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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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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交车上挤下来,宋唯语的心情几近崩溃。
头一两班车几乎是学生和老人的天下,宋唯语一身套装,在菜和书包中夹缝求生,内心反复质问自己,起这么早跑个无关紧要的小新闻,到底图个什么。
上次是邻里纠纷,这次又是宠物狗伤人,她感觉自己被分配的部门根本不是社会部,而是鸡飞狗跳部。
手机响了一声,宋唯语拿起一看,是“迷藏”的推送消息,消息内容为非系统安排的“今日任务”。她眉毛微微上扬,觉得有些稀奇,这还是她第一次接收到其他玩家出的“活”任务,随即点开来看,消息内容就寥寥几字:让我摸一下。
宋唯语本来就冒着小火星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她一脸愠怒地四下张望,一下子就看见不远处向她招手的陌生猥琐男,他凭空做个抓揉的动作,笑出了一口黄牙。
宋唯语强忍着恶心,对他比划个清晰的中指,然后举起手机,一脸恨恨地当着他面删除了任务。
怒火点燃了她从起床起就积攒的一腔委屈,她此时特别想哭,感觉全世界都在欺负自己。
大学毕业三年,年龄正好25,宋唯语开启了人生中新一轮的恐慌,工资跟不上生活的节奏,思想拔不高职业的低迷,每天像个流窜犯似的在城市里东奔西走,用精读过黑格尔的大脑打听街头巷尾的小八卦,只为报纸上巴掌大点的地方,那是她在业界的一席之地。
每逢爬山进庙,她必定第一个奔着占卜算命的去,别的姑娘都含羞的问姻缘,她却张口就问什么时候能接个大新闻,没人能答出个所以然。
失落和愤怒一起涌向胸腔,她想控制一下情绪,便拉开肩包的拉链,拨开一众事业符,取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是她从5岁起就随身携带的宝贝,像一本手帐,内容有零碎的心情和见闻,也记录着成长中的大事件。
她从后往前浏览,翻过大学的雄心壮志,翻过中学的懵懂情愫,翻过小学的百般好奇。这就是个普通女孩的成长日记而已,一眼就能望穿,宋唯语自嘲的弯起嘴角,她凭什么一直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呢。一页页纸张流畅地翻过,扇出一阵微小的凉风,然后停在了第一页。
这一整页都被一块剪报占据了,报纸的时间是20年前的今天,版面上印着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女孩,正是小时候的宋唯语。
她看了看时间,六点三十分,还有3个小时,就整整20年了。
那时她刚5岁,东隐市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火灾,她家住在交通要道旁边,一晚上光看见拉着揪心警笛的消防车一辆辆飞驰而过。第二天大早,她按耐不住好奇心,一个人偷偷来到了日落厅。
在一片哭天抢地中,有位年轻记者向她塔了话。他总共问了两个问题:小妹妹,你会哭吗?你想上电视么?
宋唯语都给了肯定的答复。
于是,在那天的早间直播新闻里,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一个小女孩红着双眼,用颤抖而稚嫩的童声说:“他们……疼吗?”
早已被悲伤浸透的人们仿佛收到了最后一根稻草,见者无不潸然泪下。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她几乎成了火灾的形象大使,铺天盖地全是她的采访照片,无数媒体和广告商上找上门来,对她极尽赞美。
她从一个受父母嫌弃的孩子一跃成为东隐市的焦点,但当热潮渐渐退去,她就像个过气的工具被抛弃了,于是她不再想继续当那个会哭就能上电视的小女孩,而是把目光转向那名记者,她不再希望成为焦点本身,而想变成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创造焦点的人。
但二十年后的今天,她依然眼眶微红,焦点却不属于她。
清洁工挥起大扫帚清扫路面,地上的纸片被纷纷扬扬的带起来,宋唯语两眼放空地盯着那些宣传单,其中一张被风翻到了正面,一行不容忽略的大字乍然现身:瞬华夫人将举行第二十次葬礼,占徊现场揭秘!
宋唯语收紧目光,她不想混沌而偏执地坚持一个意味不明的目标,她需要一个答案,不论放弃还是一跃成名,她都要给曾经的小女孩一个交代,也许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是时候使用最后的杀手锏了。
宋唯语拿起手机,拨通上司的电话,略微颤抖地贴近耳朵。
十几里地之外,东隐日报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总编接通了的电话。
宋唯语深吸一口气,迅速隐藏好情绪,用采访般清晰的语言向对方传达了自己的意思:“张总编,20年前,你教了我四个字,还记得么?”
……………………
哑歌扒拉了一下钱包,和里面几枚硬币面面相觑片刻,深感自己没有买新东西的命,只能金钱不够,技术来凑,于是一脸忧郁地问小店老板:“您这有卖坏掉的耳机没?”
小店老板本来还睡眼朦胧,一下子被这脱俗的问题问睁开了眼,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姑娘,简直像刚在坑里打过滚的流浪猫,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脱线的气息,便立刻认定她是故意来找茬的,一腔下床气顿时有地方撒了,用胖手一指门外:“出门左转,在那个大绿桶里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几条小鱼干当早饭。”
哑歌反应了一下,那不就是垃圾桶么?她怎么早没想到这么好的方法。于是像被高僧点化了似的,一脸真诚地向胖老板道了谢,满心欢喜地去掏垃圾桶了。
这是哑歌第二次踏进东隐市,上次来她正赶上高峰期,上班的人和不断向日落厅涌进的人让这位在荒山野岭疯跑惯了的修缮师差点发作人群密集恐惧症,她这次吸取教训,特意选在人烟稀少的清晨时分进市,准备早早抵达光界大殿,完成当年的约定。
但这破地方跟她八字不合,一大早就有一帮市民像要奔赴什么盛会似的,让清晨承受了这个时间段不该有的喧嚣。哑歌仔细观察了和她擦肩而过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但都无一例外地佩戴着一种诡异的图腾——一只五指微微弯曲的右手,手心刻着一枚半睁的人眼。有人把图腾做成饰品,有人直接在脸上画了个手,让自己的眼睛成为图腾手心的那枚眼睛。
哑歌静立在路边,看这些人百鬼夜行似的在街上走,正思考这是集体入了什么邪教,一阵风就贴心地把一张宣传单拍在她脸上。
传单上写着“瞬华夫人将举行第二十次葬礼,占徊现场揭秘! ”
哑歌一肚子疑惑,这个夫人为什么要举行20次葬礼,占徊又是谁,揭什么密?
“占徊”二字后面缀了个小图腾,再结合一路上人们的装扮,哑歌推测,这些都应该是奔着占徊,去参加葬礼的人。
这么大号召力,占徊享受的简直就是全民偶像的待遇。
哑歌被宣传单轻而易举地勾起了好奇心,迫切地想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当下决定,窃听这些人。
翻了一排垃圾桶,还真就找到了最简易的收声装置——一串耳机。
哑歌找了个隐蔽的草坪,从包里摸出一把奇形怪状的工具,在断了气的耳机上敲敲打打一番,悄无声息地把它修过了头。
她戴好耳机,捏着插头,往地上一插,像听诊的江湖郎中似的,一脸投入。
大地是最好的传声系统,经过“改良”的耳机更是能事无巨细的把声音传到耳朵里。
起先她只听见了一阵蚊子似的哼哼声,调了调音量,耳机里的声音骤然放大——“嗯……啊……用力……”
哑歌:……
这大清早,生活就这么丰富多彩。
没找对频道,她拔出耳机,换了个地方重新插下去。
这回不知对接上了哪家公厕,一阵短暂的噼里啪啦后,缀着一声雄浑的骂娘:“操,忘带纸了。”
哑歌眼角一抽,再次换地方,在把这座城市私密角落全听了个遍后,终于找到个擦边的频道。
一个男人说:“瞬华夫人真痴情,男人在火灾上死了,20年都过去了,她还每年都给他办葬礼。”他声音嗡嗡的,像是鼻塞了。
另一个男人:“伤感个毛线,想想多瘆人啊,这是要年复一年地把棺材刨出来,再埋下去么。”
鼻塞男突然带着点恨恨:“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好……好……我不懂,你眼睛怎么红了?”
“还不是因为你今天结婚。”
“我结婚,我妈都没哭,你个伴郎哭什么,给你纸。”
惊天动地的擤鼻涕声过后,鼻塞男忧伤地说:“今天连占徊都要去,如果他真如大家说的那么神奇,知道所有人的秘密,那我真想问他一个问题。”
新郎干咳了一声,避重就轻:“得了吧,那就是个神棍,哄骗小姑娘的,你是小姑娘么?”
鼻塞男:“我不是小姑娘,我就不能信他了么?我不是小姑娘,我就不能喜……”
新郎:“马上要接新娘了,你赶紧整一下仪容,哭丧着脸怎么钓伴娘啊。”
“我不要伴娘,我要新娘——”
“别闹。”
“——的位置。”
哑歌替新娘捏了把汗,伴郎刚把窗户纸捅个小豁口,新郎又给强行糊上,再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伴郎会孤注一掷地抢婚。
不过,她还是默默拔出插头,这已经偏离她想听到的内容十万八千里了。
耳机仿佛听见了哑歌的心声,下一段窃听直接给定位在十万八千里以外。
一个女孩声音清亮地问:“现在几点了?”
另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回答:“嗯……下午五点……半。”
“啊,次不下饭,一想到即将见到占徊,就兴奋的不得鸟。”第三个声音是个语速极快的大舌头。
这是三个正在吃晚餐的女留学生。
“我倒是有点怕他,你想想,他看你就像看一张白纸,所有底细都一览无余,这比裸.奔还可怕。”
“像……神明……一样。”
“什么样的神会驻扎在APP里啊,手机是他的神庙么?”
“虽蓝他只在’耳语’里露面,但在现实中的影响腻可大了,听缩东隐市的人都把他的用户头像做成周边来随身带呢。”
“那个瘆人的’全知之眼’?’,天啊,’耳语’究竟有什么特异功能,让人们这么崇拜他。”
“’耳语’……是一款……树洞软件。”
“所有用户都可以在上面匿名发表秘密,虽然我刚下载,但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但它归根结底只是个靠倾诉欲和窥探快感为支撑商业软件啊。”
“呸,才不是商业软件,据缩占徊就是’耳语’背后的运行人,他每天都会挑几个秘密来拓展。”
“拓展秘密?”
“有一次,一个女人在’耳语’上缩自己醉酒出轨了,内心很愧疚,不敢面对丈夫和孩子,这条秘密被占徊挑中,他随即发出来一条消息,是她丈夫和她出轨对象的通话录音,原来一切都是她丈夫策划的,他早就厌倦这段婚姻关系,于是雇人引诱、灌醉女人,然后拍下证据,让她净身出户。”
“……有点刺激,但每天都能拓展好几条秘密?他是怎么做到的?就算大名鼎鼎的情报贩子易律野也不能一天就抖出这么多个’命题’情报啊。”
“因为……他…… 是神。”
大舌头压低声音:“听缩,占徊不系东隐人,他来自裂缝区。”
“那个传说中的怪胎聚集地……那他手上是不是真的长个眼睛?”
“占徊才不系怪胎,他系个低调的卵男。”
“……卵男?”
“卵、努——安男,虽兰他经常在’耳语’上宽慰人心,但一直没人见过他的模样,这次葬礼还是他第一次和大众直接对话。”
“说到葬礼,你们觉得瞬华夫人到底为什么会不停的举办葬礼啊,听人说她对亡夫思念成疾,酗酒过度,长久以往造成精神恍惚,人格已经变态了。”
“我……觉的……是秘密集会……”
“打着葬礼的幌子,进行淫.乱、邪.教活动的聚会?这种聚会什么时候都能举办,只要有个地下室就行,完全没必要借幌子。”
“我倒系觉得,她像西西糊斯。”
“西西……什么……斯?”
“西西弗斯,神话里一位受罚的神,不停地把石头推向山顶,然后眼睁睁看着石头滚下来,不过这和葬礼有什么关系?”
“辣种永无止境的重复行为,不像一遍一遍的举行葬礼嘛?可能瞬华夫人的时间已经被某种神秘力量定格在辣一年了。”
“越来越扯了,我们还是静观占徊揭秘吧。”
“我柴不扯!’耳语’上还有更离奇的猜测!”
哑歌拔掉耳机,无心再听青春期孩子的神神叨叨。从这一段聊天里挑挑拣拣出信息点得知,占徊是个活跃在“耳语”上的名人,号称知道所有人的秘密,时不时爱挑几个秘密来打小报告,积攒了一大堆人气,至于为什么有如此能力,可能因为和哑歌是老乡。
哑歌仔细回忆了一下,虽然裂缝区是个一切都有可能的地方,异能人士齐聚一堂,宛如“都市传说”们的老窝,但印象中并没有占徊这号人。能看透所有人的秘密,这种能力即使放在裂缝区也是开挂般的存在,哑歌奔遍大江南北,从未见过有这样功能的人,就连她作为“拥有与万物最强通感力”的修缮师,也只能感受人类潜意识散发出来的波纹,根本无从解读类似“秘密”“心理活动”这样的具体信息。
占徊拓展秘密的行为,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自编自导,手里攥着成千上万个账号,每天发几个秘密,再用占徊的账号进行拓展,在人们眼前演一场千回百转的大戏。
难道东隐市的人集体这么蠢么,就没人观察到蛛丝马迹,站出来揭发吗?天天沉溺于揭秘,怎么反而对占徊这个最大的秘密视而不见?
不过,哑歌倒是对即将举行的葬礼揭秘产生了好奇心,瞬华夫人不可能是占徊的小号,毕竟20年前还没有“耳语”,占徊到底有什么底气宣布在葬礼上随机应变的直播揭秘?
哑歌把矛盾的剑头干脆利落地指向瞬华本人,又开始插耳机,希望能搜集到一些关于她的信息。
这次对话是两个忧郁女人。
“徐妈妈,帮我把的胸针拿过来。”
“已经卖了,亲爱的。”一个苍老的声音欲言又止。
“一切都空空如也了,是吗。”年轻一点的声音宛如叹息。
一阵静默,苍老的声音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夫人,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会一直支持我到最后吗?”
“会的,我相信您。”
“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很美,夫人。”
“可是人们并不想看见这样的我,他们希望占徊揭发出一个关于我的大秘密,他们期盼我狼狈不堪的样子。”
“你不会让占徊这样做的,对吗。”
“徐妈妈,把保险柜的钥匙拿交给我吧,我去取文件。”
“我可以代劳……”
“不用了,我想走一走,请放——”
一只粗短的手毫无征兆地伸进哑歌的视野,粗鲁地将耳机连根拽起。
耳朵被拉扯的生疼,哑歌的暴脾气顿时直冲脑门,抬头一看,是一个穿巡逻制服的气喘吁吁的男人。
他对上一双凌厉的蓝眼睛,不由自主地畏缩了一下,但随即握紧手中的甩棍,往旁边树干上狠狠一劈,凶神恶煞地吼:“瞎鸡.巴听什么玩意儿!赶紧给老子滚去日落厅修东西!”
哑歌抓着工具的手刚抬起来,又压了下去,眉毛一挑,问:“你们知道我是谁?”
男人一脸不耐烦地喊:“你不就是那鬼地方来的怪物么,老子最鄙视你们!”
巧了,老娘也最鄙视东隐市的草包们。
哑歌不动声色地问:“谁告诉你我在这里?”
男人仿佛一只斗胜的公鸡,抖抖制服,以掏枪的姿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被贴满“全知之眼”的手机,戳到哑歌面前:“占徊大人啊!不服气?”
哑歌定睛一看,占徊在“耳语”上发了一条消息:来自裂缝区的修缮师正在东隐市地盘上私自窃听信息,这是非常严重的违纪行为,现在她的位置锁定在朝露街,请附近的巡逻警官们速去干预,确保她立刻起身前往日落厅。容貌特征:女性,身材矮小,一缕白发,蓝眼睛,赤脚。
哑歌看见“身材矮小”几个字,眼角一抽,缓缓抬起抬起中指,推开花里胡哨的手机,然后盯着眼前这24K纯白痴看了几秒,问:“你爹不是说要确保我立刻起身去日落厅么,你这态度怎么说服我去?”
“这还不简单?”男人把甩棍一摔,撸袖子就要使用暴力。
哑歌眼睛一瞟,看见几百米开外有几个人正跑向这里,随即转了转眼睛,发现有零星几股人从四面八方一起奔向这里,敢情这傻逼是先到的?后面这些牛鬼蛇神,应该是积极响应号召的热心群众吧?
眼前突然有黑影闪过,一堵拳头急速划过空气,直直砸向哑歌的鼻子,电光火石之间,哑歌直接伸爪抓住拳头,顺势往里一拉,闻了闻袖子,抬眼说:“还是新制服呢,才穿上不久吧,一个面目不清的小名人都能随意调遣你们,还狗仗人势的使用暴力,真给这一身制服长脸。”
男人的额角青筋暴露,想收回拳头,却发现眼前这小姑娘力气惊人,于是只能学菜场大妈的招式,用分贝震慑敌人:“不许你侮辱占徊大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
话尾被急促的一声“嘀——”给吞了,随后汽车喇叭乱糟糟地响成一片,哑歌偏头一看,周围这几股人正在横穿马路,那目不斜视的气势生生逼停一大串汽车。
他们过了马路,就抵达她所在的绿化带了。
哑歌收回目光,不疾不徐地说:“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们,我的脾气非常不好,而且神通广大?”
男人没由来的感觉心里一沉,只见哑歌独自轻声说:“好的,谢谢你们。”
一瞬间,目之所及处,所有带轮子的东西全都像有了自主意识,开始微微震动,这震动在几秒钟内迅速加强成大张旗鼓的蓄力阵势,汽车轰鸣着油门,自行车轮用力滚动,“砰”地绞断锁链,连路人拉的行李箱也自动收回拉杆,慢慢把箱身转向绿化带。
男人感觉背后一阵发紧,连忙回头,发现自己已经成为被瞄准的靶子,前来支援的“热心”群众也都停在了原地,小心谨慎地聚拢在一起,不敢轻举妄动。
对峙的空气如压城的黑云,一触即发。
男人一把拽住哑歌的衣领,吐沫横飞地大吼:“死怪胎!你想干什么?!”
哑歌露出一口森森尖牙,打了个响指,带轮子的东西瞬间脱缰,猛兽般冲了出去。
男人“哇——”的一声扔下哑歌,屁滚尿流地跑开,街上更是乱作一团,到处是横冲直撞的车辆和跑头鼠窜的市民,场面混乱的难以控制。
哑歌远远地喊了嗓子“不把人弄死就行”,然后径自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捡起耳机,放在手心轻轻一攥,耳机变成了耳机丁,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
哑歌望向天空,说:“挺厉害的么,是不是听见我说你是玩弄小号的骗子,才送我这样一个见面礼?对我的回礼还满意么?”
刚才那个男人吓得三魂出窍,只顾慌里慌张地逃命,手机掉在草地上也不自知,哑歌拾起手机,按亮屏幕,占徊的那条消息赫然出现,她摩挲过最后一行字——确保她立刻起身前往日落厅,嘴边浮起一丝冷笑:“约会地点定的还挺贴心,那我就见一见你这位老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