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法一千章》苏麻麻

8、儿子

　　涂峻对着这凭空出现的裸/体男人倒吸一口凉气，伸出手臂把言崇之挡在身后。言崇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淡定。

　　无辜的鱼妖歪了歪脑袋打量两个人，然后指指涂峻，大眼里透出点欣喜，兴奋地拍了两下手。

　　言崇之心道：这蠢鱼。

　　涂峻莫名其妙，“你是什么人？大白天不穿衣服跳湖里？”

　　鱼妖：“？？？”

　　言崇之上前两步看着鱼妖的眼睛，“听不懂？不会说话？”

　　鱼妖陷入了思考，随后张开嘴，发音十分别扭地说道，“我好爱你啊，宝贝儿。”

　　言崇之：“……”

　　涂峻：“……”

　　鱼妖：“让我伸进去摸一下嘛。”

　　言崇之：“……”

　　涂峻骤然变色。

　　“宝贝……”鱼妖张着嘴还要说话，言崇之一抬手打断，“行了。我明白了。”

　　鱼妖委屈巴巴地住嘴了。

　　涂峻扯下身上外套扔给鱼妖，“你先遮遮。”

　　鱼妖雀跃地接过那外套，两手一拉，“嘶”一声，外套断成两截。

　　鱼的力气这么大么？涂峻的眉角跳起小青筋。这AE的外套才穿了两次。

　　言崇之忍不住笑了。从算出他父母的事之后，这是涂峻头回看到他笑，于是跟着宽心了不少，无奈地心想，算了，千来块的外套换他一个笑，也算不亏。

　　那鱼妖对自己的身体显然还没适应，好一番手忙脚乱的折腾，把那断成两截的外套扯成了几块碎片。最后紧张地把那碎片全都团起来捧在胸口。

　　言崇之近距离上下打量着他，不禁心想，妖都这么好看么？身材还这么正？

　　涂峻悄无声息地瞥了他一眼。

　　“咳。你跟我回宿舍去。拿我的衣服给你穿。”言崇之感觉到涂峻的眼神里有些暧昧，咳了一声，朝鱼妖说。

　　鱼妖在听到“宿舍”和“衣服”两个词的时候分别点点头。

　　看来也是学校情侣间的高频词汇。

　　涂峻一皱眉，“他是什么玩意儿，你就随便往宿舍带？”

　　被称为“玩意儿”的大鱼没听懂，露出个天真无邪的笑。

　　言崇之没眼看，转向涂峻说，“我想……应该……是鲤鱼精吧……”

　　这么个人工小破湖给它一万年也修不出个妖怪来，言崇之说话时已经预备好了涂峻会发问。

　　然而涂峻比言崇之想象的还聪明，想了想这中间的关窍，略一顿就不再问了，沉默了会，转而道，“崇之，我一直想告诉你，这次地震很蹊跷，官媒的新闻连震央在哪都没提，震源深度也不知道。而且，那边发生破坏性地震的机率并不高。连我们那唯物论的老师说，这是一次极不平常的能量释放。”

　　言崇之不怎么以为意，“人类在天灾面前太渺小了。就算搞不清也不奇怪。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这点儿科学知识，世界上还有百分之九十的事情没法解释呢。”

　　涂峻一抬眉：“要不是天灾呢？”

　　大鱼对这番人类之间的高深对话没听懂一个字，在一旁无聊地吐泡泡。

　　言崇之：“不是天灾是什么？”

　　涂峻皱眉，把言崇之拉远了一些，低声道，“不瞒你。我之所以算出地震，是因为那晚我在梦中感到了一股邪恶又强大的力量从西北方向散向四面八方。我们学校离你家乡那么远，可见这能量有多大。”

　　言崇之看了他一眼，不出声。

　　涂峻：“刚刚在这湖心，我也感觉到了相似的能量。接着我就看到了那玩意儿爬上了亭子。”

　　此时，“那玩意儿”可能是发现人类的唾沫没法持续吐泡泡玩，转移了好奇点，眼睛隔着指缝盯着夕阳看，像一个第一次看到太阳的婴儿，好奇又天真。

　　言崇之平时只是吊儿郎当，并不蠢。他把涂峻这番话细细一咀嚼，就想起了昆仑山上灵石的那句，“万重妖灵。”

　　言崇之身子轻轻一晃。涂峻很敏捷地按住了他双肩，问，“你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言崇之摆了摆手，朝鱼妖看了眼。鱼妖仍在看夕阳，样子很虔诚。

　　夕阳落下最后一点余晖，平静的湖面起了点涟漪，一阵风刮过湖心亭。言崇之从兜里掏出符纸，“从这撤了先。等下警察媒体啊什么的过来就麻烦了。”

　　“你那屋万一有人呢，去我寝室。”涂峻迅速道，“我们班今天组织出外考察，没人。”

　　“那你……”言崇之话到嘴边，又把后半句“怎么没去”咽了下去。必然也是为了找自己旷课了。

　　“那走吧。”言崇之朝那鱼招手，鱼妖沉浸在看完落日的美好心情里，十分欢快地跳到涂峻身旁，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用嘴唇蹭了蹭涂峻的脸。

　　涂峻正沉重地望着言崇之，被这么一偷袭差点飙脏话，一掌糊在鱼妖脸上。

　　言崇之从一脸目瞪口呆里回过神来，哈哈大笑。

　　换了是别人这样幸灾乐祸，很有可能挨一板砖。可惜，涂峻鬼迷心窍，他看着言崇之没心没肺的大笑，想，算了，哄你开心，被个妖男啃一嘴也无所谓。

　　“你以前是不是给它喂过吃的啊？”言崇之笑得直喘，毕竟目睹了一个没穿衣服的美貌男子吻了个熟人，这种画面一时半会很难消化。

　　涂峻用一根手指把大鱼戳开了一点，对他说，“你现在不是鱼了，懂不懂？离我远点。”

　　言崇之止住笑：“这么好看的男人，你就没点恻隐之心吗？”

　　涂峻一愕。

　　言崇之发觉自己可能是比那蠢鱼好不了多少，也嘴巴欠抽，赶紧往回拐弯道，“我开个玩笑。”

　　涂峻想说点什么又没说，“嗯”了一声，轻声道，“回去吧。”

　　两人外带一条鱼下一刻落在了涂峻的寝室里。大鱼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东看西看，想摸一摸四周的东西又不敢。言崇之把掌心放到他下巴往上一提，“别老动不动张嘴巴。”

　　涂峻手脚麻利地反锁了寝室门，从自己柜子里拉出一套校服，正想扔给大鱼，想了想自己那件悲催的外套，于是只好勉为其难亲自动手，给这位裸/男穿上。

　　大鱼很高，看上去有185，涂峻180，衣服和裤子略有点短，好在运动服本来就宽松，看上去还挺合适。

　　言崇之目睹着涂峻给一个裸/体成年男人穿衣服，抖着肩膀忍笑，又欠抽地问了句，“你怎么不给他找条内裤。”

　　涂峻忍了许久，这回终于回敬道，“尺寸不合适。”

　　他不说，言崇之还没在意。这么一说就往大鱼那里看了眼，“啧啧”了两声，“是有点小。可惜了这么好一副身材。”

　　涂峻正在给鱼拉裤子，手还不小心往那蹭了下，顿时要疯了，瞪了他一眼。

　　言崇之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再笑了。

　　大鱼作为一条鱼，并没有男性自尊心，也听不懂，只是对身上多了层皮十分不适应，站着扭来扭去。

　　这时候要有人破门而入，必定以为这俩不知道从哪弄来个人妖。

　　“别扭了！”涂峻怒道。

　　大鱼虽然没听懂，但看到给自己喂过食的人类的情绪和手势，很快明白了，立定不动了。

　　“得给他取个名字，教他说话。”言崇之摸了摸下巴。

　　“你这是当儿子养呢？”涂峻给自己也找了件外套套上，给言崇之倒了杯水，递给他，“这人不人鱼不鱼的，你准备怎么处理？”

　　大鱼看到水，激动地又张大了嘴。

　　言崇之和涂峻对视一眼，一齐说道：“闭上。”

　　可能是史上最低自尊的妖怪艰难克制本能地闭上了嘴。

　　言崇之：“也不算很蠢啊。很快就听明白话了。”

　　大鱼挠了挠耳朵后面两缕长发，露出了八颗牙。

　　涂峻一脸心塞。

　　“我不知道。”言崇之灌了两口水，“这玩意儿是我不小心造出来的。得对他负责啊。”

　　涂峻：“……”

　　这他妈听上去跟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负责？”涂峻坐到床上，伸手从挂在床头的包里掏出包烟，扔了一根过去。

　　大鱼求知欲很强地盯着香烟在空中抛出的弧度。

　　“这你不能吃。”言崇之接过，把烟屁股叼在嘴里，“不是好东西。”

　　大鱼听懂了“不”和“吃”，沮丧地垂下脑袋。

　　涂峻无奈地笑了笑，给自己点了火，起身到言崇之身旁，给他也点，“崇之啊，恭喜你喜当爹。还是一大高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