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当铺24小时营业》卡力鱼蛋

51、蛇面神像（十七）

　　他摸黑走了一路，感觉快接近终点的时候，却始终没听见一点脚步声，整个甬道静悄悄的，仿佛就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前方的巨石已经零散的碎开，洞穴里的微光比之前暗了许多，但还是有足够的星点在若隐若现地冒着，从洞穴往甬道里闪烁。

　　他看到那几点忽明忽暗的白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步子由缓转急，一路狂奔到路口，卯足了劲儿用力跳过巨石，沉甸甸地落到另一头松软的土地上。

　　洞穴里已经没有白骨了，只有些许零散的白色粉末落在浅坑之中还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

　　林之在四周张望，这里没有森森白骨，没有庞大黑蟒，也没有何厌，他仿佛是来到了另一个洞穴，看到另一番景象。

　　难道？他心里咯噔一下，暗觉不妙。

　　不对。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他漏了一处——通往主墓室的洞口。

　　黑森森的洞口像巨兽张着血盆大口一般冲向他，虽然内心又强烈的暗示拉扯着他不要往里面走，但人的好奇心始终是难以估量之大，他动了动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迈开步子往洞穴里走。

　　也许老板打败了巨蟒，然后就直接进去找他想要的东西了。说不定他现在进去，还能看见老板呢。他边走着边安慰不安的心。

　　没有什么能动摇他想一睹何厌生死的心。

　　到了主墓室的洞口，他停下了步子，咽了咽口水，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突然感觉时不时有阵阵冷风从洞口里吹来，仿佛这条路不是通往墓室而是通往阴曹地府的。

　　要不，我还是回去等老板？林之有些动摇了，老板可是喊他在原地好好等着他回来的，想想上次在医院的事，就是因为他思量得少，才被人抓了把柄，牵连到老板的。

　　他想着又动了动脚，步子往后退了半步，要是老板知道他傻兮兮地又跑回来了，不知道又该用什么法子奚落他一阵。

　　可惜时间不等人，在他犹豫、踌躇的这档口，地底又开始剧烈摇晃，像地震后未平的余震，来的突然，他没有一点心理防备，土地还没晃动几下，他一个没站稳，很快就一屁股摔到地上去了，从尾椎骨传来的痛感，让他不由得咧嘴直喊疼。

　　地上不断的震动，他尝试着重新爬起来几次，但这次晃得比先前厉害，他都没法在地上站稳，只好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等晃动停止。

　　他抬头看了看镶在洞顶上的石头，仿佛已经和洞顶融为一体了，丝毫不见有石头落下，讶异于神奇之时，他也有闲心开始琢磨起地底震动的原因——是像那些盗墓小说写的一样，触动了某些机关吗？还是单纯的地理现象，地壳活动？或者是还有人在打架？唔，怕是神仙在打架吧。

　　这时，他还在发愣思考，一股强气流却从他身前的洞口涌出，直愣愣地向他扑来，像是有人狠狠地朝他冲出一直拳，强烈的气浪把原先直立身子坐着的他直接给冲到了地上，整个人就是一扑街惨状。

　　他仰面朝天地躺着，感受热乎乎的气流连续不断的在他面门之上经过，似乎将他整个人都吹得扭曲。

　　可他将洞顶的石头还没看够，一条长长的黑影遮挡住了他的视野，似乎只要他扬起头几公分，就会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给削去脑袋。

　　这是……

　　那条巨蟒！

　　他眼睛瞪得极大，不敢相信眼前这具一直从他脸上上方源源不断飞过的蟒身的存在，黝黑的鳞片像片片利刃，幸好他躺的低，不然鼻子都要被削去。

　　十分漫长的等待之后，这条巨蟒终于从里面出来了，他的眼前再也没有东西飞过，没有热浪冲出，他已经是完全放空自己，感觉方才是一场梦，大不了也是他太疲惫了，出现了幻觉了而已。

　　嗯，幻觉还带着一股真实感……

　　热气和粘液落在他头发上，扑在他身侧的泥土上，耳边充斥着“嘶嘶”声，还有死神挥着镰刀、亮着獠牙的声音。

　　这应该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黄茵至少还念在同学之情，没痛下杀手，再说后来还有老板救场呢。

　　可这次，老板是死是活的都不知道，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留下，虎视眈眈、如饥似渴的巨蟒哪会有人情味儿？生吞了他，给他个全尸都算不错。

　　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冷汗冒了全身，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简直就是汗如雨下，短时间内能留出这么多汗来，他也是很佩服人体机能。

　　他躺在地上，不敢动一下，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装死管不管用，不知道这蛇是不是只吃新鲜的，不知道这或许是个错觉？

　　“哗。”

　　他感觉是泥土摩擦了一下，头顶上清晰无比的“嘶嘶”声也渐行渐远，貌似是这个巨蟒离开了，让他暂时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难道要一直躺在这里？感觉无法去试想之后该怎么做，他已经想象不到未来，眼下生死未卜，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靠，还不如被吃了。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本以为这条巨蟒放过他了，没想到更猛的还在后头。

　　先前巨蟒出来的那个洞口里，又涌出了一堆东西，那是无数条细细小小、密密麻麻的小黑蛇。

　　它们从洞里游出，途径林之，有的从他身上有过，有的像蚯蚓打洞一般从土里钻进钻出，上上下下的黑蛇不断涌动，把他包裹住，黏糊冰冷的蛇鳞紧贴他的皮肤，惹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跑到他身上、脸上去的小蛇，覆盖住他的全脸，呼吸变得困难，好不容易吸进去的空气也都带着一股子的腥臭味，眼睛也是应激反应，受到外界刺激本能的闭上了，缺乏了视觉感官，他只好靠其他感官来感受世界，感受生死。

　　暂时担当起搬运工的小黑蛇们到了一处后便停下游动，裹着他全身的小蛇也算完成了使命，全都身上身下退散开，给他留出了刚好一个成年男子的空位。

　　‘睁开眼睛。’

　　他的耳朵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但是他感觉不是听到的，是自然而然地蹿进他的耳朵里的，那是一种十分空灵浑厚的声音，男声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女声。

　　这个声音像是一股强大力量，他不可抗拒，身体忠诚地像它的仆人一样，十分听话地睁开了双眼。

　　巨大的蛇头窜到他的眼前，血红的蛇信子不断地吐着，全身还是那如黑曜石一般会闪闪发光的蛇鳞，只不过它的蛇瞳由金色转为银白了。

　　它像个捕食者，不急不慢地观察着猎物，似乎存心要让他陷入已知死亡的绝望之中。

　　‘汝为何人？’

　　巨蟒张开了嘴，但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它所要表达的话全都直接的略过空气介质直入他的大脑。

　　“一个误闯者。”许久没开口说话，他说出第一个字时，声音还略带沙哑。

　　他这下到机智了，稍微撒了点小谎，不过听它这么文绉绉的用词，连带着他也用词偏古语化了。

　　‘汝可识先前者？’

　　巨蟒倒是没多含糊，直接质问他是否认识何厌。

　　不过听到巨蟒提及何厌，林之好不容易有点的机智，又立马变得不理智了。

　　“他在哪？”

　　他赶紧爬起来问向巨蟒，十分地心急，十分地想要知道何厌的下落。

　　巨蟒这次没说话，静静地待着看他，而它身边的小黑蛇却躁动了起来，知晓他和何厌有关后，那些小蛇就变得焦躁不安，似乎和何厌有什么过节或是交手。

　　‘汝有种熟识的气息。’

　　巨蟒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只不过是另一个话题。

　　哎呀我去。林之骂了一声，他都着急的火急火燎的了，这大黑虫怎么还岔题了？

　　“都冒了一身臭汗了，肯定有种味道。”他没好气地说着，和你们一种臭的味道呗，这后半句他没敢说，怕在没问出何厌下落之前就先被生吞了，“你还没告诉我之前那个人去哪了？”

　　‘汝从何而来？’

　　巨蟒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一根筋地问下去。

　　“北边。”他敷衍地给了两个字，“那个，至少在我死之前，拜托你告诉我他是死是活好不好？这样我也能死得瞑目些。”

　　他语气软了下来，没之前那么冲了，但巨蟒一如往常地没搭理他的话，以致让他以为它到底能不能听得懂人话。

　　‘北有长白、太行，汝可从其而来？’

　　好的，看来它听得懂人话。林之撇撇嘴，“我们做个交易呗，你告诉我他的下落，我告诉你我从哪座山哪个村来的怎么样？”

　　‘交易？吾听了两次了，前一次是那妄者，后一次接着是汝。’

　　呃，大概他所知道能被说比较狂妄的一个是白逍，一个是何厌，不过白逍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可不会放弃保护杨然的机会而跑到这里来的。

　　“那个妄者是不是瘦瘦高高的，笑起来虽然好看但是瘆得慌？”

　　这次巨蟒倒学了他一招，‘汝告知吾从何处来，吾便答你此问。’

　　呃……眼下他又多了一个问题，他有点不确定巨蟒所说的前者是不是何厌了。

　　“问两个行不行？”他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让他居然能和眼前这大家伙讨价还价起来。

　　‘不行。’巨蟒很坚定地回复他。

　　“行行行。”林之颇是无奈，“那就问他的下落，是生是死？”

　　‘吾不知生死，进了最后一道门后，宛如死者。’巨蟒晃了晃大脑袋。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听起来何厌活着进到了墓里头？但是进去之后的人，在巨蟒眼里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所以，搞半天他也不知道老板是活着还是死了。

　　‘该汝了。’

　　“我啊，按山来说，我来自秦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