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当铺24小时营业》卡力鱼蛋

44、蛇面神像（十）

　　他把一脸惊愕的林之拉进怀里，空出的一只手顺势揽上他的腰。
　　等看见后方铁轨处传来的一束微光后，他又转了一个身，把林之护到自己身后，两只手连带着动作一齐放开，留他一人呆在身后。
　　？？？
　　林之满脑子黑人问号，胸骨还是刚刚猛地撞到何厌身上的那份疼。
　　黑暗里还亮起微光，那不是符纸的火光，是永久的灯光，永远不会熄灭。
　　他借着弱光，看见何厌挡在自己的身前，瘦削的身影突的让他感到落寞。
　　前方射过来的长束光在眼前晃了几下，似乎有人再拿着手电筒之类的东西在上下扫着。
　　他们僵在原地，在没看清来人之前，还不能有所举动。
　　等光找到了他们的身上，也证明了来者离他们不远。
　　林之看何厌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他想待在原地看看来者到底是谁，对着未知的危险，他根本就没怕过。
　　对于林之而言，有老板在身边他心里还能得几分安心，就也没想着要逃跑什么的。
　　不过他还是怀着侥幸，偷偷地往前边挪上几步，不想再只待在何厌身后，想和他并排站立，他觉得他那一个月的魔鬼特训还是能派上点用场的。
　　站他身前的何厌察觉他的动静，微微侧头，仅瞥了他一眼就看穿他的意图，不过他倒是没阻拦他什么，试图给他能发挥所学的机会。
　　远处投来的光由弱变强，越来越亮。
　　手电筒的灯光上下晃着，刺得眼睛生疼。
　　逼近的脚步声在泥地里变得越来越清晰，那是水渍混着胶底鞋发出的刺耳的啪叽声。
　　“你们，是谁？”光停着他们的脸上，传入耳里的是带着口音的浑厚嗓子。
　　林之听着这声音脑海里浮现出一壮硕身子，拉碴胡子的彪悍形象。
　　何厌似乎不受灯的影响，眼睛不像林之那样涩得慌，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十分自然，丝毫不像是刚编的谎言，“啊你好，我俩是爬山的时候掉进来洞里的，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走了半天终于看到个活人了。”
　　他话尾还带着那份历尽千辛万苦终得福报的庆幸，脸上的笑容也是恰到好处的和善。
　　不过也幸好他们俩身上都穿着简便的运动服，和爬山这个理由不相矛盾。
　　男人看了眼他俩，也没觉得他们很突兀，这才把手里的电筒往下移了移，没再把灯照往他们脸上。
　　林之适应了里边的光线后，这下看清男人模样，和他差不多高，身形壮硕却能抵下两个他，脸上也是和他想象的那般，胡子拉碴，他头上还带着个黄色安全帽，身上穿着浅蓝色的工服。
　　但在这种地方遇到活人，他不由得多留个心眼，手悄悄地插进口袋捏紧一张符纸，随时等着出击。
　　“你们从哪爬山会掉到这里来？”男人的眼里带着戒备。
　　“城郊的霞云山。具体为什么那个山洞会通向这里，我也不清楚，毕竟造山的时候我又没在边上看着不是？”何厌笑了笑，打趣了一句，也亏是他能在这种时候开一句玩笑。
　　“那也是。”男人眼里的警惕退了几分，觉着何厌的话也挺有道理的，“不过，我看你们是不准备再往前走了？”他似乎觉得如果何厌林之他俩再往前走，说不准就很快获救了。
　　何厌倒表现得觉得男人的话挺荒唐的，“这没灯没光的地儿，再往前走也不知道去哪呀，而且我俩在另一头还有俩同伴等着，再不回去，我那俩同伴都得以为我俩遭遇什么不测了。”
　　“同伴？”男人眉间的竖纹渐深，“你们还有同伴？”他似乎很诧异除了眼前这俩个之外，还有其他人存在于地底。
　　“是啊，还在另一头等着呢。”何厌想都没想就回他，倒没觉着有什么不妥。
　　男人急忙追问道：“另一头？是你们后边那里？”
　　“嗯，怎么了？”何厌点点头。
　　“没什么。”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既然男人没什么问题了，现在就轮到何厌来发问了，“那还请问您这是哪呀？”在男人还没彻底放下戒备前，他说话也是客客气气地。
　　“这里是正在开挖的地铁13号线。”男人答道，“我是今天轮班检查轨道的工人牛胜利，要不是我看见里边有光亮，也不会走进来发现你们。”
　　“光亮？”何厌挑起眉，“可能是我们刚刚打火柴点光吧，这里空气太潮湿，火打了半天都打不起来，顶多就蹿出一点火苗立马灭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些黯然，似乎真的经历过所说的那一番。
　　“没事，现在有了我手里这个，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牛胜利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露出憨厚的笑容，“我们现在赶紧进去找你们另外两个同伴吧……”他说着又顿了顿，视线扫着何厌，“怎么称呼你？”
　　何厌脸上带着似曾相识地笑容，“何厌，厌恶的厌。”
　　“噢噢，何厌。”牛胜利喃了几次他的名字，似乎觉得用“厌”字作名字的人挺少见的，“那这位小兄弟呢？”他把目光又望向林之。
　　林之看着他，迟疑了下，“林之，双木林，之是灵芝的芝去掉草字头。”
　　和他们又多交谈几次后，牛胜利也是完全放下戒心，只是觉得这俩人的名字对他而言怎么都这么独特呢？他身边尽是些李富贵、王招娣啥的。
　　牛胜利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何厌不放心林之走在最后面，也不放心他跟在牛胜利这个不知底细的人后面，就拉着他并排走，也在他俩够瘦、洞穴里够宽敞，两个走在一起没觉得有多拥挤。
　　不像之前毫无光亮、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眼下有了灯光，一下就感觉先前漫长无比的路缩短了大半，还没走上几步，他们就出了洞穴。
　　洞外，在那天然的涵洞里，白逍和杨然俩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不过他俩原本是站在一起聊天的，但一感觉到洞里的传来的声响后，又赶紧各自进入戒备之中。
　　等看见何厌和林之他俩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后，杨然又松了一口气。
　　“这位是？”杨然走上前，看了眼牛胜利，又转向林之他们。
　　而白逍自打他们三人出现之后，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恢复成他们进洞前一脸冷若冰霜的样子。
　　看着白逍这副模样，林之也是有些担心，为什么冥冥之中他总觉得源头还是在自己身上，能惹得白逍如此，总感觉不仅仅是何厌那么简单的解释而已。
　　“牛先生，来救我们出去的。”何厌没和杨然讲过他编造的设定，不过按杨然的资历，也大致能顺着他的话编下去。
　　“哦。”杨然笑笑，“那麻烦您了。”
　　“哪里哪里。”牛胜利摸着脑袋，怪不好意思的。
　　“麻烦了。”白逍也跟着杨然，冷冷地客气了一句。
　　“走了这么久，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何厌突然提议了一句。
　　“我看不用了吧。”倒是牛胜利先开口否决了他，“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走吧，这里氧气不够咱们呼吸的。”
　　牛胜利匆匆扫了眼他们后，就急忙转身往出来的洞穴走去，他似乎没有看到旁边还有一个洞口。
　　“诶，老乡，我怎么记得我们是从左边那个洞口出来的？你往右边走干什么？”这时，何厌又不急不忙地喊了一声，经过先前的几番交谈，他都自来熟地称呼牛胜利作老乡了。
　　对何厌这句没来由的话，林之倒比牛胜利还疑惑，老板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和他提起左边那个洞口？白逍说那是前往主墓室的洞口诶。
　　“左边？”牛胜利回头看向他，面色变得难看几分，“我们明明是从右边出来的啊。”
　　“哦，可能是我记错了。”何厌笑笑，也没执着下去，但他的步子也没迈出，始终站在原地，笑意盈盈地看着牛胜利，“老乡，那左边的洞口是通往哪里的？”
　　“另一条地铁线路的呗。”牛胜利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不耐烦，急于催促他们离开，“我们还是快走吧，耽搁久了就不好了。”他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意识到似乎说漏了什么，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待在这里久了缺氧晕了可不好了。”
　　“可是我们从右边回去的话，老乡你不就好奇我们是从哪里进来的吗？”
　　牛胜利听到何厌的话后，瞬间僵在原地，额头上冒出的汗慢慢由少聚多，但他始终没有回头。
　　他先前一路心急想要赶紧把他们弄出去，丝毫没注意到眼下洞穴里亮着的光是极其诡异的紫火。
　　“你们，不是从山里掉进来的吗？”牛胜利的话里带着颤音，突然觉得自己碰到的可能不是简单的爬山路人诶。
　　“可是这里除了左边的洞口之外，我们好像也没处掉进来了。”
　　何厌转头看着周围，这个涵洞被封的严严实实地，之前生死门的出口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和洞壁融为一体了，不过牛胜利应该不知道有生死门的存在，顶多拿着还存在的左边洞口吓唬他就行了。
　　“你们从左边活着出来了？”牛胜利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恐惧，进一步觉得他遇见的可能还不是活人了。
　　看这样子，牛胜利似乎知道左边那个洞口到底是干什么的。
　　“白逍。”何厌没有回答他，而是喊了白逍的名字。
　　白逍冷着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情愿的神色，觉得何厌老是在这种小事上麻烦他。
　　他撇撇嘴，手轻轻一挥，掌心里就蹿出几缕紫气，飘飘然地钻进了牛胜利的耳里。
　　而牛胜利就好像中了化骨绵掌一般，全身软绵绵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