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三全其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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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离一番话，让陆谦露出沉思。
于是他再接再励，又道，“高家镇只是人类的一个缩影，我相信，在很多地方，都会有这样一群人，无惧无畏，正与这天地战斗。”
“而你，有这样一方乐土，更应该乐观积极，或者尽力帮助他人，比如救了我，就是很好的行为。”
“啊？”
陆谦满目愕然，“不是，是你先救了我啊。”
什么？
这回换作墨离惊讶了，“我什么时候救了你？”
“就是那天，我…”
陆谦把当时情况一说，墨离恍然大悟。
原来这小子是临终时那个——‘球’。
怪不得看那水坑像坟坑，和着一开始是要埋他的地儿。
至于没怀疑他身份，也是基于这个。毕竟舍身救命，只有军人才能做到。
啧！
难怪感叹他好命，现在自己都觉得是了。本是临死前的不甘挣扎，却成就了这么大的机缘。
墨离觉得，自己该改姓了，姓什么墨，该姓老，特么的，他就是老天亲儿子！
“原来这样啊。陆谦同学，我救你是责任，但你能冒险在丧尸群中救下我，却是太不容易了。非常感谢你，这样，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我绝不含糊。”
这样直白的夸奖与表达，让陆谦不好意思起来，“不用不用，我没什么事，你能活过来，就是最好的了。”
这话一出，瞬间一股暖流灌满墨离整个心房。
他看人向来很准，这小孩没有半分客气和谦让，完完全全是心里话。
赤子无暇，美在无邪。
原来只在书上看过这话，今天可见着活的了，真是让人心都化了。
“陆谦，以后，你跟着我吧。”
啊？
“我要找我战友，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墨离想的简单，此举一来有个伴，路上不寂寞。二来可以照顾这陆谦，让他生活的更好些。
陆谦却犹豫了。
那天遇到刘伟，他竟没认出自己，直说“小姑娘你认错人了”。直到仔细端详一番才确定，倒没问缘由，而是连连告诫，千万不要再露脸了，现在世道变了。
在婉言拒绝建议后，他没有生气，反赞同道，“不加入也好，如今你这样在哪都不安全。陆啊，你可要保护好自己，这口罩轻易别摘。”
俩人交谈不过十几分钟，自己也不过露了一面，却还是被人投来异样目光。
他不明所以，后来才渐渐明白，不仅是他的容貌，更多的还因为自己的衣着。
虽然他穿的跟这些人一样，但干净度，自然流露的安逸状态，都是这些每天拼于果腹的人无法相比的。
有了这样的认知，他更加谨慎起来，不仅躲避丧尸，人群也鲜有接触。
现在，墨离提议跟着他，这主意看似不错，但他那战友似乎对他并不关心，即便找到，能有几分高兴？
上门认亲，如果正主都没瞧上眼，势必会过得艰难。自己放着自由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到那受气？
退一步说，没有想象那么不堪。但人与人相处，难免有摩擦，自己可以保证不挑事，但别人呢？
墨离到时能站在自己这边吗，或者不失偏颇主持公道吗？
《墨经》上说：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必而已则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
环境是个大染缸，墨离能一直保持军人品质，忠诚可信吗？
空间是自己最大的依仗，如果他食言，那…
陆谦激灵打个冷战，“不用了，我一个人挺好。”
墨离皱起眉头，指指矮架上米袋，“这么点东西，叫过得好？”
“我…”
“陆谦，你在怕什么？”
墨离挺无语，也不知道这小孩脑补了什么，脸都白了。哪想，接下来自己的脸也差点白了。
“没怕，你走吧。”
这腾地火起，一把摁住起身的陆谦，“走？可以，但我这人最不喜欢说话言语不清，请告诉我，为什么要赶我？”
肩头的压迫，咄咄的语气，让陆谦的心突突跳起，却输人不能输阵，“放开！”
墨离哪容他动作，腕部一扭，抓握脱离，再次压住。
反复几次，陆谦怒了，逗狗呢！
猛地来个野马分鬃，于是…俩人打了起来。
虽然生气，但墨离真没想打人，此时不禁满腹的莫名其妙。本来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过该说不说，这小子倒有两把刷子。看这速度，力量，真像那么回事。只是招式有点让人糊涂，一会像模像样，一会又是瞎打，到底行不行啊。
当然是不行。
这套拳陆谦刚学半个来月，实战还是第一回。再加上此时同样也在懵哔，怎么就打起来了？可不招式散乱。
几个回合下来，墨离不想纠缠了，麻利扣住他的手，抵在胸前，“我们是敌人吗？”
陆谦顿时台阶下的溜快，“不是，我们是朋友，朋友不能打架。”
真是猝不及防，墨离嘴角一抽，这么清醒，为什么会打起来。松开手，“行，那你歇会儿，十分钟后再谈。”
陆谦重又坐下，低着头，看似安静，拖鞋里的脚趾却在不停抠动。
自己真是疯了，这个墨离杀丧尸都不在话下，敢跟他动手，是不是嫌命长了？
再说人家也没说什么，不过一句话，选择权在自己，你说你有什么可急眼的？
还有，让他走，本来是想避免隐患，可现在，他已知这里是空间，还获悉了河水的神奇。还让走，这不是上赶子给人暴露空间的机会吗？
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陆谦现在是什么都想明白了，可就是明白，才懊悔万分。
现在怎么办，不能让他走，跟着也不行。啊——谁能救救我～
诶！
突然灵光一闪，“那什么，你拜我师父为师父吧。”
墨离本想让他冷静冷静再说话，突然没头没脑弄出这么一句，只觉出现幻听，“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拜我师父，为师吧。”
拜了师，他们就成了同门师兄弟。墨门门规森严，敢叛经离道，出卖同袍，下场人神共弃。
可别小瞧这四个字，人界和神界共同厌弃，就意味再不能轮回为人或神，生生世世畜生道，你说这惩罚狠不狠。
再者，现在掌门成了神仙，名副其实的有神助，敢辜负他这个‘有缘人’，别说一个墨离，就是百个千个，也不过蝼蚁之能。
陆谦自觉有了底气，腰杆溜直，“我想好了，我可以跟着你，但前提你要拜我师父为师。”
墨离冷下脸，“陆谦同学，你要搞清一件事，我不是非要带着你，你也不是非跟着我。行了，我收拾收拾，这就走。”
娘的，还威胁上了。
陆谦慌了，“哎别走啊。”
墨离绕过他的阻拦。
“你都不知道我师父是谁…”
墨离再次绕过，完全不想再搭话。却忽然想起，自己什么也没有，没啥可收拾的。
深吸一口气，“你给我的衣服呢，我先带走，回头我还你。”
老实说，说完这话，墨离自己都脸红了。怎奈太穷，只能…先不要脸了。
陆谦没想到他会如此坚决，急了，“你不拜师，我就不让走！”
呦呵，墨离被气笑，“只听过强买强卖的，没听说过强让拜师的，怎么的，如果不答应你还把我关一辈子？”
陆谦卡壳了，别说一辈子，就是一天，自己也没这权利，而且…也没那能耐。
“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为什么要愿意？”
“…你练心法了，那可是本门弟子才能修习的！”
“呵，那我以后不练了。”
这话说得实在无耻，好饭吃到肚子，却说：拿走，谁稀罕。
陆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人话吗，“你，混蛋！”
墨离眼看着他眼睛瞪大，腮帮子鼓起，卷毛狗乍然成了有头套的青蛙，忽然乐了。坏心思的想，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呱”地喷出火。
“咳，陆谦，好歹我救过你，这么骂我好吗？”
“我也救你了！”
“那咱们扯平了？”
“扯平？想什么美事儿呢！”
反正已闹翻，陆谦彻底放飞了，“你这一身伤谁治好的心里没数吗？练了人家心法，却推三堵四不愿拜师，知道这叫什么行为吗，这叫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以怨报德！卸磨杀…呸！”
墨离再忍不住，噗地笑了，“合着不拜师就是罪大恶极了？…行，那我拜吧。”
啥？
陆谦上下打量他，好说好商量不干，急头白脸挨了顿骂，同意了。这人，有病吧！
“你说真的？”
“真的。”
墨离也说不清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只觉这小孩太好玩了，这么坚持，就陪他胡闹一场吧。
只是被拉着进屋，面向墙上的画，告知，“师父就在这画里，你在这磕头就行”时，好心情没了，“陆谦，玩我有意思吗？”
陆谦懵住，“谁玩你了，”随即反应过来，解释道，“是真的，咱们师父是墨子，就是春秋时期那个墨翟，不过现在是长乐仙人了。他留神识在这画里，我就是这样拜师的。”
陆谦不敢说师父已经不在这里了，说完假装整理书案。
墨离冷眼看着他的后背，师父是墨子，神识在画里，仙人，是不是一会还有神乐伴奏，钟鼓齐鸣，庆祝这伟大时刻啊！
我真是疯了答应这破孩子。
转身就要出去，陆谦一直瞄着他呢，一把抓住，“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出尔反尔！”
而后不待他回应，对着画大声道，“师父，他叫墨离，已经练了本门心法，可厉害了。今日弟子推荐他入我墨门，弟子保证他会为我门争光，不负师父教诲。”
轰——
话音刚落，墨离眼见周遭变了样。流水潺潺，草木清新。远山松木翠柏摇曳，近处草木流水欢腾。
忽地，天地一声重声，像是钟声，又像是什么的鸣叫，长音震荡，直通心魂，让人油然而升敬慕庄重，不由自主屈膝。
“拜师开始——
不须远远寻师，今为神仙自来，至微至妙大道，匡我华夏神威。
一拜天地，感谢赐我福祉机缘，
二拜我师，雄才伟略正气乾坤，
三拜我门，与天同寿大爱永恒。
礼成——”
随着陆谦的念白，墨离郑重磕头，最后欣然一句，“弟子墨离拜上。”
再抬头，景象没了。
卧…，不对，这画…这不就是刚刚的景象，怎么回事，自己刚才…竟置身画中！
他不敢置信站起，贴近画卷。
是真的，不过所见山水有色，这里墨色相宜。
陆谦不知他的惊骇，笑眯眯过来，“那个，门中有规矩，谁先拜师谁是师兄，所以…”
“你想当我师兄？”
墨离转过身，陆谦心虚的移开目光，“唉，没办法，这是规矩啊。”
“呵，规矩也是人定的，改了吧。”
“那怎么行？”
墨离似笑非笑看着他，“我今年29，你多大？”
“18。”
“你…”
墨离刚要说胡说，忽然想起他过生日时好像说过是这年龄，点点头，“行，就算18，咱俩差11岁，快一轮了，你好意思让我叫你师兄？再者，师兄要照顾保护师弟，你能干什么？”
陆谦蔫了。
本想过过当老大瘾的，“好吧，那我委屈一下，你当师兄。”
墨离眉梢一挑，“这么快就决定了，不争了？”
“那个，我觉得你说的对，时代不同了，不能墨守成规。”
说完，背过手，扬起下颏，“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师兄了。师兄最重要的是做什么呢，就是好好保护师弟，不能让人欺负他，要包容他爱护他，一切以他为主，知道吗？”
状似玩笑的姿态，却让墨离听出不同。
微眯起眼眸，转而道，“所以，逼我拜师，不是因为练了心法，而是名正言顺要我保护你，一切以你为先吧？”
陆谦突然愣住，随即脸刷地白了，“不，不是。”
“那是什么？”
“我…”
这三个月，陆谦见证了外面诸多残酷，几乎生无可恋。但每次回来，见到墨离，跟他唠叨一番，就觉得，自己还能坚持。
所以，除去最初那场互救，在这空间，两人可以说，又成功互救了一次。
人总是贪心的。
成功拜师，隐患几乎忽略，不由又生出新念。
他希望，他们还像之前那样，墨离全面包容他，自己也全心对他好。
这样，就三全其美了。
这是他的小心思，隐藏的，偷偷愉悦的。可哪想，竟被看穿。
陆谦只觉好像被剥光了衣服，颤抖蹲下，抱成一团，掩住难堪，还有被撕开的蠢念。
墨离向来自得目光敏锐，此时却后悔了。自己这是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较这真有什么意义。
过来蹲下，揉揉他的头，“好了，我不问了。咱们说另外一件事，那画里根本没有师父，我只看见了河流树木，听见山峦龙吟，是怎么回事。”
啥？
陆谦猛地抬起头，“…你，进入画里了？”
“是啊…”
墨离轻轻应了一声，眸子却愣了神。面前的人忽略乱蓬的头发，樱唇轻启，目色水汪。因为惊讶，泪珠忽如下来，扰了雪肤，慌忙擦去。
半盈春水轻痕泪，帐暖轻唤红宵郎。
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蹭出这句话，情不自禁伸出手，“你…，你确定自己是男的吗？”
“…混蛋！”
陆谦一把推倒他，腾地站起，“再说，我就跟你绝交！”
墨离哈哈大笑，跟着站起，“这才对嘛，一个臭小子，期期艾艾的像什么话。”
嘴上打着哈哈，手却背过身后轻轻捻了捻，随后攥起。麻蛋，禽兽！
“好了，说说那画吧，怎么会…活了。”墨离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只能这样拟喻了。
陆谦哼了一声，“师父留下的，带着仙气呢当然与众不同。”
心里却道，怪不得磕头了，还以为想明白了，原来却是被画震慑住了。城府可真深，自己竟一点没看出来。
墨离不知自己被吐槽，点点头，“也对，既然这样，跟我讲讲师父的事吧，还有，你是怎么拜师的。”
其实墨离更想问，这空间是怎么回事，河水为什么那么神奇，田地可不可以种粮食。
只是交浅不能言深，况且陆谦明显不想暴露这里，所以只能来日方长了。
陆谦倒没觉得不能说，只要绕过墨珠那段就可以了。
“这事说起来可神奇了，我意外得到这个空间，然后进到这房子里，觉得这画很好看，就多看了一会，谁想从那茅屋里出来一个老头…”
如果没有之前的经历，墨离铁定不会相信此述。不过听着听着，还是眉头紧起。
有缘人？怎么像江湖骗术之词，还有那墨子临走时的话，看似期许，却带着沉重，感觉像是托付了一个大任务…
算了，好容易气氛不错，别多嘴了。
“你这经历，简直奇谈了。看来，我是占了大便宜了。”
“那可不。”陆谦下巴一扬，“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呢。”
墨离笑了，抱拳拱了下手，“多谢小师弟成全。”
“嘿嘿，不谢，不谢。”
“要谢的。”
治疗时的断续认知，到醒来后这一系列状况，让墨离对陆谦有了大致判断。
这是个矛盾的孩子。活泼又内敛，大方又谨慎，诚实，有时又有点狡诈。
但话说回来，谁不矛盾呢，不过越长大，越学会掩饰，学会取舍罢了。
而且这里堪比世外桃源，耍心思要个安心，为何不成全。
“你给了我这么大机缘，我怎么也要有点表示，这样，我给你三个保证吧。”
“第一，这个空间是我们两人的秘密，保证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第二，我会生活上多用心，保证你不饿肚子。”
“第三，不管到哪里，我都会护着你，保证你不受欺负。”
陆谦愣住，不敢置信看向墨离，转而眸中雾气渐起，“谢谢…那什么，我给你建个房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9章 三全其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