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当铺24小时营业》卡力鱼蛋

50、蛇面神像（十六）

　　“诶，老板，这么巧啊。”

　　林之眼下只能干笑着打着哈哈，毕竟何厌侧头看他的眼神甚是冰冷。

　　“我不是叫你跑吗？又回来干什么？”他的语气冷漠，连责罚他的情感都没有。

　　“这个嘛……”挠头装愣似乎快要成为他的一种习惯了，“我怕老板你一个人应付不了，就想着过来帮帮你……现在看来，好像也不需要了，哈哈。”他一脸尬笑，在何厌还没发话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时间突然凝固了，久得让林之以为过了一个世纪。

　　“算了，你留下吧。”何厌沉吟许久，在长长的呼气后终于开口说道，“你这时候再走，恐怕我也护不了你。”

　　“好咧。”林之倒是没空去揣摩何厌其他的心思，老板让他留，那他就留。

　　不过他也是欣喜，只是何厌没选择赶他走。

　　何厌瞥了他一眼后，又继续说道：“眼下生死对半分，我要专心对付这个家伙，你自己好好看着自己。”

　　生死对半分？林之讶异何厌居然能把性命危急之事说的这么平静。

　　“那老板要我帮忙吗？我从你那里学了点东西，应该有能用的上的吧？”

　　他还是不忍心看着老板一人单打独斗，先前在医院的时候，他没什么本事，只能在旁边干着急，虽然何厌自己明显有能力一个人单挑，虽然他待在旁边只能成为负担，但他始终有种侥幸，侥幸自己也是会被何厌需要的，也能像白逍一样成为他身边的一股力量。

　　何厌摇了摇头，“那些术法太低级了，对付不了它。”

　　“好。”林之应了一声，声音明显比之前微弱了几分，明知道会有大概率的拒绝，但他听后，心里的失落感一层又叠一层。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说着，何厌指了指跟前的庞然巨物，“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山神，不过可惜，有灵性的东西终究被他给妖化了，不，也不能算是被他妖化，是这个东西自己选择的路。”

　　“山神？”他听得一头雾水，“我看传说里，山神都是什么人身动物呀？不应该像是白逍那样的妖化人形吗？”

　　“妖能化人形才不屑于做山神。古时的人们为了让自己和天有联系，创造山灵，将属于天降之物的他们和自古而生、又无法被征服的山中动物融合在一起，生出了不人不兽的怪物而已。

　　而它，这只黑蟒不过是山神的原始形态，那时候人们言语匮乏，将强大过他们的生物信奉为神，再同自己加以改造，生出山神之一的人首蛇身山神。”何厌倒不在乎时间的耽搁，一字一句地按平常语速说话，也不害怕那只巨蟒会突然攻击。

　　林之倒发现他这个异常，“老板，你不怕说话的空档这只黑蟒会出击吗？”

　　“还没那么快，再等等。”何厌似乎深知它习性，十足有把握。

　　“啥？”林之的眼角不由得一抽，听他这话，貌似老板比这只“山神”还恐怖吧。

　　“它刚刚苏醒，还要一段时间恢复五感，如果你刚刚逃回先前哪里，它的五感也才刚恢复，你还有生的机会，可惜你浪费了一半以上的时间。”似乎一提及他错误的抉择，何厌的语气就冷淡了几分。

　　林之只能以一脸讪笑回他，毕竟他也不能解释什么，是他自己一时脑热什么都没想清楚就跑回来了。

　　那时候满脑子都是老板孤身一人单打独斗的场景，恐惧的感觉充斥他全身上上下下。他还能解释什么呢？解释自己无法想象生活中少了老板的样子？不，不可能，他打死也不会说的，要说了肯定会被老板嘲笑一辈子的。

　　“差不多了。”何厌看着眼前的巨蟒，“你往后退，往里走一百步，至少不会被冲击到太多。”
　　他又顿了顿，“你现在身体里的灵力差不多了，应该能保全你半条命以上，要是感觉到不适，想办法放血出来，知道吗？”

　　“知道了，老板。”林之觉得自己头一次这么认真又沉重地点头，也许是在将死之前难有的认真觉悟吧。

　　“那你呢，你不躲吗？”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坚定地看向何厌，似乎想一眼就将他看穿。反正横竖都会没了半条命，能够直接质问老板也是他拼死一举。

　　“我要是也躲了，那不只我们，外面的白逍杨然也都一起葬进来了。”何厌说起话来，像个久经沙场的老者对着无知的少年。

　　“可是我不可能看老板你一个人去送死啊。”他冲上去，鼓起极大的勇气站到何厌身边冲他大喊。

　　他始终无法估量何厌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可在他眼里，这个巨蟒能力不知比以前那个愚笨巨魂强了多少倍，连白逍都表现出明显的忌惮。

　　他真的害怕何厌进去就不出来了，即使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在何厌眼里不过是幼稚小孩在逞强，他也要一试。

　　“我有说过我会死吗？”他倒是自回来起，第一次见何厌笑了，不是那种嘲讽的笑，是那种极为无奈的笑容，“放心，我还要活着回来把你的半条命给救上。”

　　他伸出手，却悬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最终落到他肩上，重重地拍了几下，“去找个远点的地方躲好，保护好自己。”说着，放在他肩上的手移到他背后，用力将他往深不可测的甬道推去。

　　“老板……”他看着何厌迈开步子朝洞穴里走，听见他声音后，高举起手向他挥了挥，示意他别跟上来。

　　何厌自始至终还是顾虑他会跟进来，于是在踩上白骨之后，手一扬，突如其来的巨石从洞内落下，堵去了洞口，遮蔽了唯一的光亮，留下他一人在黑暗里不知所措，在黑暗里嘶声大喊他的名字，在黑暗里逐渐被绝望吞没。

　　在他长久的大脑死机中，洞穴那边一点声响都没有，他大脑一片空白，不敢去想任何东西，只要一动脑他就想到一切和何厌有关的情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内心已经开始给何厌开起了追悼会。

　　突然，在长久的静谧之中，一声巨嚎穿透成堆巨石，从另一边向他传来，听起来像是成百上千个热水壶在一起鸣叫。

　　他迅速反应过来，赶紧捂住耳朵往后狂奔，至少他还害怕万一老板活着回来了，而他却死了怎么办？

　　不过先前何厌给他多留的逃命时间，他显然是浪费了，嚎叫还没持续多久，整个甬道就如地动山摇一般晃得剧烈，让他跑得踉踉跄跄，手捂着耳朵也不好放下来，他本能地害怕那巨响的鸣叫会刺破他耳膜。

　　他一路狂奔，最终是精疲力尽，从未感觉到这条甬道有这么漫长，他应是跑得比之前还远的多才对，为什么还始终没见到另一边发出的光亮？

　　他感到小腿一阵疲软，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跑下去了，应该现在也跑了超过何厌所说的一百步了吧。

　　在强大的心理暗示之下，他被劝服了，慢慢地放缓速度，两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他靠着墙壁，实在没法用力再爬起来了，他只能随着震动的山体一起摇晃，说来也奇怪，震成这样路上也没掉什么碎石下来，看来古时的建筑技术还挺牢固的嘛。

　　他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嚎叫声也戛然而止了，不过震动还在继续。

　　“哎。”他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老板现在怎么样了，是把那条大蛇打得满地找牙了呢，还是大蛇把他揍得满地找牙了呢……不可能，老板武功盖世，举世无双！

　　这时，他还没休息多久，就突然感觉在山体的晃烈之中，一股锥心之痛从胃里开始贯穿全身，嗓子冒起了血腥味，他一声咳嗽就咳出满嘴的铁锈味。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大大咧咧地抬起手往嘴巴上一抹，混着唾液的鲜血沾了一手，他也是心大，第一反应竟是哇，好恶心啊，丝毫没有惊讶自己可是受了内伤。

　　妈的，这个地震居然能把我震出内伤来。

　　他骂了一句，赶紧抬起手，暂时用袖子擦干净嘴上的血。

　　他忽的想起老板先前说的，好像是什么来着？要是有事，就放血？那他现在咳出血来了，算不算放血？

　　眼下局势似乎也容不得他再纠结什么，现下山体也不再摇晃了，多给他一些喘息的时间，他开始学着看过的道教打坐方法，盘腿坐着，默念起心诀。

　　等等，他什么时候学过这种心诀？

　　边在嘴上嚅动着生涩的古音，他的心里边泛起了疑惑，这些奇怪的发音组合成了他完全没背过的心诀，只是心里本能地张口就来，而且边念着，身体也感觉好受了很多。

　　什么情况？

　　然而他一用力思考，胃里又翻腾上一股鲜血，呛到嗓子上容不得他压回去，直接喷了出来。

　　好的，他终于亲身体会到武侠小说里那些练功练得走火入魔然后喷血的感觉了。

　　没办法，只能先暂时不想那么多，清开思绪专心……呃，疗伤。

　　从盘腿打坐开始，长久的时间里山体都不再摇晃了，在不知何时学会的心诀的帮助下，他身体里的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于是他停止念心诀，伸直两条盘麻了的腿，休息了会儿后，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便爬起来，打算走回去看一看。

　　这一路靠走而不是跑倒是花了更多时间，不过在这甬道里至少比暴露在洞穴里好得多了，他其间还能走走停停休息一下，在他的心里，何厌肯定战胜了巨蟒，正在搬开石头，凯旋而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