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大小孩

41、法医

　　刑警支队的办公室人影穿梭，便衣警察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地聚集到支队会议室，据说此刻正由支队长亲自主持会议，全城搜捕一名连环杀人犯。
　　远处会议室的喧嚣紧张，衬托出法医室的冷清寂寥。
　　夏令独自站在解剖室外，他挺胸收腹，将一道挺拔高俊的身影映在玻璃移门上。
　　玻璃移门光可鉴人，几乎达到了一尘不染的程度。门上的倒影不仅身材挺拔，五官也锋利俊朗，颇有几分壮志少年郎的英姿。只是一身略小的淡蓝色民警制服让夏令的气场比配枪的刑警弱了几分。
　　民警夏令进入街道派出所工作两年，在派出所得了个“混世小魔王”的诨号。他每天踩点上班卡点下班，一副松散懒惰的模样。但遇上警情时，又总是冲锋陷阵第一人。不论是抓小偷还是查现场，他向来冲劲十足热情万丈。
　　派出所领导对他又爱又恨，每天吹胡子瞪眼地要给他上思想教育课。每每如此，夏令左耳进右耳出，听完批评掏掏耳朵、拍拍屁股，乐悠悠地巡逻去了。
　　然而此刻，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小魔王”站在解剖室门外，整颗灵魂像被冻住了一般，全身的脑细胞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
　　这人长得……也太漂亮了吧。
　　隔着一道玻璃门，夏令目不转睛地盯着解剖室里举刀工作的法医。
　　对方一身解剖服，整个人被包裹地严严实实，但仍能从肩背的弧度和腰部的腰线窥见其窄紧的腰身和流畅的肩颈线。
　　法医的大半张脸被医用口罩遮挡，只留一双冰冷深邃的眼睛在外。这双眼睛偶尔向夏令飘来一道冷冷的注视，就能激地夏令浑身一抖，连带心脏颤三颤。
　　“刑警队的‘冰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啊……”夏令呆呆地想，目光从对方的侧脸转移到修长白皙的双手。
　　只见“冰美人”左手轻轻按压尸体皮肤，右手稳、准、狠地在尸体表面剖开一道口子，随即迅速对尸体表皮进行伤情判断和采样分析。
　　整个解剖过程堪称赏心悦目，就像钢琴家弹奏自己最心仪的曲目、像画家涂描自己最擅长的水墨画，解剖室内的“冰美人”一举一动都流畅无比，神态美得像一件艺术品。
　　夏令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看完了整个解剖过程。整整两个小时后，解剖室内的“冰美人”仔细地缝合好尸体的伤口，重新给尸体盖上白布……
　　“这解剖手法够专业啊……”夏令感慨万分，整颗灵魂在解剖室门口飘飘荡荡，整个人失了魂一般。
　　“喂。”一记冰凉的嗓音闯入夏令的臆想空间。他一个激灵回过神，一抬头就望见了一步之遥的“冰美人”。
　　一双幽沉如深海的眼睛透着冰冰凉凉的光，悠悠地望过来。
　　夏令一激灵，猛咽一口口水：“傅……傅法医？”
　　冰冰凉凉的目光轻轻一挪，似乎对夏令失去了兴趣。
　　冰美人“嗯”一声，冷漠地转身往里走。
　　夏令不受控制地亦步亦趋，眼角眉梢都是被惊艳到的神色。
　　冰美人走到郭有德的尸体旁边，从解剖床下抽出一本记录本递给夏令。
　　他的声音冰冰凉凉，像一汪冰冷又清澈南极雪水，穿过医用口罩落入夏令耳中。
　　“初步尸检已经完成，受害者尸体表面无明显外伤，死前未服用异常药物，死因为心包及肺部大动脉破裂导致的大出血。”
　　“除了心脏和肺部，有其他伤口吗？”
　　“没有。”
　　“连擦伤都没有？”
　　“没有。”
　　“是自杀？”
　　“是自杀。”
　　“我说傅法医，你就打算一直隔着口罩和我说话？”
　　“嗯？”傅斯淼眼睛微抬，露出波澜不惊的意外神色。
　　“嗯？”的尾音尚未落地，夏令出手入电，一把摘下了“冰美人”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