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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展昭回到云升客栈时已快天明,白玉堂早就回来了。见他进来兴冲冲的询问:“小猫儿,今天可有什么收获?”
      “这个。。。”展昭犹豫。收获是有的,但他不想白玉堂深入此事,便说了谎:“没有收获。”
      “爷爷我却有大收获!”白玉堂卖关子,面露得意之色。
      “什么收获?”展昭一听来了兴致。
      “‘庭芳院’的绿艳姑娘和襄阳王府的侍卫总管相好。爷爷我在她身上花了好几天的工夫,终于套出她的话来。”说罢慢悠悠倒了茶来喝。
      “什么话?”展昭追问。
      “那赵老儿前一阵在襄阳范围以外收集能工巧匠,在府中起了一座机关楼,名叫‘冲霄’,据说厉害无比,能叫人有去无回。他若有什么机密物件一定是放在那楼中。”
      “机关楼。。。冲霄?”展昭沉吟。越发笃定那阴森高楼定然就是冲霄楼,盟书也定然在那楼中。只是。。。机关。。。展某对机关一窍不通。。。正想着,白玉堂的声音传来:“你也加把劲,快探出那究竟是个什么实据。我们去那楼中取了实据也好完差。”
      展昭眼前一亮:“玉堂说的是。只是说到闯楼,展某对机关之术毫无研究,玉堂却长于此道;不如你现在起就教教我,到时我们也好配合。”
      “不成问题。”白玉堂一口答应下来。
      “那么还得劳烦几位哥哥与王朝马汉一起四处寻访当初造楼的工匠,或许对破解机关有所帮助。”
      “那是当然。不过若能找到设计这楼的人就更好了。”
      展昭不语,心中暗自盘算:盟书一节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否则以玉堂的性子决不会老老实实的坐等。但我又怎能让他涉险,受丁点损伤?决不能让他去,不择手段也必须留住他。只待我学明白些机关之术,便悄悄独自前去,生死只我一人罢了。
      想罢抬眼看白玉堂,风姿焕然,少年华美,心中爱极;又念及不日之后自己孤身闯冲霄,或许便会天人永隔,便有一万分的割舍不下。眼神牢牢锁在那人身上,半分移动不得。
      白玉堂的心中也自有想法:机关之术岂是几天工夫能学通透的?到时若寻不到工匠,那楼便只能硬闯,还是得五爷我出马才行。只是那楼必然凶险万分,此一去难保不会。。。不,白爷爷是什么人?怎会被个死物难住!
      想罢去看展昭,正对上他含情脉脉的双眼,心中一阵恻然。这小猫儿又笨又死心眼,若由着他去闯楼,只怕九死一生。到时剩下我孤单一个怎能得活?决不能让他去,必须留住他!机关的事,到底是五爷拿手!
      两人各怀着自己的心思,全然不知对方盘算着相同的事。目光在空中交会,各自早对方眼中读到深情眷恋,勾起各自心中缠绵悱恻。无人说话,只是两两相望,浑然不觉晨光已跃上窗纸。

      从这天开始,展昭除每晚依例去“夜探”外,白天足不出户,专心跟着白玉堂学习机关术的要领。王朝马汉以及四鼠便撒网般铺开,四处搜寻参与造楼的工匠下落。白玉堂倒是闲下来了,每天就是给展昭讲讲机关术,却不像往常般喜欢四处闲逛,反而是常常呆在客栈的角落里,看着用功的展昭出神。
      一晃半月过去,事情毫无进展。大家找不到还活着的工匠,展昭也照样“探不出”何谓实据。
      这日傍晚,天上下着牛毛细雨,空气清冷而潮湿。一众人围坐在堂中,焦急不安的等着。
      大门一响,韩彰湿漉漉的进来。一面抖着衣服上的水珠,一面沮丧地说:“不行了,这个也死了。他赵钰真狠,硬是不留一个活口!”
      卢方长叹一声,众人全都沉默,唯有徐庆吼起来:“他奶奶的赵钰!不杀他不配称侠义之辈!”
      半晌,展昭语气郑重的开口:“如今最后的线索也没了,冲霄楼只好硬闯。此事凶险,不可儿戏,还需要详细商议。”
      “商议又能怎样?”蒋平摇头,“那楼里的情形是一抹黑,连要找的东西什么样也不知道!”
      白玉堂一拍椅子扶手,恶狠狠地说:“硬闯便硬闯,白爷爷怕过谁!”
      展昭急忙握住他的手:“玉堂,不可莽撞!”
      卢方站起来摆摆手说:“好了,急也没用。现在天色不早,大家先歇了,明天养足精神再议不迟。”
      众人也无法,只得散了。
      展昭白玉堂回到房中,点亮了油灯,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桌边,谁也不说话。展昭先打破沉默:“玉堂,你认为此事该当如何?”
      白玉堂哼一声:“如何也只能去闯了。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你看呢?”白玉堂把问题丢回来。
      “不宜太早,总要做点准备。三日后应该可以了。”展昭低头说道。三日后,或许我已盗了盟书回来,或许再也。。。
      “恩。”白玉堂不置可否。起身脱了外衣,倒在床里,说声“睡吧”,便不出声了。
      展昭应一声,熄了灯,和他并排躺在一起。不多时,听见白玉堂的呼吸声渐趋平稳,知他睡熟了,悄悄伸指点在他颈侧。白玉堂的身子一震,便不动了。
      展昭起身,换了夜行衣,挂了百宝囊,上下检查无遗漏了,才回到床边,看着熟睡的白玉堂,眼中柔情似水。
      玉堂,我走了。你睡好,我不吵你。
      玉堂,把你带进这么危险的事中来,是我的错;明知你不会放心我一个人去,还是暗算了你,是我的错。等你醒来,要打要骂随你怎样都行,好吗?
      玉堂,不管冲霄楼多危险,我会回来。我一定要回来。留你一人孤单在这世上,我就是死也不能放心。
      俯身轻轻吻上他的唇,轻柔得像蝴蝶落在花上,一触即分。
      一触,把一生的爱恋全交给他。
      一触,把这一刻变成心底永世的珍藏。
      此一去,九死一生,我一人便够。

      雨夜浓黑,阴沉沉的天空下丁点光亮不见。细雨如雾,潮湿窒闷,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展昭伏在重阁的阴影下,看着对面的冲霄楼,心下算计:这一带每半柱香的时间有两队守卫走过。时间相隔虽不太短,但楼前空地宽阔,无遮无掩,只有大门台阶下的阴影中可以藏身,所以跃出的时间必须刚刚好才可以不被发现。暗暗数着气息,静待上一队守卫走远,正要一跃而出,忽听耳后风响,急忙向旁边一闪。“笃”的一声,一枚暗器钉在瓦缝里,却是一枚光滑圆润的白色石子。大惊回头,只见一身素白的白玉堂飘然而落,欺霜胜雪,寒气逼人。
      急忙将他拉到暗处藏好,展昭又惊又急:“玉堂,你怎么来了?”
      白玉堂盯住展昭的视线冰冷骇人,咬牙切齿反问:“我怎么来了?你先解释解释你怎么来了!”
      “我。。。”展昭语塞。
      白玉堂冷笑两声:“你以为一声不响跑来送死就是英雄了?你以为白爷爷是需要人保护照顾的妇孺吗?”
      “当然不是!”展昭气急,“但我怎能让你涉险?若你有个意外,你叫我如何独个活下去?”
      “那我呢?你一个人来闯冲霄,若有个什么闪失,想过我会怎么样吗?”
      展昭噎住了声音,呆呆半晌才轻叹道:“是展某自私。。。玉堂,我明明点了你昏睡穴,你怎么没事?”
      “哼哼!”白玉堂翻了翻眼睛,“爷爷我早防备着你,怎会着道?”
      “你防备着我?”展昭眯起了眼睛,“没事你防备我干什么?”
      “还不是因为。。。和你一般的心思!”
      “你想扔下我独自来冲霄楼?”展昭惊骇。
      白玉堂别过脸去,不做声。
      展昭的拳头攥了又放,放了又攥,恨不得给这老鼠一下子;又一转念,我独自跑来冲霄,玉堂心中的感受只有比我更深,我又有什么立场生他的气?无奈苦笑道:“看样子我们谁想把另一个留下都不可能了。”
      “可不是!”白玉堂也笑了,“不如就一同去。成则同生,败则共死。”
      “一同去?”展昭反问,眉目带着笑意。
      “恩,一同去!”白玉堂双眸闪闪发亮。
      两人对望一笑,心意尽在不言中。

      计算好时间,展昭拉着白玉堂从藏身处一跃而出。一道黑影,一条白练,飞一般掠过宽阔的空地,只几个呼吸就到了冲霄楼前。蜷身隐入阶旁的阴影中,正好望见下一队守卫缓缓走来。
      展昭把白玉堂往里挤了挤,用自己的身体掩住他一身醒目的白色。一面等着守卫走过去,一面耳语着向他解说着楼的情况。待守卫走远了,两人一闪身形到了大门前。
      冲霄楼四面封闭,没有窗洞,只有大门可以进入。
      白玉堂一马当先,谨慎地靠近门前,只见门上悬着手指粗的铜锁,缠着儿臂粗的铁链。仔细检查过一遍,门外并未发现机关陷阱。眼看下一队守卫就快过来,白玉堂当机立断,运气内力贯注剑中唰的劈下。画影锐利,削铁如泥,铜锁铁链便如草绳般被斩断,“哗啦”一声掉在早已准备好的展昭手里。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踏步上前,以剑鞘做棍各顶住一边大门猛地向内一推,随即飞快地闪向两侧。嗤嗤声响,无数寸许长的钢针如乌云般喷了出来。若非此时二人躲在门侧,便是武功再高也闪避不开的。
      片刻钢针过尽,两人又等了一等,见再无动静,才并肩缓步踏入。脚尖趟着地跨过门槛,一根细如发丝的丝线被一触即断。
      展昭扎着厚厚的绑腿,完全没有感觉到;白玉堂只穿着单薄的绸衣,趟上细线时已微有所觉,立即不加思索拉展昭向前一扑。只听背后嗖嗖几声轻响,不知什么暗器落了空。
      两人在地上一滚停住,背对背伏低了身子。
      忽听“咔嗒”一声,大门自动关闭,楼内顿时如墨缸般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机括声响,吱吱轧轧。两人不敢妄动,都抽剑在手,凝神摒气细听周围声响。
      只两个呼吸的时间,声响便全部停止;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仍不见任何异样。展昭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晃着,四下打量楼内情形。
      此处就如一座迷宫,面前是铁壁分隔的四条通道,窄窄的难容两人并肩;地面也是铜铁所铸,分成三步见方的一个个方格,四周都是深深的两指宽的缝隙。回头看来时路,大门却已不见,只有一片铁铸的墙壁,大门想是给掩在铁壁后面了。展昭心里一凉:如今退路已无,且这楼中的机关布局严密精巧,玉堂与我可能闯过此劫?回头去看白玉堂,也是一样的长眉深锁。
      缓缓站起身来,白玉堂拿出两粒穿着丝线的夜明珠,一粒挂在自己颈间,一粒递与展昭:“戴上这个,把你那火折子收起来。等会闯阵的时候没的碍事。”
      展昭依言把夜明珠挂在胸前,莹莹光晕把身前十步照得分明。只听白玉堂说声“跟紧我”,便一步步慢慢往前走了。
      展昭学机关术不到半月,只是略通皮毛而已。此时虽知白玉堂在计算阵法方位,却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紧紧尾随在后,严密观察周围动静。
      白玉堂细细盘算,进了左首第二条通道。走不两步,便眼尖地发现紧贴地面处拉着一根极细的丝线,跟方才门口那处如出一辙。示意展昭抬腿跨过。
      紧张戒备的继续向前走,每一步都用脚尖试探过才轻轻踩下。又走了十来步,只听地面下“喀”的一声,心叫不好,急忙便要跃起却已迟了;脚下两块铁板忽然从缝隙处断开,身体便直直向下坠去。白玉堂大惊,瞥见脚下黑洞洞不知深浅,隐隐却有金属反光。勉力提气,仍够不着对面。正惊心之际,一股柔和大力挟浑厚掌风直袭背后。被那股强劲力道推送,白玉堂借力向前一荡,摸到陷阱对面的边缘;急忙用手一撑,施展轻功一个翻身,轻巧落在地上。惊忙之下回头去看展昭,半个身子落在陷阱里,单凭插在墙壁缝隙的巨阙吊住全身重量。见白玉堂脱险,这才放心,手上用力借劲跃回地上。
      两人此时都是满手冷汗,对望一眼,犹自心有余悸。这冲霄楼的机关埋伏果然凶险。定了定心神继续向前摸索,更谨慎,也更缓慢。
      通道七弯八绕,展昭已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耳听周围仍不时有机关开启转动的声音,明白这是迷宫墙壁自行上下伸缩位移,不停变幻,自己却毫无办法。
      白玉堂此时极度专注,脑海中不停计算奇门方位,还要留意提防陷阱埋伏,再容不下一点旁的心思。一路上种种暗算数不胜数,虽然大半被白玉堂妙手拆掉,但仍难免偶尔中招。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身上都深深浅浅挂了几道伤,终于看到了通往楼上的阶梯。
      白玉堂忽然停住了脚步。展昭一警,从他背后向前观望,只见通道被一张大网封个密密实实,要想过去势必破网,而那网上手指粗的绳索丝丝泛着金光,竟是铜丝拧成。低声招呼:“玉堂,这个能解的开吗?”
      白玉堂摇头:“怕是不行。”
      “直接砍断呢?可有生机?”
      白玉堂沉吟片刻说道:“网上绳索若断,必然牵动机括,到时不知会有什么招呼过来。”回头目光灼灼望着展昭,“必须破网。等下我一剑砍过去,我们便同时向前冲,到时生死恐怕只在一线。”
      展昭拉住他的手:“我来砍,你不许争!”
      “恩。”白玉堂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调息运气了下,展昭持剑在手,丢给白玉堂一个眼色;白玉堂会意,微点了点头,提起在胸。
      巨阙寒光一闪,大网立时碎裂,白玉堂间不容发直窜了出去。这时只听头顶呼呼风响,有重物以泰山压顶之势直落下来。
      展昭因全力劈出的一剑滞了一下,落后白玉堂一步,连忙提起疾冲。
      窄窄的通道中压力陡增,展昭心如明镜:这段通道的上方不是天棚,而是一长条形重物,大网一破便砸了下来。一念忽至,抬手对着白玉堂的背影就是一掌拍出。身形又是一滞,头顶风压愈强,不及思考,伏低身子,拼尽全力以足尖狠狠蹬地,流星般飞射出去。
      前面白玉堂正运足内息疾奔,忽觉一股浑厚内力撞在自己背上,被推着飞一般向前飘去。心知是展昭在背后送了自己一程,恨不得对这不顾自身安危的家伙破口大骂,但脚下仍不敢迟疑。又奔出几步,只听背后“轰”的一声巨响,强风卷着尘土由后袭来,那重物在他身后不足十步之处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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