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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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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两年的时间,我放弃的游戏却始终在进行。只是主导者并非我,而参与者,亦不止两人。
息心息心,你到底息不下那颗复仇之心,也终究忘不了舍不掉心里的那颗“尘心”。
两年的百般呵护,原来真的抵不过那人与你相依为命的时光;原来即使那人欺瞒了你,他所给予你的温暖仍然怎么也无法被我的真心覆盖;原来我的纵容,于你从来不过是可以利用的信赖……
原来原来,即使是朱雀神子也敌不过天命!
唯一一次的赌局,输的是我这个坐庄的人,或许也算得上一个笑话。
不过算了罢。
输就是输,我也许还该为昔日让人叹气的小猫如今已蜕变成令人畏惧的百兽之王而感到高兴,毕竟,这样的“望君惜”,才有资格称为引领败亡的“祸星”。
“主子,您不要太随心。您总归是这个皇朝的未来君王,不要太任性,否则,预言是会实现的,您也将因违背神意而受到天罚。”
玉奴离去前的警言我并未忘记。只是我不想和一个我想对他好的人互相猜忌勾心斗角的相处,所以我宁愿依照自己的心意对他好,所以我宁愿放纵自己一心信任他在我面前的笑容与体贴,所以,我输得彻底。
身后是不见底的深渊,身前则是我的皇兄与其私军。
右手的灭魂虽未见血迹,但剑身已呈现出隐约的妖异烈焰之色——那是吸收了过多人血而产生的正常现象,等继续嗜血到达其极限时,灭魂将恢复完全形态,至于那将是怎样一种情形,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不打算冒这个险,即使我不想活,我也不需要有人陪葬。
喝下的缠绵(一种毒蛊,不致命,但不能运功,若强行逆蛊,则每月的新月之夜都会受到蛊虫的反噬)已经渗入心肺,毒性就如这悱恻的名字一样,并不迅猛,所以能让我不致跪倒那么狼狈。强打起精神,维持着向来的淡漠冷情,我略带嘲讽的垂眼看向左手中的乌金扇——依然完好无损,只是我清楚那合拢的苍蓝扇面此刻已经是血迹斑斑,系在扇尾的青凤同样有着点点鲜红,那是喝下君惜端给我的那杯酒后的结果。
侧骑在皇兄旁边的,是我那素来不喜争权夺利的三皇弟望君钰,初始的不解现在已经想得很清楚,尤其是在看到射向君淳的飞箭以及随后冒出的骑兵——君钰他不过同君惜一样,是为了替那个人复仇。
我低低地笑了一声,抬头看向那张从来阳光开朗此刻却严刻无比的面容。
“君钰,你与君惜,本来就是一起的吧?君麒的阴谋,想必现在也早被父皇得知,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是复仇?”
开口,声音干哑,语气是若无其事的云淡风清——我并不在意回答,也并非真的关心大燕的命运,只是随口问问,打发时间罢了。内心仍然有细微的期待,期待某个身影的出现。
我那向来爽朗的弟弟只是皱皱眉,似乎并不想解释,良久,他才挥手叫撤下的骑兵将我半围住,声音有一丝迟疑:
“二哥,束手就擒吧,我不想和你动手。五弟已经答应我,只要你以后安分的待在东宫,他是不会太为难你的。”
束手就擒?然后从此被幽禁、再无自由可言?
呵呵,不会太为难我?君惜君惜!于我怎样才是“为难”,你原来从不知道!又或者,你是知道,所以才选择这样“不会太为难”我……
我控制不住地大笑。
胸口疼得厉害,蜂涌而入的冰冷空气顺着咽喉呛到胸腔,引发一阵扯心动肺的咳声。弯下腰,将全身重量压在灭魂上,我持续着从未有过的张扬大笑,紧闭着眼,将当中灼人的湿润逼回。
“二哥!不要这样笑了!”
我停住笑声,睁开眼,看见的是表情惊惶的三皇弟望君钰。
“抱歉,吓到你了。”
收剑入鞘,我伸手抹去嘴边的血丝,恢复了平常的神情。
扬手将那把乌金骨扇扔向对方,我淡淡地说道:
“君钰,将这个转交给他。告诉他,我当初并没有赶尽杀绝。”
顺着风向后仰,耳边有遥远不真切的惨烈呼声,落入耳中的,却是一声轻叹,无尽的苍凉凄茫。
我微笑,心情却是与那声轻叹相反的十分愉悦。
这样就好。赌局总归有个输赢,游戏总得有个结束。以生命为赌注的局,输方理应出局。
眼里是一片毫无瑕疵的蓝色,纯净明丽,亦空荡得无比孤寂。
大燕圣德十九年,星官有载:
“帝星旁移,朱雀从坠;暗星据主,乱法道。然火凤临空,天下仍定,无祸。”
史官则记:
“圣德十九年秋,寒露之乱。皇长子盛王望君淳、皇四子清王望君麒结党营私意图谋反,事败,幽禁宗府;东宫太子望君临坠深渊,生死未定,太子位悬;皇三子诚王望君钰、皇五子容王望君惜平乱护驾有功,赏赐不计。
另,皇五子望君惜,性孝谨,行方正,考其言德品性,则有雅量,隐高山之止、金玉之才,故圣命暂理监国侯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