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女子蹴鞠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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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开学第一天，林筠瑶就惨遭滑铁卢。
一大早，她的心情还是很美丽的。重回上学的新鲜感让她自觉起床，背着让夏菊缝制的小书包，和同样兴奋的兄长去了秦府。
秦家乃世家大族，几百年繁衍下来旁支不可胜数，称得上本家的只有血缘相近的四代人，四代开外，只能算是同族了。
能到秦府上族学的，自然是各家的嫡子女，当然也不排除有庶出，但也凤毛麟角就是了。
林筠瑶和兄长分开之后，被下人送到了淑雅阁。淑雅阁的女孩们年纪参差不齐，大致被分成玄黄两班。作为一个五岁的小豆丁，她毫无疑问被分进了黄班。
黄班的人并不多，包括她在内才四人。其中自然有慧明，一个是二舅舅的女儿慧雅，至于剩下的，是大慧明几个月的庶姐慧欣，性格看起来有些懦弱，不太爱说话，看到她进来，只是打了声招呼，便低头继续温书了。
而慧明则热情多了，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妹妹，坐我旁边。”
她旁边有收拾好的书桌，书桌上放着与她们一模一样的文房四宝和几本书，最上面的一本是《毛诗》，应该就是教学的课本了。
依言坐下，她拉开书包的绳子，从里面拿出一包丝帕包裹的糖果，每人都分了几颗，连慧欣都没落下。
“姐姐们，初次见面，瑶儿请你们吃糖。”
“这是什么糖？”慧明嘎嘣嘎嘣地把几颗糖吃完，又不客气地从她帕子上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声音有些含糊，“真好吃。”
“这是我从扬州带回来的酥糖，别的地儿没有。”林筠瑶眯了眯眼，“姐姐们要是喜欢，我明日再给你们带。”
三人果然很喜欢，高兴地道了谢，看向她的眼神都亲切了一层。林筠瑶大感欣慰，不亏她把心爱的糖果贡献出来贿赂新同学，虽然有些心疼，但是效果还是不错滴。
几个小朋友立马熟络起来，天南海北地瞎聊。慧雅凑过来问她书包的花样，林筠瑶也应了明日一同给大家带来，气氛十分和谐，直到夫子的到来。
夫子是个看起来比外祖父还要年老的老翁，头发花白，不过精神不错。慧明等人一看他，立马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行礼，“七爷爷。”
林筠瑶也跟着站起来，喊了声七外公。
夫子笑得很和蔼可亲，看向新来的小豆丁，问道：“你就是彤儿丫头的闺女吧，可是叫瑶儿？”
林筠瑶恭敬应是，夫子又问了她学习进度，发现和大家都差不多，不由满意地点头，笑着让她们一起坐下，“今天开始，我们学习毛诗《国风关雎》。《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
夫子的学问很丰富，授课旁征博引，活泼有趣，还经常和她们互动，不像她在扬州的夫子只会让人背书。夫子这种教学，倒是像后世的大学。
一堂课下来，林筠瑶暗赞秦家族学果然名不虚传，连女子族学都如此重视，更别说男子族学了。别看七外公只是普通的退休老头，人家之前可是翰林院编修呢。
文化课后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大部分人都去凉棚放风，林筠瑶也正式见了各位表姐。
为首的是慧巧表姐。她身量颀长，面容说不上漂亮，但气度温和从容，眸光清亮，让人看着很舒服。她身边一个火红身影的人便是慧敏了，她的容貌像极了衣服，艳丽夺目，宛若百花之王一般富贵逼人，让人耳目一亮。
她们两个隐隐成为众人围绕的中心，看来玄班应是以她们两人为首的。
“这就是咱们的瑶儿妹妹了吧，长得真可爱。”
慧巧一看到她，便亲切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从手上脱下一个玛瑙链子给她当见面礼。慧敏则是给了她一个雕刻着牡丹花的镯子，末了还不忘捏了捏她的脸颊。其他姐姐们也有样学样，各自从身上拔出一个物件递给她，顺便揩一把油。
可怜林筠瑶反抗不得，只能被动地接受姐姐们热情的馈赠，抱像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似的，可怜极了。
好在慧明和慧雅很有同伴精神，挺身而出帮她挡住众人咸猪手，又帮她分担了手上的首饰，嘀咕道，“我道诸位姐姐今日怎么打扮得这般漂亮，原来都是见面礼呢。”
这话惹得姐姐们掩嘴偷笑，慧敏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这小妮子，愈发会哄人了。”
林筠瑶这厢看时机正好，连忙问道，“诸位姐姐，你们会踢蹴鞠吗？”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超过大半数的人摇头，她还是免不了失望，“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们，我和慧明姐姐建了铁娘子蹴鞠队，你们来不来？”
“你教我们？”慧敏打量着眼前的小豆丁，想笑，不过看她严肃的样子，终究忍住了，“我倒是会踢花样球，瑶儿妹妹的铁娘子队可是花样球队？”
林筠瑶摇了摇头，“不是，是对抗球队。”
众人面面相觑，慧敏打着哈哈，“这倒是少见呢。”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林筠瑶有些失落，看向慧巧。
慧巧有些尴尬，歉疚道，“瑶儿妹妹想法很好，只是姐姐课业太忙，下学还要回家学习掌管中馈，实在没时间加入你们的蹴鞠队。”
慧明凑近了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声，原来慧巧今年已经十二岁，听说家里已经开始给她议亲，估计在学堂待都不久了，更遑论花时间参加蹴鞠队了。
玄班的差不多是慧巧一般的年龄，两个人气明星都拒绝了，剩下的自然也没有人答应，于是林筠瑶的计划遭到了打击。
她不由失望。
大秦对女子要求并不严格，京城里从来不缺策马扬鞭的贵女，盛行的运动比如蹴鞠、击鞠，从来都没缺少女子的身影。据她所知，京城就有不少女子击鞠队，但从未曾听闻有女子蹴鞠队与男子一样对抗比赛的。
究根结底，还是贵贱的缘故。
击鞠是后世马球的前身，主要是骑在马上，用毯杖击打木球。最开始起源于军中练兵，后来在京中王公贵族中盛行，慢慢地变成贵族活动。
马匹金贵，不是每个平民都能负担得起的。与之相反，造价简单的蹴鞠就非常平民了，渐渐成为了大众活动。
因为当今圣上喜欢蹴鞠，京中也渐渐流行起来，不过大多是男子对抗，因为不是每一个贵女都能放下架子在泥土或是草地上狂奔夺球的。
秦府诗书传家，培养出来的都是大家闺秀。大家闺秀是怎么样的？沉稳周全、知书达理、端庄大方、温柔贤惠、喜行不言色等等，这些词语完全和跳脱不沾边，要说服她们踢球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最终还是慧雅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可怜，开口道，“瑶儿妹妹，我加入吧。虽然我喜欢击鞠，但在我被允许骑马之前，还是能和你踢球的。”
慧欣也怯怯地探头，“瑶儿妹妹，你若是不嫌我笨，便也算我一个吧。”
筠瑶顿时大为感动，不愧是分享糖果出来的情谊，真够义气！她决定了，明日把珍藏的酥糖全带过来，嗯，为友谊吃糖！
她本来雄心勃勃地要组建正规的十一人球队，现在能凑够五个人就万事大吉了。
只是，这剩下的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林筠瑶苦恼着，连接下来的艺术课也没心思听，很快就到了下学的时间。
族学仿制官员视事时间，只需上午上课。林筠瑶拜别了外祖母，便和林墨初一同出了府。此时林玉江正好下衙，顺便来接兄妹俩。
林墨初今天特别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看到林玉江依旧不掩激动，“爹爹，初儿知错了，果如娘亲所言，不仅学识渊博，性格也很好呢。”
林玉江难得不因他的失态开口训导，反而欣慰地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只需明白，为人处世，不该妄自揣度，偏听偏信，绝知此事要躬行，才能下结论。”
林墨初眼睛晶亮，不停点头，父亲难得夸他呢。
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林玉江看向格外沉默的女儿。只见她垂头丧气的，顿时大为惊讶，“瑶儿怎么了，学堂上被欺负了？”
不应该啊，她不欺负人就好了，怎么会被人欺负？
“还是说，舍不得表姐们？”
他这个推理是有依据的。这孩子昨天回来就急吼吼地要夏菊给她做书包，说是用来背书上学用的。不仅如此，还把自个儿最爱的酥糖塞进书包里，不用说肯定是分给表姐们的。
养了这孩子五年，什么时候见她如此积极过。她的宝贝酥糖，他都没给吃呢。想到这里，林玉江顿时吃味得不清。
谁知林筠瑶拧了拧眉头，长叹了一口气，“不是，我有心事。”
林玉江：“……”他是该笑呢该笑呢还是该笑呢。
他终于还是笑了，摸着她的小脑袋，“瑶儿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让爹爹帮你参谋参谋。”
林筠瑶权衡了几番，终于点了点头，把她打算组建一个蹴鞠队，但是缺队友的苦恼说了出来。
结果林玉江非常不靠谱，关注的重点明显不对，忍笑道，“铁娘子？”
林筠瑶恼羞成怒，“爹！”
“好好好，爹不笑。”林玉江轻咳了一声，“万事开头难，哪有一下子都就成功的，既然能找到三名队友，已经不错了，为何不暂且训练着，再徐徐图之。”
林筠瑶说得简单，林玉江并不知道她的野心，但建议也十分中肯。林筠瑶这才发现自己有些钻牛角尖，释然一笑，“爹爹说得是，瑶儿明白了。”
身在局中，终究不如外人看得清。当然，她绝对不承认自己这是多年活到狗肚子里去就是了。
林墨初稀里糊涂地听了半晌，只知道妹妹有难，作为兄长的担当感爆发，“妹妹，没关系，我加入你的蹴鞠队吧，我也会踢蹴鞠。”
林筠瑶这时有了怼人的精神，笑嘻嘻问道，“哥哥可明白‘铁娘子’是何意思？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姐姐？”
林墨初顿时哑口无言，涨红了脸，嘴硬道，“叫什么铁娘子，真难听。”
这瓜娃子，竟敢侮辱她偶像，是可忍孰不可忍！林筠瑶冷哼了一声，直接动手，挠上了他咯吱窝。
林墨初顿时痒得咯咯大笑，上气不接下气，想挣扎又怕力气大让妹妹摔着，只好向父亲求救。
结果林玉江稳坐如松，一点救援的意思都没有。
开玩笑，救了他，下一个遭罪的可不就变成他自己了么？现在还在外边，还是让他保持着翩翩美郎君的形象吧。
儿子，就当是孝顺你爹的。他如是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女子蹴鞠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