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来临》无语浅笑

20、第20章 乔迁之喜

　　真诚的‘三保’，打动了陆谦，既然这个新出炉的大师兄如此有诚意，那就设计一个夺目的家，回报这份厚意。
　　墨离却不禁失笑，他还头一次见有人这么表达心情的，感觉就像，我太喜欢你了，送你一个房子吧。
　　逗趣问道，“你有水泥沙子预制板，还是钢筋混凝土空心砖？”
　　“啊？那我没有。”
　　“那你怎么建房？”
　　“我，哎呀，你跟我来，我收了好多东西，肯定能建成。”

　　房子正面斜对石板路，墨离还真没注意它后面什么样。此时被陆谦拉着过来，冷不丁呼吸一滞。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大桶小桶，床柜家具，鞋帽衣物，各类家电…凡生活中用的，这里几乎都有，而且□□成都是新的。
　　这里比房前大，东西靠一侧分门别类堆放，一直延伸到老远，整一条街的感觉。
　　另一边，立了差不多二三十个晾衣杆，上面挂满衣服裤子棉被布单。
　　没想到这小子竟是个‘富翁’！
　　只是，收这些电器家具有什么用？
　　“你这是把晋江城走遍了吧？”
　　“哪有。”陆谦摆摆手，“我就是在居民楼附近，有门开着的，就进去看看，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多了。”
　　啧，如果你能把上扬的嘴角掩饰一下，我倒信你一回。

　　“东西倒是不少，可哪个能用于建房，再说在哪建？”
　　陆谦寻摸一下，“挨着这房后吧，怎么样？”
　　墨离看了看，“可以，然后呢？”
　　“我先把帐篷找出来。”
　　帐篷？
　　墨离扶额了，说的这么热闹，和着就是支个帐篷？
　　行吧，怎么也比天为盖地为席强。

　　“师兄，过来帮下忙。”
　　墨离大步过去，就见两个又高又大的脚手架躺在地上，这玩意也收？
　　“你这是去工地了？”
　　“没有，这是广告架，路边的。我看在外面迟早也得坏，就收进来了。正好一边一个做房山。哎你不用过来，抓住那头就行，我能抬动。”

　　俩人忽扇忽扇抬到房后立起，倚着后墙一边一个。然后钉子上墙，缠上铁丝，留出一大截绕绑在角杆上，使其稳当。
　　这头边上安置了一对带小玻璃的门，与脚架90??捆绑，象征性作为门厅。由此，一个约四十多平的‘毛坯房’形成了。
　　接下来搬家具。
　　大衣柜一排靠墙，矮柜长桌放两边，中间空地铺上地毯，支帐篷，最后大床进入。
　　这床是之前在内室的那张竹床。陆谦嫌凉，就搬了出来，此时正好给墨离用。
　　铺上床垫，硬装完工，剩下就是软装了。

　　陆谦琢磨了一会，便开始一趟一趟在‘街道’与‘房屋’间穿梭，同时也给墨离分派了任务，“把晾衣杆上的衣物收一收，能穿的收进衣柜，不能穿放在一边。”
　　墨离原以为这些是陆谦的，到了跟前才发现，全是大码，而且都是秋冬季服装，帽子手套围脖配套齐全。
　　有的干了，有的还没干，有的没来得及收，叠摞在一起。
　　这…怎么感觉是为自己准备的？
　　回身看去，却见陆谦正从一堆物品下拖出一大卷东西，过来道，“这是什么？”
　　“海报，哎你不用上手，我能拿动。你不用管我，这些衣服都是你的，你搭配好了，省得出去冷。”

　　布置这块陆谦不想墨离插手。一是为了表达诚意，二是想施展一下的才华。
　　想想亲手设计一个漂亮的家，被人喜欢，多有成就感。
　　他只怕有遗漏，脑海设计好后，就把需要的东西统统一次性运足。
　　如此，等墨离收拾一部分衣物抱回时，就发现‘街道’上不再拥挤，稀稀拉拉一副散场的样子。
　　不禁唏嘘一声，这是弄走多少东西啊。

　　自己的新房门口堆了个小山，进来桌上地上也都是东西，陆谦正在帐篷里，床上床下折腾，安装纱帐。
　　红色麻纱的面料，下摆带着流苏，很有落感。
　　只是，睡觉用这？
　　“弄这干嘛，撤了吧。”
　　陆谦停下手，“为什么，这个挡光，颜色也跟帐篷相配，多好。”
　　“我睡觉用不上这个。”
　　陆谦笑了，很狡黠的样子，“我保证你会用到的。”
　　墨离看了他一眼，躲着脚下的东西，把衣物放到床上，“什么意思？”
　　“嘿嘿，过了今晚你就知道了。”
　　“臭小子，还卖上关子了。”
　　墨离见他鼻尖有了汗意，可见忙乎的多起劲，没再坚持，弄吧，高兴就好，不行过后不用呗。

　　坐下把衣物一件件叠好，忽然想起陆谦说，现在外面死人比比皆是，不禁问道，“现在外面多少度？”
　　“啊？”陆谦歪过想了想，“这个我说不出来，反正非常冷，总下雪，楼房的一楼都快淹没了。我先前那身出去就是单衣，分分钟打透。”
　　墨离手一顿，这小子那时球一样的打扮，竟是单衣的程度，那不得零下30多度了。
　　“都这样了吗？”
　　“是啊，”陆谦费力的终于把上面弄好，“所以大家出来都穿的很多的，一个个像太空人一样。你搭配怎么样了，我看看…我去，这么整齐！”
　　墨离举举手，“军人内务，必修课程。”
　　好吧。
　　陆谦竖起大拇哥，“厉害。不过你这样不行，要把出去的单放，上身绒加棉要三到四层，下身至少五层。”
　　“五层？那还能走路吗？”
　　“那也比冻着强啊，哦对了，你等着。”

　　陆谦一溜烟跑回房前，墨离以为他会很快回来，谁想衣服叠完都放进柜里了还不见踪影。
　　这小子，搞什么呢？
　　刚念完，就见陆谦顶个大包裹，一手扶着，一手拎个礼品包过来了。
　　墨离赶紧接过，“这是干什么？”
　　“你的衣服。”
　　还有衣服？
　　看到露出的衣角，原来是之前那包单衣。
　　墨离无奈道，“这你忙什么，一会我自己拿不就行了。”
　　“没事，不沉，还有这个。”
　　陆谦笑着举起礼品袋，墨离诧异接过，“什么？”
　　“乔迁礼物。”
　　所以这么半天，是在准备礼物？
　　“是什么？”
　　“打开看看。”
　　礼袋打开，露出一个系着蓝色蝴蝶结的大盒子。结下压着一张小卡片，上写：祝师兄喜迁新居，从此步步如意。
　　墨离心中一暖，“字不错。”
　　打开盒盖…一刹间，心口突然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明亮的黄绸里，半裹着一双大大的高帮粘绒旅游鞋。鞋并不新，却清洗的十分干净。白的底，黑的面，在明黄的映衬下，简直如珍宝一样呈现。

　　“怎么样，好看吧，穿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墨离无声点点头，拿出穿上，跺了跺，“正好。”
　　陆谦不信的又摸摸脚尖，随即眉眼弯起，“真正好，不错！哦，还有这个，配套设施。”
　　从包裹里抽出一物，“这是我做的，你坐下，试试大小。”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跟别人学的。”
　　一个东北棉乌拉样式的东西，却只是样式，完全没有那厚重度。
　　几层布包裹着鞋垫为底，上面延伸出一个靴筒，一侧留出长布条，用以绑腿。完成后，活脱脱早期军人包腿的造型。
　　“为什么用这个？”
　　“因为冷啊，用它不仅抗风还能保暖，还能防止雪灌进鞋里，一举三得，非常实用。你站起来走走，看紧不紧。”
　　陆谦手工一般，打针小眼的，不过裁剪的倒合适，走路没有蹦开。
　　墨离却感觉十分不好，不仅脚感不舒服，而且，太丑了。

　　“现在出来的人，都绑这个？”
　　“是啊，”陆谦把单衣挂进衣柜，一边说着，“先前人不多，但很快就都学会了，哦，现在出现一种新的交通工具，就是把车盖翻过来，底下用圆木铁丝固定，能装很多东西，还能坐人。”
　　墨离想了一下，随即笑了，“那不就是爬犁吗？”
　　果然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东北专用的东西，竟在这东南的晋江发展起来。
　　这个类似乌拉的鞋套，爬犁，以后怕会有更多北方的东西出现吧。
　　虽然自发措施喜人，但也真实反应了一个问题，就是现在比三个月前更难过了。
　　想到这，墨离不由看看陆谦，种粮食的念头再次升起，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再等等吧，自己这便宜师兄名号不过运气而来，怎么也要相处一段时才能问。
　　不过…看看床上及柜里的东西，他眯起眼睛。

　　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他从来没有因为衣食住行费过心，十八岁前家族供给，十八岁后军队定期发放，所以要说珍惜感恩某个人，真谈不上。
　　可现在，却出现一个人，在这样什么都缺的末世，曾经四季如春的地方，茫茫的城市居民区里…专门为他寻找一双超大号的绒鞋，一堆过冬的服装，亲手制作防寒用品——
　　除了感动，还有新奇，还有一份愧疚，自己何德何能？
　　而最后，还有不解。
　　自己之前还不是师兄，也没什么乔迁之喜，一包单衣足够承情，为什么又添置了这么多，甚至是面面俱到？
　　若说报救命之恩，但说起来不过互救，较真儿的话，自己反欠他良多，何至于此？

　　墨离觉得费解，但其实，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给他的，不过有个称呼，叫作：离别馈赠。
　　那天，陆谦恶从胆边生，差点痛下杀手，过后后怕不已。
　　左右权衡后，决定斩断隐患，送人出去。
　　但总不能让人穿着单衣走，所以墨离静坐这八天，他一点没闲着，真真腿都要跑细了。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完全出乎陆谦意料，却是最喜人的结局，所以这些东西也换了含义。
　　一股脑拿出，不过还像之前说“建个房子”一样，只为表达喜悦心情。
　　墨离哪知道这些，完全被这种一高兴就砸东西的行为整晕了。

　　“师兄，想什么呢，帮下忙。”
　　陆谦拽着海报站到桌上，脚手架跟着直颤，根本上不去。
　　墨离站起，“我上去吧，你够不着。”
　　“不用，你出去在那边把着点，这架子不结实，发晃。”
　　能不晃吗，只一头固定墙上，能稳固到哪去。
　　墨离立即出来，弓步握住钢管。
　　陆谦踩上试了试，别说，稳当多了，“师兄，把好了，我要上去了。”

　　墨离以为陆谦会害怕，哪想他拽着海报蹬蹬爬上，完全没犹豫。不禁心中一叹，这小孩，对自己是多大的信任啊。
　　可，真是信任吗？
　　当然不是。
　　真相是：陆谦本来就不怕高。而且别说这，就是百十高的悬空索道他都坐过。原因不过亲爹锻炼儿子胆量，结果别的没练成，敢上高是成了。
　　所以说，砸东西这种行为真的很有震慑力，只要东西够分量，管你什么人，都会心动。墨离自来以冷静理性著称，现在不还晕乎着吗。

　　将海报边搭在架上，订书器啪啪订牢。很快一趟订完，检查后，陆谦不禁成就感满满，“这活干的，漂亮！”
　　蹬蹬下来，墨离接住他，好笑道，“怎么这么不谦虚？”
　　“跟外人谦虚，跟自己师兄谦虚什么。”
　　哎呦，这语气，这眼神，这嘚瑟劲，墨离狠狠胡撸下他的头，“说的好，以后就这样，走，挂下一幅。”
　　如法炮制，另一张海报挂完，陆谦忽地拦住他，“师兄，商量个事呗。”
　　“说。”
　　“嘿，就是你先别进去，在这等一会，我弄好了你再进来，保管让你大吃一惊。”
　　“行，去吧。”
　　墨离痛快应下，结果等陆谦招呼他过来后，却不是大吃一惊，而是吃了一个大鲸！

　　门口左右两扇门间的空地，拱门一个花房式的绿藤门，上面点缀着娇艳的细蕊。
　　进来，床上铺了薄毯，却叫一个艳丽，大红的牡丹花，簇拥在床中间，夺目绽放。
　　右侧长桌上，仿盆栽旁边，一个半米高的泰迪屹然突起。
　　左侧矮柜上，一队猫，狗，兔子，熊猫，鳄鱼，大河马等动物布偶整齐划一，翘首以待。
　　最惹人就是刚刚挂起的海报，三米高一通到底。左边猛男海上冲浪，小白牙呲的锃亮。右边比基尼少女，手拿饮品，身材饱满斜卧沙滩。两者遥遥相望，激光四射。

　　墨离只觉眼前直迷晕，狠狠深呼一口气，“你觉得这样好看？”
　　陆谦还等着被夸呢，一看这架势，不由收敛起期待，“不好看吗？那个，师兄，其实我是有设计理念的，我说说，行吗？”
　　说着拉过椅子，墨离点点头，“行，你说吧。”
　　陆谦舒了口气，肯坐下听就好，跟着坐下，道，“我是这样想的，现在外面什么都没有了，对于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来说，目前什么最重要，当然信念，坚强活下去的信念。那么动力来源于哪，当然是美好的向往，所以我就设计主题就是：重建家园！”
　　这话一出，墨离只觉一道惊雷炸在耳畔，猛地站起，“你要重建家园？”
　　“啊？…不是不是，”陆谦笑着推辞，“我是说，我的设计理念是家园，有花草，有动物，有海洋沙滩，有色彩斑斓的生活，虽然不是真的重建，但可以在这里，小小的一方天地获得心灵上的满足。”

　　墨离缓缓坐下，什么也听不进去，脑袋里一直萦绕着“重建家园”，犹豫了一下，“陆谦，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不要多心。”
　　忐忑的样子，把陆谦弄愣，“什么事？”
　　“我，咱们出去说吧。”
　　穿过‘街道’，突然看到几块花板石从路边延到地里，五六米尽头处，一个蓝布围起的小棚子矮趴趴杵在那。
　　“那是什么？”
　　“啊？啊，那是茅厕。”
　　墨离一滞，好吧，而后指向田地，“我是想问，这么好的一片地，你为什么什么都没种？”
　　what？
　　陆谦张大嘴巴看向他，“师兄，你没病吧？你…不是，我是说，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还以为什么要紧的事，慎重小心跟来，结果来这么一句，玩我呢。
　　墨离没心思跟他计较话语，认真道，“我只觉得可惜，如果种上粮食，可以，我们以后可以温饱不愁了。”
　　“这样啊，”陆谦笑了，背过手，轻轻哼了一声，“好吗？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
　　墨离没明白，“哪里奇怪？”
　　陆谦摇摇头，“一看你就不懂种地，不，你是根本没注意过土地。给你普及一下吧。”
　　“这土壤呢，每个地区都有不同，所以才有选择性种植一说。但也有不需要选择的，不分地区土质，总有一些植物会自然生长，哪怕是荒凉的沙漠，还有绿洲呢。”
　　“但你看这里，土质如此肥沃，却一根杂草都没有，正常吗？”

　　墨离傻眼了，一向聪明智慧的脑袋死机了。
　　艰难吞咽了一下，“为什么？”
　　“不知道。”
　　这个答案，真让人抓狂。
　　墨离只觉心里的万马奔腾正在逐渐化为泥汤，不死心抓起一把土，“要不，咱们在花盆里试试，看能不能长出东西？”
　　陆谦眨眨眼睛，“倒也可以，可种什么，我这也没种子啊。”
　　呼——，墨离闭了一下眼睛，又猛地睁开，“那现在就去找！”
　　“等等，你现在要出去？”
　　“对！”
　　“可现在是晚上啊。”
　　墨离气冲脑顶，指指明朗朗的天空，“你管这叫晚上？”
　　陆谦哈哈大笑，拉住他的手，“走，去看看表，你就知道了。哦对了，那表是你的，在门柱上挂着，你看见了吗？”

　　其实光看表是没法确定白天晚上的，现在表盘时间5:35，也可以认为是早上。
　　只是眼下头顶明亮如正午，既不早也不晚。
　　墨离再次大脑死机。
　　陆谦见状，咯咯笑了起来，“师兄，你明白了吗？”
　　墨离诚实的摇摇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好吧，看在你这么求知若渴的份上，我给你解惑，答案就是：这里，没有，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