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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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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伊站起身道:“各位大人请随下官去大厅吧”说着他弯身摆出一个请的姿势,那发冠却一下子歪了,他又赶忙抬手去扶,一时尽显狼狈。
泷月视若无睹的从他身边走过去,众太医在后面摇了摇头也跟在泷月身后走了。
来到大厅,他们各自坐下之后,便有侍女上来看茶,那府伊在后面慢了半刻,进来时头发已经不乱,想必是去整理了一番,泷月伸手指了指堂中空椅:“大人不必拘礼,坐吧!”
府伊进来时本是满心忐忑,此时见着泷月态度温和,心中一时放松不少,只是他那神色激动之中又带着欣喜,张口欲说什么却又紧张的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泷月见状率先开了口:“方才我一路入城,见着郊外流民甚多,城楼之下也坐着许多百姓,你这府衙大门却紧紧闭着,却是为何?”
府伊听出了她话中责怪之意,并不反驳,却也一时组织不出合理的回答来。
泷月见他沉默不语,也不催促,只静静等他回话,过了半晌那府伊终于抬起头来,他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下官无能,眼看着这些难民流离失所却束手无策,请大人责罚。”
泷月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意外,想不到这府伊还是个如此诚实的,面色不由和缓几分:“起来回话,若你尽力了,本官自然不会怪罪于你”她就那么看着那府伊,府伊被泷月那不容拒绝的神色看着,什么也不再说的站了起来。
泷月见他重新坐下了,才又开口道:“说说这江北如今的情况吧!”
府伊从袖袋中掏出一本册子,这册子是他平日里记东西用的,自江北水灾以来的各项事宜便也都记载了下来。
此时泷月问起,他便掏出来一一念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有官府做的措施与各项支出,每念一条,他又会做一些详细的解释。他初时还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但是后来却念的顺溜而认真,待觉得自己全说完了,时间莫约已过了两炷香。
泷月心中一时震惊,若这府伊所说都是实情,那这人倒也算个为百姓着想的清官,只是办事能力却不怎么样!
从府伊的描述总,她大概清楚了江北的情况:江宁城所处地势在此处较高,是以受洪水侵害算是较小的,只是城外大小村子二十多个,却都无一幸免,幸而这府伊见着大雨连下数日不停,提前让百姓去高出避雨了,才没有造成大面积的死伤,在但是洪水过后的各种遗留问题却很是难办,
虽然国家规定各地方每年都必须存下一定的粮食用于救济,这府伊也在水灾之后先是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只是这次的难民太多,基本占了整个江北的五分之四,府衙办的粥铺仅仅施粥也才撑了四日,之后便没有粮食撑下去,百姓饿的不行了,就是死去的牲口也拿来吃,
又过两日,渐渐有人生了病死去,府伊这才觉出不对劲,想将灾民们都控制起来却已经十分困难,加上之前递上的折子还没收到回复,那时泷月还没上任,并未看见,她后来收到的奏折便是这府伊第二次递上去的,
后来府衙里的银子也都拿出来用光了,事情却愈演愈烈,府衙里的许多官差竟也染上了一并,府伊眼见着物资全没了,当差的手下也一个个病倒,自己却束手无策,只能日日盼着朝廷的救援能及时赶到,
他本来为了防止疫情大面积传播,将城外居无定所的灾民集中在一处,但是没了事物,那些人便只能等死,加上官府可用的人手也越来越少,之后难民们便不受控制了。
泷月坐在首位上静静的听他说着,见他说完了才开口道:“大人心系百姓,是个好官……赈灾的银子已经到了,物资从江南的云水城调剂过来,估计着此刻应该到城外了,你这就让人领着我带来的人去将患上瘟疫的人后集中起来,务必提醒那些没有感染得人也要小心。”
府伊听了这话,悬着数日的心终于稍稍松弛,他弯腰行了个大礼,起身的时候郑重道:“是,下官这就去办。”
泷月见着府伊离开了,转而对同前来的太医们道:“此次事关重大,忘各位达人能全力以赴,先去准备准备,我们稍后便去查看疫情。”
其他人也是各个神色肃穆担忧,这瘟疫自古以来都是极其可怕的疾病,基本上演变到最后,次次都是死伤无数、哀鸿遍野的结果,是以无人敢小看这次的事情。
泷月先带着他们到了城门口,那里聚集的人群杂乱,方才他们入城之时便发现这里染上疫病的人很多,待众人赶到城门口时,运输物资的车辆也都到了,这些是她出发之前就派人去办的。
沧江河岸宽阔,绵延数千米,江水北面便被称为江北,南面被称为江南,两岸百姓临水而居住,江北江南个又一坐大型的城镇,便是宁江与云水,只是这藏剑南面比之北面地势高出许多,在无天灾的年岁里,江北倒是收成更好。
却不想这十几年不曾发过水灾的地方,今年这一场大水却给江北百姓带来了灭顶的灾难,江南百姓侥幸逃过一劫,泷月便是让人带着银子去那里就近筹集的物资。
泷月上任的时候,今年的庄稼才刚收上来,是以百姓还没上缴税款,此时去云水城中收集物资是最好不过,加上她出的价钱要高出不少,也并没有让云水的官府经手,直接在百姓与商人手中买来,是以很块去办事情的人便来信说事情办妥了。
方才府伊出去时,便让自己的师爷跟着泷月,泷月让他寻找一处开阔的地方安置灾民,待行到了才发现那就是文修说的那个破庙外面,那庙的确是个极大的庙宇,寺庙之外有个数千平米的大广场,从那恢弘的建筑和占地面可以看出昔日香火之鼎盛,只是不知为何衰落至此,想来也是事实兴衰更替,难以预料吧!
寺庙的广场上长满了发黄的野草,泷月到的时候,她带来的那些士兵便正在清理那些杂草,将地面收拾平整了,又用砍来的树搭棚子。
寺庙里的殿堂中,地上或坐或躺着的许多人,府伊大人亲自在里面指挥着,时不时挥袖楷一下额头,他一个回头是见着泷月,连忙上前行礼道:“大人,难民都在这里了,里面这些是患上了瘟疫的,外面那些是房子被毁了无处安身的百姓。”
泷月见着那府伊忙的头上汗涔涔的,说道:“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府伊这辈子仕途坎坷,当年在京中受人排挤被贬谪到这江北,这些年来也是步步维艰,此时听了钦差大人一句赞,一时受宠若惊,匆忙拱手道:“下官惭愧,大人可何什么吩咐?”
泷月道:“你去准备几口大锅,准备烧开的水让这些百姓都沐浴一番,然后将他们的衣服全都煮半个时辰消毒,外面让人运来的物资里面有衣服,给他们分发下去,消毒药材也已经备好了,让他们倒进锅里一起熬。”
说完之后泷月便在大殿里面一个个给那些人把脉,太医们也都加入了看诊的队伍,她此次前来带了三十个年年轻的太医,但是生病的人却有八百多人,是一这一个个看起来颇费时间。
泷月看得很快,几乎把一下脉看一下症状便知道情况了,待到她们将全部的人都看了一遍,天色已近黄昏,但是幸而没有发现病变,泷写了药方后又带着太医们前去配药熬药,最后忙到亥时之后在暂时告一段落。
看着那些人都喝下汤药睡着了,她才吩咐太医们各自回去休息,本来府伊为泷月他们在府衙里面准备了住处,但是泷月为了随时查看疫情,还是让侍卫为她在庙外搭了帐篷。
忙了一整天,泷月回到自己的帐篷里面坐了一会儿,疲惫稍缓,便觉出身上不适来,想洗个澡却发现此处很不方便,她便脱了鞋袜和衣躺在床上,但是闭着眼睛过了一个时辰却还是意识清醒。
实在是睡不着,最后干脆放弃,泷月从床上下来,掀开帐篷便走了出去。
帐外站着两个站岗的士兵,见着她突然出来,匆忙行礼,泷月点头之后便往远处走去,她独自在夜色下行了一刻钟,向着山上而去,泷月边运着轻功在山林之中穿行,边听着四处的动静,待行到半山腰之时,终于叫她听见了水流之声。
循着那水声而去,待到那水流之声越来越近,片刻她眼前出现一方潭水,水潭周围都是圆润光滑的石头,水流从石壁间缓缓流出,无端的给人一种静谧与舒适之感。
泷月走到谭边,弯下身子借着月光看了看,但见那泉水清澈干净,几能看到潭底石块的纹路,她将手中拐杖丢在一旁,快速的解下了自己的衣服。
待脱到只剩下中衣的时候,她猛然停了下来,凝神细听一阵,确定四周袅无人声,她这才将身上的中衣也脱了,解开身上层层缠绕的裹胸布,便见朦胧月色之下一具雪白无暇的酮体。
泷月缓缓步入水中,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山间本就寒凉,她这猛然一下水,冷的打了个寒战,瞬间坐在水中动也不想一动,过了一会,终于稍稍适应了这水温,她用手舀水洗干净了身子和头发,便靠着潭岸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在潭中石板上,她头靠在岸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色,一双淡雅的眉目中幽深不见底。
今天的月亮并不圆,但是却有漫天的繁星,泷月静下心来看着这古代的夜色,越看越觉得美好,到最后却又觉得有些感伤。
想起现今天下的局势,想着百姓今后将要面临的灾难,又想起今日见到的那些流离失所、身患疾病的流民,这样的时局,再好的月色,再美的星空……怕是也无人有心欣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