凤知酒向来稳得住气,又幸亏此次朝会公子邺离并未前来,免去了她的许多担忧。

      楚之平对太子之前的提问,以一声冷哼表达他的情绪。随后就道:“皇后为什么要置害云氏,这朝堂上不是所有人都明白吗?”

      “明白什么?”太子目光凌厉:“楚将军倒是说清楚些。一国之后为何要自毁凤体,去害一个微如草芥的贱婢。”

      两人一直僵持,这令两侧官员都感觉紧张不已。他们就是看好戏的旁观者,要看的就是这两大世族,是如何自相残杀的。

      而崇德帝一直紧闭嘴唇,只看着他们如何为各自的立场而争辩,不过是作壁上观,冷冷地打着自己的算盘。就如同一直猛虎般,匍匐在这丛山峻岭之中,等待着一刻击命的时机。

      如此的狠辣,有如此的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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