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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突逢巨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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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黛凝和孙雪蓉看了两个时辰的戏,才往府里赶。月明星稀的,没从大门进,把马安置好了,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孙雪蓉道:“表姐,你可准备好了?”裴黛凝点了点头,孙雪蓉提着她的衣袖,一个运力,两人就攀上了围墙,孙雪蓉拉着她,两个人就从高处落下来,原以为会踩到坚实平整的土地,哪想正摔在一个人身上。“哎呦!”两人痛闷一声,身下的人也是发出惨叫。
“宸儿!”裴黛凝出声,身下的人可不就是她的倒霉弟弟睿裴宸。两人赶紧从那人身上爬起来。“哎呦,姐!你可沉死我了。”对方坐在地上开始撒泼,“大晚上的,你们从哪回来的呀,我告诉爹娘去。”
“你敢!”裴黛凝在耳朵上一拧,“你要是告诉爹娘,看我怎么收拾你。倒是你,大晚上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冤枉呀,什么鬼鬼祟祟,我看今晚月色如霜,是过来想要赏赏月的,没想到却受了无妄之灾。哎呦,我的腿,好疼呀,好像断了,哎呦,哎呦……”
孙雪蓉踢了踢旁边的一只高木凳道:“表哥好雅兴,赏月还带着凳子,就不知有没有蜜饯干果之类的,咱们在这一块赏月。”
即使在迷离的月光下,也能看出裴睿宸一脸的尴尬。裴黛凝厉声道:“老实交代,大晚上的,你翻墙要出去做什么?”
裴睿宸才苦着脸道:“姐,今天吃酒,本来我请客的,但带的银子少了,这不怕丢了咱们国公府的脸吗,就回来取些银两,费了半天波折才拿到一点。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你放我走吧,你出去夜归的事我也不会告诉爹娘的。”
“少废话!回去。”孙雪蓉推着他就往里走,又向裴黛凝道:“对吧,表姐!”裴黛凝也跟了上去敲他的脑袋壳:“不得了了你,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想出府玩,赶紧回房睡觉去。”
裴睿宸愤愤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这个即将出阁的国公府千金都能半夜回府,为啥我不能出去玩。”又对孙雪蓉道:“你这个死丫头仗着有点三脚猫的功夫整日折腾我,看我哪天不收拾你。”
“还呛是不是,是不是要把人都引过来。”裴黛凝敲他的脑袋瓜更狠了,裴睿宸只好顺从地往回走。
眼看着婚期将近,裴黛凝的嫁妆也置备的差不多了,她也做好了做人家妻子的准备,她虽然骄纵,但也晓得这嫁了人可就跟做姑娘不一样了,她也会学着做个贤妻良母,帮夫婿打点家业。
可是哪里知道,突然风云变色,一场翻天巨浪席卷了整个长安。
眼看着已经六月过半,这天气还是闷热得厉害,简直让人喘不过气。裴黛凝出府的次数也少了,她可不想晒出一层皮来,那可真是古往今来最丑的新妇了。
整日和孙雪蓉挤在水榭竹榻上打闹,玩累了就揪着莲花投壶,时不时会有一些金兰姐妹来恭贺她,一伙人在园子里说一些闺中密语,听得人那是一个面红耳赤。这些禁忌的东西越禁止反而让人越好,不过她肯定她的未来夫婿肯定不是她们口中的那种平庸男子那般浅薄。
一日,天气不如往常那么清明,晌午的时候日头被遮住了,即时乌云密布,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裴黛凝住的莲心院,穿堂风简直能把人给刮倒了。
裴黛凝着一身轻纱翠竹衫子,长发垂落,本是抱着她的小白猫铛铛在塌上小憩,察觉到这种情况,一面命婢女小厮关门关窗,一边出了房间到廊亭里感受多日来极其难得的凉爽。怀里的铛铛,瑟缩了一下,裴黛凝才把它抱进一个避风的角落,看着眼前的火红的石榴花纷纷扬扬,这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雨水落下,只是墨云滚滚,时不时响起几声炸雷,一道闪电刺破了整个天空,让人心头生凛。裴黛凝感觉颇为无趣,就准备回寝室里继续好眠。
“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家中小厮阿梁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甚至还在台阶上摔了一跤,似乎感觉不到疼爬起来继续往这边冲,站定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裴黛凝皱眉道:“慌什么,你这样子成何体统,顺了气好好说。”她心中却有了不好的预感,只因为阿强脸色惨白,嘴唇似乎都在抖动着。
阿强捋顺了一点气,手扶着膝盖道:“小姐,老爷被官府抓起来了,说,说朝廷要查办国公府。”
“你说什么?”裴黛凝双目圆睁,后退了几步,胸口滞闷,手中也是一紧,那猫吃痛,“瞄”地叫了一声,从她的怀中跳下来钻进花丛里不见了。
裴黛凝刹那的失神后,拔腿就往府里的主院跑。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嗡嗡作响,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只是凭着直觉脚步如飞。服侍她的丫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跟着她跑,一行人脚步杂乱,惊起了庭中鸟雀。
到了门口就听到几个老妈子大喊着:“夫人,夫人,醒醒呀夫人……”她的大嫂薛碧枝用帕子捂着脸哭天喊地:“我的老天爷呀,这可怎么办呢,怎么办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哪……”。
“娘,娘!”裴黛凝扑过去,揽着她娘向边上的人暴怒道,“我娘怎么了?你们一个个没用的怎么服侍的。”扶着裴夫人的老妈子道:“小姐,夫人气急攻心,晕过去了,已经差小厮去请大夫了。”
裴黛凝看她母亲脸色雪白,气息却还平稳,对旁人道:“你们立即把夫人抬回寝室,好生照顾着,不能出一点差错。”“是,是!”老妈子和小厮手忙脚乱地去抬裴夫人。
裴黛凝站起来向管家刘顺道:“刘叔,我爹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她的两个弟弟裴睿宸和裴睿卿也赶了过来,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姐,嫂子,这是怎么了?”
刘顺苍老的脸上也带了惊惧:“大小姐,三公子、四公子,刚才宫里差人来颁圣旨,说老爷牵涉进了科举舞弊案,皇上雷霆震怒,已经将相关人已经关进御史台等待审理,而国公府所有人都禁止出入,等待查办。”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变得脸色青白,摇摇欲坠。“表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咱家都官兵围住了,所有人都慌慌张张的。”孙雪蓉从庭院里踏了进来。
裴黛凝扶着桌子根本没有力气回她的话,拾香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更是脸色大变。
这时,积郁良久的暴雨轰隆隆而下,一时间大雨磅礴,昏天暗地,水雾蒸腾,整个偌大的国公府在雨幕中都变得模糊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没有人会想到不过是普通的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竟会牵扯出一件很大的舞弊案子。由于这次的考试录取的进士比例北方人大大超过南方人,引起南方学子不满,就把一个北方考生作弊的案子放大,告御状说是这次的三个主考官收受贿赂才录取了大批量的北方学子,皇帝震怒,命令御史大夫彻查。
奉国公府跟这件事本没有太大关系,可是在主考官选拔的时候,裴安是举荐了其中一个主考官的,本也是不是问题,因为是众多大臣联名举荐的,可偏偏这人正是当朝高丞相也就是裴安岳父的门生,所以和高丞相一起被牵连其中,甚中朝中上下有数十多个人都被波及,而学子更是不计其数。
当今皇帝恨极了舞弊,而查案御史连带的也有失偏颇,事件搞得越来越大。
奉国公府上下战战兢兢,每日都想尽办法打听奉国公的情况,都一无所获。裴夫人心生绝望,一连晕过去好几次,府中长媳薛碧枝整日哭哭啼啼,两个弟弟一个浑浑噩噩,一个如惊弓之鸟。怎么看这府里好像只有裴黛凝还算镇定了,可其实也是一筹莫展,担惊受怕。一边担心在狱中的爹爹、外公怎么样,又要安慰重病的娘,晚上更是和孙雪蓉抱头痛哭。
“雪蓉,怎么办呀,怎么办呀,爹爹会不会死在御史台。”裴黛凝把脸趴在孙雪蓉脖子上不停流泪,将对方的衣服都打湿了。孙雪蓉也是一脸愁苦,勉强安慰她道:“表姐,你别太担心了,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裴家祖上是开国功臣,皇上就算再震怒也会留有余地的。你可千万养好身体,这府里现在上上下下能拿住事的可就只有你了。”裴黛凝听了更是委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前几日还高高兴兴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情况,我一无是处,又能做什么呢……”“别哭了,表姐。”孙雪蓉眼睛也红了,“有我陪着你呢,没事的。”
接下来的日子极其难熬,由于裴府被围,连个菜都没法出去买,府里是靠着留给过冬的食粮扛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