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大小孩

49、告白

　　“你确定？”丁律用春风化雨般的嗓音又问了一遍。
　　莫非撇着头，下巴昂地贼高，一双白眼翻上天。
　　他才不信丁律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想干他这种龌龊低俗的话。
　　丁律眉梢一挑，用带着笑意的眼风把莫非和他身后的八卦群众扫了一轮，随后“哦～”一声。
　　他从门框上直起身，一手插兜，一手扶着门框，随后凝起一对黑眸，笑意盈盈地望向莫非：“行，那我就在这说吧。我想跟你聊聊关于在医院里说的，咱俩分……”
　　他把每个字都说地又清又慢，就像一名摄影师在暗室洗照片，每个动作都仔细耐心，一秒一秒地等待画面显形。
　　而莫非的面部表情就是丁律手中待洗的照片。
　　丁律每说一个字，他的表情就变化一分，大脑则跟着丁律的话飞速转动。
　　分？分什么？分工？什么分工？医院里说的……啊！体位的分工？！
　　身后的围观群众目光灼灼，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连木讷如王大力都感受到了丁律和莫非之间不同寻常的暗流……
　　丁律面向阳台外的光线，一双眼眸光流转，启唇继续道：“关于我们俩分……”
　　莫非“唰”一下站起身，膝盖磕碰到书桌桌脚也毫不在意，跌跌撞撞地冲到丁律面前，上手就把丁律的嘴给捂住了。
　　同一时刻，身后的三名围观群众也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们瞪大了六只眼睛，每个人都是一脸惊恐。
　　莫非是疯了吗？居然敢上手捂丁律？他不知道丁律不喜欢别人碰他吗？他为什么要这么作死，为什么要得罪学院的大神？？他是疯了吗？
　　他们都觉得莫非是疯了。
　　莫非确实快疯了，急疯了。
　　他张牙舞爪地捂住丁律，急地喋喋不休：“丁律你这个臭流氓，你这个死无赖，你这个死同……死变态！”
　　丁律仍旧保持站立的姿势，任由莫非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他微偏头，目光越过莫非的脸看向瞠目结舌的三名八卦群众。
　　与方才的笑意盈盈不同，此刻的丁律黑眸凝出两道冷清的目光，悠悠扫过对面的杨曦、施炜、和王大力。
　　被扫的三人浑身一毛，幸亏杨曦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手一个拉着施炜和王大力往门口走：“你们先聊你们先聊，我们正好要出门去踢球～”
　　“嗯。”丁律双手托住莫非的身体，抱着闹腾的莫非往门内移了两步。杨曦三人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逃到了门外，顺便“贴心”地把门锁上了。
　　莫非：“……”
　　眼见着三人离开，他长松一口气，终于放开了捂着丁律的手。
　　“还不下来？”丁律低头问莫非，顺便掐了一把莫非的屁股。
　　两人此时正保持着“树袋熊攀爬大树”的姿势，丁律的两只手掌稳稳地托在莫非臀 | 瓣处，于是他随手一掐，就掐到了莫非后臀上最敏感的一块嫩肉。
　　手感软绵绵热乎乎……丁律自己也愣住了。
　　怀里的莫非浑身过电般一弹，一把推开丁律往后跳开几步远。
　　他满脸通红，一手捂着屁股一手直指丁律，像一只气炸了的小河豚：“丁律……你……你你你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
　　丁律掐地时候没想太多，掐完又被极好的手感镇住了，一时倒不知如何回应。
　　莫非经历了激烈的情绪起伏，加上刚刚蹦地太急，被撞的膝盖就隐隐觉出痛来。
　　他咬牙忍住，坚决不在“敌人”面前露怯。
　　丁律微叹一口气，上前几步走到莫非面前，拉住对方的同时蹲下身，仔细查看莫非的伤口。
　　莫非的膝盖又红又肿，破皮处还渗出了丝丝血迹，看着都觉得疼。
　　他用手按住莫非试图后退的腿，俯身低头，对着伤口轻轻吹气。
　　温热的呼吸就像一缕薄如蝉翼的轻纱，带着温厚的力量拂过刺痛的伤口，无声地缓解了疼痛。
　　莫非低着头，眼前的丁律以近乎卑微的姿态为他处理伤口。他自上而下看着丁律长长的眼睫，看他蹙起的眉头和小心翼翼的手指，浑身的怒气和燥气就这么缓缓流泻，直至倾泻完毕……
　　气炸的河豚又恢复了柔顺的模样。
　　“丁律，你丫怎么这样……”
　　丁律正从身边的书桌上抽出纸巾，用纸巾仔细擦拭莫非膝盖上的血迹，闻言他头也不抬地问：“怎么样？”
　　“就是……就是……”莫非就了半天没就出个所以然，噘着嘴开始生闷气。
　　丁律已经简单处理好莫非的伤口。他把染血的纸巾丢进垃圾桶，直起身子站在莫非正对面。
　　窗外的阳光带着金色的波光闪耀着，宿舍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杨曦三人还在门口八卦偷听。
　　丁律侧头望一眼空荡荡的木门，把莫非拉到了盛满阳光的阳台上。
　　莫非别别扭扭地跟着走出去，刚要抱怨，一抬头就对上了丁律认真的眼。
　　“莫非。”
　　阳光把他们圈在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楼下有隐约的笑声、远处有操场上的欢呼声，各种声音像一段若有若无的伴奏，在俩人的小世界里流淌翻飞。
　　丁律英俊的五官上神情认真，向来清冷的目光里透着淡淡的深情。
　　莫非被这样的眼神定格在原地，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砰”跳个不停。
　　丁律终于再度开口，他说：“莫非，我喜欢你。”
　　“虽然让人很难理解，包括我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我确实有想把你占为己有的冲动和把你宠上天的想法，所以……希望你能认真地，不带任何偏见地，考虑一下我们的可能性。”
　　丁律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镇重地拓进莫非的耳朵里，震地他耳膜和心脏一起颤栗。
　　这……算是告白吧？
　　莫非怔在原地。
　　这段时间，他和丁律虽然保持着“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但正如丁律所说，他从未认真考虑过这段感情的后续，甚至从来没有给过这段感情一个可能性。如今丁律却如此认真地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用无限深情的告白把他逼到了一个不得不回应的角落。
　　“我……”
　　“不用急着回答。”丁律打断了莫非的话，恰巧此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莫非正低着头，目光不经意间就移到了丁律的手机屏幕上。
　　屏幕上闪烁着来电者的名字：韩扬。
　　莫非一看就怒了，前一秒认真表白，后一秒就和其他男人通电话？
　　丁律已经接起了电话：“喂。好，我知道了。”
　　“知道啥了？”莫非的语气阴阳怪气地飘过来。
　　丁律差点被气笑：“我爸让我回趟家。”
　　“你爸？呵呵，什么时候韩扬成你爸了？”
　　丁律：“……”
　　眼前的莫非满脸嘲讽，眼角的醋意如海潮奔袭，简直像是把爱人捉奸在床的正室。
　　这副集愤怒、嘲讽、隐隐的委屈为一体的模样，触动了丁律心头最柔软的部分。
　　他无奈地解释：“韩扬是我爸的学生。名律医院如今在风口浪尖，我爸大概是让他找我回去一起想办法。”
　　莫非心头一凛。是了，如今名律医院身陷舆论漩涡，自己竟然还在这里对着丁律撒气。实在显地太不大气了。
　　莫非属于知错就改，有错就认的“君子”，心里一想通就想对丁律道歉，谁知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电话对面是莫凌厉的秘书：“莫少爷，市长让您今晚回趟家。”
　　莫非立即头皮发麻，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最近没犯什么错啊，连课都没逃过，我爸找我干嘛啊？”
　　秘书讳莫如深：“您回去就知道了。”
　　……
　　挂断电话时，莫非一张俊脸皱成了苦瓜，上半身习惯性地往丁律的肩上靠，声音委屈地要哭出来似的：“丁律，我怕是又要挨揍了……”
　　宿舍门外传来稀稀拉拉的说话声，丁律扶着莫非的脑袋，向他弹了一个温柔的脑瓜崩。
　　“没事，被揍了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船戏应该快了～我已经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