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工欲善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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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夫子有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大秦的蹴鞠虽然比起前朝已经改进很多，但在林筠瑶眼中还是缺点无数，八片皮革缝制出来的球体不够圆，体内的毛发填充物没有弹性。
这年头，踢球全靠力气，显然不适合她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豆丁。
她构思了一路的改造法子，刚回到家，就往正屋大堂跑，“娘，咱们家还有没有皮子。给我几张呗。”
“好端端得要皮子做什么？”秦氏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吩咐春杏道，“库房有几张老爷前年猎回来的麂皮，本来去了毛要给老爷做靴子的，你去拿出来给姑娘吧。”
“娘亲最好了，爱你么么哒。”
秦氏失笑，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丫头，油腔滑调也不知道像了谁。今日在学堂学了什么？夫子是谁？四艺选了哪个？”
林筠瑶窝在她的怀里，一一答了。
母女俩和乐融融之间，林玉江和林墨初父子俩才慢悠悠地走进来，还没等他们发问，春杏已经拿了皮子出来，“姑娘，这是您要的皮子。”
林玉江奇道，“要这个做什么？”
“先不告诉你。”林筠瑶神秘兮兮地笑了，又缠着秦氏，“娘，把春芽姐姐借我用一用呗。”
府上年轻姑娘就数春芽和夏菊的针线活好，但是夏菊昨儿个才被她折腾得一宿没睡，她这会儿实在不忍心再叫她。
显然秦氏也想到了，无奈摇头，“你呀你，娘可丑话说在前头，别再把春芽给折腾坏了，娘亲还有用呢。”
堂中丫鬟婆子们捂嘴偷笑，林玉江和林墨初则是毫不给面子地打趣，显然都认为她要人是打算去干坏事了。
林筠瑶不由心塞，她像是只会做坏事的人嘛，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为了一雪前耻，她愤愤地把春芽领回自己的小书房。把麂皮摊开放在书桌上，取出之前制作的炭笔和充当直尺的木板，大约估摸了下大小，画出20片正六边形和 12片正五边形。
“春芽姐姐，你只需按着线条，帮我裁出来。”
春芽做惯了针线活，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按照她的线条裁了出来，几乎不差分毫。
林筠瑶不由惊叹，作为手残党，她这辈子估计都达不到这个程度了。
“好吧，接下来就是缝制了。”
感叹的念头不过在脑海中一转，最主要的还是眼前的事。她大致说了方法，“你看这样，五片六条边的要围着五条边的缝制，组成一个圆，针教密一些，最后留个小孔，还要填东西进去。”
春芽点头，她也是做过蹴鞠的，虽然这次要缝的皮子比以往的多一些，大致还是一样的。只是排列费了些功夫，不过一上手，便飞针走线，看得人眼花缭乱。
此时林筠瑶却有些犯愁。这年头又没有橡胶制作工艺，填充气囊该用什么替代呢？
哪怕给她一个安全套都好，吹起来还能当气球用。古代是有安全套的，用的是羊肠和鱼鳔，那玩意儿又不能吹，没啥用。
脑海了转了一圈的替代物，一个也没想到。也不知纠结了多久，就听旁边有人道，“姑娘，好了。”
“这么快。”
春芽抿嘴一笑，“我弟弟喜欢踢蹴鞠，我经常给他缝制，故而练出来。”
林筠瑶点头，看着留孔发呆。
“姑娘，要填毛发了吗？”
“先等等，你说有没有可以吹气的气囊？”
吹气？气囊
春芽脸色有些奇怪，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说道，“奴婢倒是知道可以吹气的，只是那物有些腌脏，怕污了姑娘的耳。”
林筠瑶精神大震，连忙道，“没事儿，快说，快说，是什么东西”
春芽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家里穷，经常买些猪下水来吃，其中就有猪尿泡，小弟调皮，曾经拿来吹过，确实能鼓起气泡来。”
林筠瑶一时没能听明白尿泡是啥，脑袋里转了一遍，才恍然大悟，这不是猪膀胱么。
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猪膀胱可是天然的气球啊。
“春芽姐姐，劳烦你去看看厨房有没有，没有的话去外边买一个回来。”
巧的是，今日买办买猪肉，被搭送了一些猪下水，还真有尿泡在。听说二姑娘要，那婆子虽然疑惑，却也没说什么，清理干净，确保没什么异味才给春芽。
林筠瑶正等着着急，看到她回来，手中还拿着带血丝的尿泡，也不嫌弃，亲自把它塞进蹴鞠当中，只是，接下来就犯了难。
要她下口吹，委实重口味了些。
只好不停地心理建设，林筠瑶同学，你这是在做一项划时代的发明，日后的足球发展史上，定然有你芳名永驻。
哈，想想还是挺带感的。
终于把自己给说服了的林筠瑶强忍着恶心，抱着为足球运动的发展做牺牲的大无畏精神，鼓足勇气，就要凑过去吹气。
结果，还没开始就被春芽截了过去，“姑娘，这种粗话让奴婢来吧。”
开玩笑，她一个丫鬟，怎么敢让主子碰这种脏东西。尤其这位主儿还是府上的眼珠子，要出了什么意外，她还要不要命了。
林筠瑶却不知自家丫鬟心里的小九九，被感动得不行，决定回头让娘给她涨工资。
春芽的肺活量不小，不停地吹着，蹴鞠眼见着鼓起来，不用等林筠瑶吩咐，她留下一小截，绕着打个死结，剩下的部分连着小孔一起堵住，缝合起来。
新出炉的蹴鞠到了手上，林筠瑶按了按，还有些软，估计一脚踢过来就给踹爆了，便让春芽再加缝了一层。这样一来便有些丑，但摸起来已经有后世的手感了。
高兴地试了试球，无论是侧踢、正踢、倒踢效果都不错，球体平衡，没有太多的差错。
春芽惊叹地看着自家姑娘轻轻松松踢出众多难度的动作，只见那蹴鞠体态轻盈，弹力十足，简直不相信这是出自自己之手。
她的声音有些激动，“姑娘，这个蹴鞠，奴婢可不可以照着给家中弟弟制作一个？”
“没关系，你随便做。流传出去也没问题。”
本来她就是照搬者，也没有权力要求别人尊重专利，况且，这个蹴鞠能做成，春芽居功至伟。
春芽却觉得姑娘大方，连声道谢。
而这厢，林筠瑶已经迫不及待地捧着蹴鞠去炫耀了。
“爹，爹。咱们踢蹴鞠去。”
风风火火跑去正堂，却只有秦氏在， “你爹在外书房呢，有客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风一般地跑了出去了。
秦氏：“……”
说是外书房，其实是一个大院子，林玉江用来处理公务和接待客人的地方，平时没什么人气。除了惯常打扫的几个下人，便没有闲杂人等了。
林筠瑶是第一次来，看到很多屋子都落了锁，问了下人才知道书房的位置。
书房外边有林玉江身边的小厮周全守着，一看到她，连忙见礼，“姑娘，老爷正在会客。”
她止住脚步，不由失望，“那爹爹估计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小的不知。”
林筠瑶顿时失望，刚想转身离开，就听闻里面传来林玉江的声音，“瑶儿，无妨，进来吧。”
书房里正有两人坐而饮茶，靠近窗边穿着白纹衣袍的是她爹，他的对面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仔细一打量，心中不由一赞，好一个出色的美男子。
目测他的身量很高，应该不低于他爹。鬓若刀裁，目若朗星，是标准的翩翩君子长相。又见他锦袍绶带，气度不凡，应该身份不低，此时正捋着光滑柔顺的美髯，嘴角噙着淡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好吧，看到这把胡子，她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不过，她还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伯伯好。”
林玉江提醒道：“瑶儿，这是汝南王。”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的汝南王啊。百闻不如一见，她重新打了声招呼，“请汝南王安。”
汝南王和善一笑，“瑶儿不必客气，我与你爹爹乃至交好友，只管喊我伯伯即可。”
她从善如流地应了声是。然后想起此行的目的，便蹬蹬蹬地跑到林玉江的旁边，炫耀道，“爹爹，快看，这是我新作的蹴鞠。”
林玉江不置可否地接过手，掂量了一下，发现意外地轻，不由惊道，“瑶儿如何做的。”
林筠瑶得意一笑， “爹爹，此中另有妙处，你只需与我下场踢一场就知道了。”
被勾起兴趣的林玉江当即就起身，吩咐下人在小院子里支上两两根柱子，拉张网充当球门了。
林玉江守门，林筠瑶射门。
只见她拿着蹴鞠一退再退，越过她往常射门的位置，在林玉江惊讶的目光中，站在六丈之地，抬起小短腿，毫不费力地踢上沙地上黑黝黝、显得尤其丑的蹴鞠。
她人小力气不大，平日里要进球，最远也是两丈，现在站在六丈远，竟然能够轻轻松松踢到球门前。
林玉江拦住球，手中还残留着蹴鞠破空带来的冲击，不由有些蒙，把球丢给汝南王，“越泽，你来试试。”
汝南王接到蹴鞠，也是一惊。掂量一下，便在林筠瑶的位置上又退了退，站在十丈位置，抬脚一踢，只觉触觉轻飘飘的，还没用力，球已经脱离地面，先林玉江飞去。
“再来！”
“再来”
……
他一退再退，最后退到二十丈的位置，用最大力气都不能打到球门，才终于停住。
尔后，他看向林筠瑶，眼睛亮得惊人，“瑶儿，你这蹴鞠是如何做的。”
林筠瑶也没再卖关子，指了指已经不复之前充盈的蹴鞠，道，“蹴鞠外皮，用长相等的20片六边形和 12片五边形裁制而成。比起之前的八片皮革球体更圆，不会有重心……嗯，力度倾斜，更容易瞄准方向。球体里面填充的是气囊，呃，因为这个气囊是尿泡做的，比较薄，估计不抗踢，现在应该有些跑气了。”
这个新作的蹴鞠，唯一不好的应该就是气囊要经常换了。
听完，林玉江有些纳闷，“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筠瑶卡壳，眼珠子转了转，“我是受《居士杂录》启发的。”
林玉江无语，那本书他也看过，无非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制作工艺手法，怎么他就没受启发。此时的林玉江并不知道，以后类似的启发还有很多。
然后，他会发现自家的女儿是个发明小天才【大雾】！
汝南王可不管这个球怎么来的，捋须一笑，“瑶儿，你这球先送给你伯伯，改天给你换一个更好看的回来。”
林筠瑶愣了，她还想明天拿去和表姐们练球呢，给了他可咋办啊。
林玉江却是想到汝南王估计是要拿去献给圣上，心想这是好事，便按了按要跳起来的女儿，开口道，“不过是瑶儿自作的小玩意儿，越泽你不嫌简陋便拿去，我再让针线房给她做一个便是。”
汝南王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告辞了。
然而，林玉江最终还是失信了，因为仅剩的皮子都被用光了，剩下的都是制作成皮草的斗篷，根本就不能用。
于是，气呼呼的林筠瑶剪掉了林玉江好不容易长出一截的胡子。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工欲善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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