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两场饭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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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冉记挂着向陈周炀道谢的事情，在车上向涂灵打听他的微信，怕她误会，又解释了一遍家里发生的事情。两人认识多年，知根知底，也不觉得难以启齿。
“我跟他也不熟，要不我帮你问问周悦？”
“算了，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他道个谢。”费尽功夫的要他联系方式，倒显得她别有用心似的。“你要是遇见了，帮我说一声也是一样。”
回校后就被导师抓去看着两个研一的学生，加上忙着预答辩和提交论文，这件事就这么忘到脑后。整整过了一个多月，连工作也差不多敲定，才放松下来。
跟昭冉同宿舍的师妹，每周一和周二带着大一的晚自习，跟男朋友约了去看演唱会，拜托昭冉盯一个晚上。
晚自习开始，她坐在讲台上，教室是那种阶梯教室，一抬眼各种小动作尽收眼底。她不是正牌老师也不好说，不闹的过分只当看不见，埋头在一沓打印出来的英文文献里。
一节自习下课，才看到微信。
涂灵：今天去看季嫣然，问周悦要的，没说是你要。
接着推送过来一个微信号，点进去，名字很简单，是个姓氏的拼写：Chen
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还是文献里的“非接触式探测技术”，后来思路跑偏，她的微信名是名字的两个首字母，好巧。
想到那天，陈周炀说有事尽管找他帮忙，她只当成是客套话，没想到别人当时已经帮她解决了，还没有说给她听，让她记着这个人情。
过了这么久，她才想起来道谢，想想还有点尴尬。
点了添加好友，验证申请页面里有她上次添加单位老师的信息，很正式的“你好，我是昭冉”。她没注意，点了发送，过后回味起来感觉很严肃。
跟涂灵聊了两句，回去看还没有通过。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看起手边的资料，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晚自习下课才翻了两页。
宿舍是两人间，考古文博人少，女生更少。昭冉一个人占着一间住了快三年，最后一年才搬来一个室友。
六层楼的旧板房，十几平米的房间。天花板上挂着擦干净灰的吊扇，地上放两张床和书桌衣柜，桌上桌下一摞一摞全是书和资料，窗户边拉了一根绳，挂着不好晾在公共晒衣区的贴身衣服。
简陋得一眼就能扫清全部家当，所幸有单独的卫生间。
热水器报修了两周也没人来修，去开水房打了两壶水回来洗澡，正穿衣服听见手机震动。
一条验证通过的消息。
她捧着手机站在洗手间门口，点进对话框打字，反复删减，堪比面试前夜反复斟酌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昭冉。那天的事情多谢你帮忙，你如果有空的话，回蔺川后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你看可以吗？”
发出去后又觉得自己语气表达得太生硬，没有道谢的诚意。想撤回，聊天框左上角已经出现“对方正在说话”几个字，她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
一段十秒的语音。
点开来手机贴在耳边，前面一整段全是沉默，背景音里有硬物撞击丝绒桌面的声音，还有人在问他怎么不打了。
最后才听到他对她说：“我知道。”
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慵懒，漫不经心的样子。
紧跟着又发过来一条文字。
Chen：准备回蔺川工作？
昭冉心中诧异，发现他总是能从她的话里发现更多的信息。
ZR：目前还没有确定……不过答辩后我可以回蔺川一趟。
Chen：不用那么麻烦。你学校在哪个位置？
昭冉不知用意，说了个大致的位置，怕他不知道，又发了个定位过去。
Chen：恰好我有事，26号会过来一趟。
她立刻去看桌上日历，26号就是后天，被师妹圈了起来，旁边用彩笔画了个点着蜡烛的蛋糕。
ZR：好，你想吃什么。
Chen：你决定就行。
退出微信，昭冉迅速下载了三个aap找合适的餐厅，看来看去拿不定注意，最后只好找师妹帮忙，直接给她推荐了一个过来。
昭冉搜了一下那间店的地址，是在市中心附近，从学校过去要转一次地铁，不知道离陈周炀到时候住的酒店远不远。
她记下店名，打算作为参考，再多找几家，到时候以他的意见为准。
师妹又告诉她要晚回来，让留个门，然后发了一串演唱会现场视频过来，看样子是玩儿嗨了。
ZR：注意安全。我晚上回来得晚，路上总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
小师妹：你又疑神疑鬼了吧，上次怀疑有人跟踪你，结果人家只是跟你顺路。
昭冉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插上电吹风吹干头发，没有告诉她自己曾经收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26号早上，陈周炀临时告诉她有个推不开的应酬，抱歉要爽约了。昭冉立刻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说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回蔺川再请。
他大概是真的忙，没有回复。昭冉跟往常一样到实验室，进门就听见大家正闹着让刘睿请客吃饭。
刘睿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请客行啊，一食堂早饭，大家随便吃。”
一食堂早饭在他们学校是出了名的难吃，离他们系又是最远的。那群人不干，闹着要上高档酒店。
昭冉拧了块毛巾收拾桌面，也跟着起哄。刘睿被闹得下不来台，捂着钱包忍痛答应。
不知道哪个这时候喊了一句，“还是师姐说话管用。”一脸贼眉鼠眼的笑，被人一巴掌拍在后背上，连连打眼色，推着走了。
闹过了，刘睿走到昭冉旁边，敲了敲她的桌面，笑着调侃：“故意的吧，就他们说那地方，光看外面就贵得不敢进去，报复我啊？”
昭冉朝他翻了个白眼，头都没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找了个好工作，请客吃顿饭怎么了，咱们实验室才几个人？”
刘睿放眼一瞧，确实是两只手就能数完，再叫上老师和师娘也才凑够一整桌。
“今年毕业的就我和你，要不咱俩一人一半？”离校前请实验室的人吃顿散伙饭是惯例。
昭冉也是这个意思，点头答应了。正好有微信进来，她手机就放在桌面，屏幕亮起，中间显示一条信息“老昭向你转账……”。
刘睿看了一眼数字，阴阳怪气的喊了一声，“阔啊……”
小师妹悄悄地把礼物给她，也探头过来看，眯着眼睛伸着手指头数着上面的零，“一二三四……师姐，有个土豪老爸是什么感觉。”
昭冉把手机扣在桌面上，诚实地回答，“闹心。”
小师妹苦着脸，还唱了起来：“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干了这杯柠檬多，日子还是一样过……”
到了下午快五点，已经没几个人能安心做事，老师索性一挥手，让大家收拾收拾就准备走了。
刘睿借了一辆车，开到楼下示意昭冉上车，她拉着小师妹就窜了，上了前面老师的车。
老师一看，笑了，还顺带嘲笑一把学生的烂车技。
昭冉坐副驾驶，系上安全带问：“师娘怎么没来？”
“跟她几个闺蜜看什么漫威电影去了，刚好吃完饭我去接她，反正有我在你们也放不开，后头该怎么玩儿怎么玩儿，不过你盯着点，别太过了。”
昭冉导师去年再婚，新师娘跟小师妹同岁，年纪小却处事老练，对实验室几个年纪比她大的学生很是照顾。
每次见到她，昭冉跟小师妹都一同生出种自己一无是处的自卑感来。
到了餐厅预订好的包间，等了一会儿才见其他人来，师弟们从刘睿的车上下来，一脸菜色，捂着嘴跑路边蹲着一阵呕。小师妹拍着胸口，一脸庆幸又幸灾乐祸。
有长辈在大家都很规矩，连开玩笑打趣也是比较克制的那种，吃到一半老师突然说起了刘睿以后的工作，敲打他注重教学工作的同时也不能忘记了搞科研。
昭冉乐呵呵的听着，突然话锋一转到了她身上。
“师大那边学校跟你联系了？”
他平时和蔼，是个没有什么架子的小老头，一旦说到严肃的事情也挺威严。
昭冉停了筷子，老实地端坐着：“联系了……”她话锋一转，“不过我还在考虑。”
小老头除了搞学术之外就好一口红酒，趁老婆不在的时候才能偷喝，一群学生也不敢管着他，满足的抿了两口，闻言愣住了。
“考虑什么，待遇不满意？”又指点她，“别光看眼前，他们那边跟国外几所高校都有来往，以后出国交流的机会多。”
昭冉笑了下，“倒不是这个。待遇不低，还给安家费，不过他们去年才开了考古，目前还没有发掘资质，我还是想今后多接触一些田野方面的……”
老头皱眉：“你说你一个女孩儿，没事儿老想着干脏活儿累活儿干嘛？”
昭冉不答，眯眼笑着指了指酒瓶子，“差不多行了吧，再多老远就闻着味儿了。”
他点了点她，知道这个学生看着乖顺，说她什么都不会反驳，其实心里主意大，也不多说什么。
最后昭冉郑重的敬他酒，两手端着杯子，微微躬身：“感谢您这几年悉心教导……”
老头看得有些感叹，说起招她时候的事情来，“当时我手上就剩一个名额，怕招个女孩儿娇气，所以你发邮件给我的时候，我不太想招你。”
昭冉不知道还有这一茬，“那您怎么改了主意的？”
“后来我看了你研究生时候的文章，就觉得这姑娘还不错，能沉得下心在工地呆个一年半载，肯定不是个娇气的……”他顿了顿，抬了一下眼镜，举杯：“我做教学工作快三十年，学生带得不少，你算是我得意的一个。祝你，前程似锦。”
昭冉喉头一哽，清了清嗓子：“谢谢老师。”
接着又是挨个敬酒，她酒量不错但是喝不了红的，一轮下来头有些晕，趁着给老师找代驾送他的时候，站在外面吹风散散酒意。
春末夏初，夜风微凉，她穿了一条及膝的连衣裙出来，觉得有点冷又不想进去，正要问问小师妹里面还要多久，听她在电话里说里面闹起来了。
“刘师兄喝多了，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闹起来了……师姐要不你先别进来。”
小师妹大概就在包厢外，昭冉听着那头刘睿在嚷：“你就是太傲，脾气硬……你知不知道，男人都喜欢温柔会撒娇的……我他妈也是犯贱，偏偏喜欢……”
旁边人不停的劝，喝多的人劝不住，后来干脆捂住他的嘴。
昭冉尴尬又无奈：“我喝的有点多，在外面吹吹风，你们快好了告诉我。”
收起手机，她到前厅沙发上坐下，刚问服务员要了一杯水，一群人簇拥着中间两个往外走，陈周炀身量高，在其中非常扎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两场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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