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罂粟》江迎月

4、如见禁令，不复遣信

　　未明：
　　我想多读一些你读过的书，或许可以站在你的视角来看世界、看人生与自己。记得你曾经说过：你错看了我，说不定也错看了自己。因此，也许我可以以你的视角来省视自己，而谁对谁错是没有必要争辩的，只不过更多一种视角而已。
　　这几天没有一直想你。想起你，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已然没有。也许我已经拥抱了自己的思念，我已经可以和平与思念相处，所以代以窒息感的是仍然浓烈的哀愁与心酸。如果真的想你，就会去听听歌。所幸，最近并没有什么事，可以听歌时偷空看看书。因为晚上一直在看书，每晚一杯咖啡可以帮我撑到夜里两点左右。这样很好，我抱着希望醒来、又带着失望睡去的次数就减少了，现在只在五点到五点半之间会醒一次。不过，这种状况也不会持续很久的，我早晚会变得跟以前一样，沾着枕头就立即入眠，终夜不会醒来，只是偶尔会有清梦。
　　我真的一切都好，望君不必担心！所望无非君安康快乐而已！
　　与存在对立的是持续存在，看到这句，我确实有些惊讶。并不存在的事，反而会持续挤占我们的思绪，极力想要成为存在。可是，我害怕越是接近你，越是渴望你，最后就越会厌恶你、越想逃离你。我没有在玩无聊的爱情游戏，你是我最深的欲望。是的，你激发了这种欲望，然后成为了这种欲望本身。我可以承受这种欲望的降临，但我没有勇气去拥抱欲望破灭后的空虚。也许，在中国文化里、在中国社会里浸淫越久，伦理感与道德感便会极力扼杀原始的生命力。当然，我无法将之归罪于社会，这是我的错。我看着这种扼杀时不时地发生，慢慢也变成这种扼杀的一部分。所以，我得在别人扼杀我的欲望之前，将之扼杀。我的欲望只能由我掌控，尽管只是表面上的掌控。可是，我不能让别人来对它指手画脚，我会受不了。对我的人身攻击反而是比较容易接受的，可是我无法任属于我最深处的欲望任世人指点。
　　罪孽和邪恶都存在于激情的模糊状态之中，而这种感情因理想和现实的反差而产生。我们带着一颗饱满的心，却住在一个空虚的世界，什么都还没有享用，我们就已经看破一切。这是悲哀的事。也许你会说，只有越过对虚拟的幻想，才能真实地拥抱实在，如齐泽克论述的一样。可是，不啊，我可以想象我们的通话都是虚拟的存在，它们只是一个个的电波；我可以想象整个世界都是虚拟的存在，正如荒漠中的大型计算机一样，可是我无法想象将爱虚拟化。它是我唯一的稻草，是我的寄托。将爱虚拟化，那就像在告诉我，不，你谁也不爱，因为所谓的爱也是不存在的，只是一种算法。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我住在《移魂都市》里，记忆被不断消除、重注，我谁都是同时也谁都不是。那样，便也没有了烦恼。
　　“但愿我一直没成长，凭直觉觅对象。迷迷糊糊爱恋你一场，就像风雨下潮涨”，本欲以此歌赠君以表心意，但复恐匆匆说不尽，只能遣辞以表。不意打扰于君，若惹君不快，仅请告知。将谨遵君言，如见禁令，不再遣信。

　　文昕
　　3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