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大小孩

29、死亡

　　明律医院的门诊楼宏伟大气，几个金灿灿大字在日光下摇曳生辉。
　　大厅内人头攒动，挂号的、取药的、交费的……把宽敞的大厅堵地水泄不通。
　　丁律对自家医院熟门熟路，一路领着莫非穿过门诊大厅，来到一处僻静的回廊下。
　　他把一块写着“实习生”字样的胸牌挂到莫非脖间，叮嘱他在原地稍等片刻。
　　“我去找科室主任沟通一下情况。”
　　莫非举着手中胸牌问：“我们今天……先去哪个科室参观？”
　　丁律上下打量他一眼，叹口气：“这周先考察儿科吧。”
　　患者天真烂漫、医者和颜悦色，最适合莫非不过了。
　　莫非对此表示满意，点点头示意丁律快去快回，自己将会一步不挪地等在原地。
　　丁律吩咐完便往电梯间走，留下莫非一人等待。
　　此处回廊宽敞明亮，廊前有一片空地，停着三五辆急救车，看来属于急诊楼区域。
　　莫非左右打量，正踮脚看停靠的救护车时，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救护车喇叭声。
　　声音由远及近，不过数十秒，就见一辆救护车呼啸着停在连廊前的空地上。
　　急诊室内不知何时奔出了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一拥而上将救护车上的病人转移到移动担架上。
　　随行救护车的医生已经满头大汗，语速飞快地汇报病人情况：“病人男，28岁，是一处建筑工地的工人。一小时前从工地五楼坠下，心脏和肺部被楼底的建筑钢筋刺穿！目前意识模糊，血压接近于0，心跳微弱，怀疑有心包出血症状！”
　　从救护车出现到病人被抬上担架，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莫非甚至来不及挪开自己的目光，就已将整个场面拓刻进了视线里。
　　担架上的患者身穿浅绿色工服，由于肺部穿孔已经陷入了休克状态，但嘴里仍源源不断地吐出泡沫血，暗红色的液体沿着脖颈流遍病人的脖颈和急救医生的医护手套。
　　“心包积血量过高。”从急诊室跑出的主治医生迅速进行诊断和研判，他戴上消毒手套，用手指探入患者的心脏部位，极专业地进行心包内积血的清除。
　　病人脸色惨白、五官扭曲，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莫非的视线随着血流的方向往下移，就见两根大拇指粗细的钢筋直接穿透病人的心脏和肺部位置，触目惊心地伫立在病人身体之内。仅凭肉眼也能判定其伤势极其严重，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诸医生，病人血压迅速降低！”
　　“诸医生，病人心跳停止！”
　　“快！立刻安排手术室，准备开胸手术！联系消防队准备液压钳！快！！”
　　一群人拥着担架，用冲刺的速度与死神赛跑。片刻前还静谧一片的走廊瞬间喧嚣紧张。
　　担架被推进手术室的最后一刻，病人的右手从担架旁倏然而落，连手指都失去了蜷曲的力量。
　　“叮——”莫非仿佛听到了病人心脏骤停的声音。也许在这一秒，眼前的生命正不可控地离开身体，而一个家庭也会在同一时刻支离破碎……
　　手术室大门从里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如鼓锤重击心脏。莫非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双乌黑眼珠映着走廊的光和影，显地空荡呆滞。
　　他看过很多大片电影，动作、战争、悬疑、3D，但哪一部都比不上眼前这一幕来的震撼和可怕。
　　抢救画面如一部4D电影，从声、光、影、味个个角度立体呈现在莫非面前。画面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远在天边，明明事不关己却令他紧张到双手握拳、呼吸急促。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两种味道融合后左突右撞，恶狠狠冲进莫非的鼻孔和呼吸道。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关闭的手术室大门。
　　“莫非。”
　　丁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
　　莫非呆愣地回头，呆愣地看着丁律由远及近。
　　丁律的步伐迈地极大，极英俊的五官肃穆沉着，眉宇间蹙着化不开的担心。
　　待丁律走到跟前时，莫非腿一软就要往地下倒，被丁律一把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